“吱啦。”
“吱啦。”
七輛海關警車在路邊陸續急停。
警笛嘹亮。
湯顯宗喊道:“sir,馬上回去救阿嫂啊!”
“救什么!”
上官高翔怒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對方是賊,我們是兵,海關怎么能跟走私犯投降!”
“報警,綁架案救人的事情歸警方,我們的任務是緝私!”
湯顯宗喉結鼓動,吞下口唾沫,握著方向盤:“sir,你真的…要讓阿嫂和孩子…”
上官高翔眼神通紅,攥緊拳頭,聲嘶道:“我要守住自己的位置,我要做華人第一個海關長!”
湯顯宗情不自禁的道:“為一個助理關長的位置值得嗎?”
“我在盡忠職守,你問我值不值得?”
上官高翔卻怒道:“我就是要跟尉伯韜爭助理關長的位置!我死都值,家人死也值,全家一起富貴,全家就一起填海,媽的!”
“我看他到底敢不敢拿我家人填海!”
年底。
海關四位助理關長之一即將退休,海關高層有意在兩位華人總監督當中,提拔一個做助理關長的位置。
以符合港督府任用華人,爭取控制力的決策,海關內部又充斥著獻金,貪污之風,是一個深受鬼佬影響。
廉記從不涉足的領域。
這樣,想要登上助理關長的位置需要很多錢,至少兩百萬美金,幕后沒有大水喉撐腰,普通關員根本上不去。
上官高翔原本有和義海一直支持,登上助理關長的位置理所當然,可隨著日化走私的生意線斷裂。
和義海縮小對海關的投資規模,第一受益人立即就察覺到形勢變化,加上,遠鑫集團開始找海關合作。
找上他的老上司,直接競爭對手尉伯韜,尉伯韜一下成即將過氣的老骨頭,變成炙手可熱的候選人。
在局面上的競爭力,一下就超過他,使他不得不兵行險招,主動找尉伯韜開戰,同時,希望用忠誠換得和義海的下一步支持。
這一套棋走的穩扎穩打,很有沖勁,可惜,遠鑫集團并非一個任人揉捏的小角色,發起狠來直接綁了他全家。
湯顯宗作為上官sir親信,仕途上也是跟上官sir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刻,也變得沉默下來,出聲說道:“sir!”
“我跟你!”
上官高翔臉色鐵青,渾身惡氣:“繼續行動,我就當把全家豁出去了,賭一把,不為家人!”
“就為我和兄弟們!”
對方綁票不一定會真把事情做絕,也有很大幾率是恐嚇,畢竟,殺害一名海關高級官員的家屬,性質惡劣。
后果嚴重!
想再做海面上的生意基本不可能,所以,就算上官高翔選擇繼續行動,家人依舊有活命的機會。
湯顯宗二話不說踩下油門,心里震撼之余,也涌現著濃濃的感動:“沒有跟錯大佬!”
海關亦是江湖。
能夠帶領兄弟們往前走的大佬,才是海關督察們要跟的大佬!
白沙角。
一艘快艇揚頭,乘風破浪,漸漸放緩速度,把船尾的電機關閘,轟鳴的發動機恢復安靜。
一個男人帶著兩名小弟跳下船頭,皮鞋踩進水里,一步步向岸上走去。
只見,帶頭男人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穿一件皮夾克襯,手里拿著電話撥出號碼:“大哥。”
“到岸了。”
一行人眼神警惕,目光掃視四周。
周末嘴角挑起笑容,輕聲笑道:“我知道了。”
“以后這條線風平浪…..”
一個靜字還未說完。
“噠噠噠。”
“噠噠噠。”
海面上就響起一連串激烈的槍聲。
三人根本來不及有什么反應,胸口就被十幾枚子彈擊穿,抖了幾下就撲倒在碎石灘涂。
湯顯宗掛著防彈背心,雙手持沖鋒槍,一馬當先,率小組沖鋒:“船上還有人!”
“一個都不要放走!”
“干!”
周經理在倉庫里握著電話,口中爆出臟話,氣急敗壞的跺腳大罵:“連老婆孩子的命都不管!”
“你真他媽是個畜牲!”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宅男都能崩首相。
這個世界上有人決定豁出全家的命,還有什么事能攔得住他?
無敵之人。
無所畏懼!
周末反而陷入一個兩難的困境,究竟要不要做掉上官高翔的家人?
他先前潛意識就認為對方會被迫低頭,壓根沒有想到后續的處理方式,轉瞬間卻做出決斷,打電話道:“把人丟進海里!”
“知道了。”
“周哥。”
平頭男掛斷電話,回頭望向一家三口,眼神里流露出憐憫之色,舉出一個手勢:“干活!”
“不要!”
“不要…”一個母親苦苦哀求。
平頭男道:“別怪我,我只是一個打工的。”
倉庫里。
周末罵道:“媽的,出來混就是要說到做到,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否則,將來誰還怕我!”
“生意還怎么做?”
“嘟…”
他打電話內地。
岸邊。
上官高翔把一個黑色皮箱打開,里面是一袋袋價值不菲的克拉鉆。
南非上等貨。
“打電話跟總署匯報。”
“是!”
湯顯宗肅聲應道。
隔天。
上午。
張國賓在家里睡了一個好覺,精神十足來到辦公室,正決定讓阿耀把海關的人約出來聊聊,桌面上一份報紙的標題卻很扎眼。
《百萬珠寶走私案,海關總監督全家受害》
“丟雷老母,一家人性命都丟進去了,有必要玩這么大嗎!”他翻了翻報紙,結合阿耀匯報的情況,心底對局面有一個大致了解。
“叫阿耀進來!”
張國賓出聲喊道。
秘書連忙前去財務總監辦公室,將掌數大爺叫來。
耀哥身穿青衫,踩著布鞋,推開辦公室玻璃門,鞠躬行禮抱拳:“坐館!”
“新聞看了?”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用手指點了點報紙。
耀哥直起腰,點點頭:“早上就看過電視新聞了,警方已經在新界抓到兇手,擊斃四個,拘捕兩個。”
“根據罪犯口供,上官sir的家屬都在赤柱灣被拋尸,水鬼正在加班搜查,近期沒有臺風大雨,搜查的機會很大。”
張國賓上下打量著他,故意詢問道:“現在民眾普遍同情上官高翔,覺得他是一個剛正不阿的警官,海關署借機大力宣揚他的功績。”
“你覺得是不是該扶他一把?”
耀哥沉吟道:“是該扶,但更罰!”
“喔?”
“怎么說。”
張國賓問道。
耀哥直言不諱:“上官高翔明知道和義海跟遠鑫有合作,但繼續跟遠鑫集團開戰,其中堅定站在公司這邊不假,可升職上位的私心很重,現在他家里人出事,反而成為他最好的政治資歷,助理關長的位置板上釘釘。”
“這時候給他錢疏通關系,就只是錦上添花,關鍵是要罰他的居心叵測,利用社團,他要是服就可以再用,若是不服氣,敢跟我們呲牙。”
“這條狗就該殺了。”
上官高翔的功利心重,耀哥的殺心更重!
張國賓心里的殺意卻淡化很多,輕飄飄的說道:“我知道了,約他中午一起吃飯,其它的事情交給我來。”
“是。”
“坐館!”
只要耀哥沒有跟外邊的勾結,沈鑫、上官高翔都是小事一樁,中午,張國賓出門的時候敲了敲隔壁辦公室:“阿豪!”
“跟我一起去吃飯。”
“知道了。”
李成豪拿起衣架上的白色西裝,掛在手臂上,急匆匆的跟上大佬。
旺角。
有骨氣。
一輛轎車駛來,停下,又駛離。
車走了。
一個人出現。
上官高翔昂首望著酒樓牌匾,整理好黑色西裝,眼神中帶著悲色,踏出步伐進門。
二樓。
張國賓坐在一張椅子上,望著進來的熟人,露出笑容,招呼道:“上官sir!”
“來!”
“這里坐。”
上官高翔規規矩矩的來到餐桌前,欠身致意:“張先生,中午好。”
張國賓提起茶壺,關公巡城,清澈的茶湯落下。
“阿豪!”
“點餐!”
李成豪打開菜單,隨口就點了幾道主菜,張國賓則遞上一杯茶給客人,攤手請道:“飲茶。”
上官高翔舉起茶杯,淺飲一口,出聲請罪:“對唔住,張先生,你不在香江的時候,給你惹出了大麻煩。”
“誒!”
張國賓放下杯子,舉手勸道:“不要提麻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沒有早點出手幫你,讓你家里人出事。”
“這件事情,我有責任。”
上官高翔臉色傷感之色漸濃。
張國賓嘆道:“我打算拿一筆錢出來,替你把尉伯韜買下臺,將來海關署就是你說的算!”
“也算是我給阿嫂,侄子的一點心意。”
上官高翔拱手道:“多謝張生,等到尉伯韜除職,我自然會報仇,我也希望能將內地那個姓周的…..”
“這件事情交給我。”張國賓露出微笑。
上官高翔感嘆道:“這樣,我老婆孩子也能瞑目!”
張國賓又道:“另外,你會跟深城的女老師結婚嗎?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有一個孩子吧?”
“助理關長,上官sir!”
上官高翔臉色驟變,眼神驚恐的說道:“張先生…”
“害,升官發財,死老婆,這算是件好事,搞這么緊張干什么,做大事情不拘小節,我理解。”
張國賓揮揮手道:“以上官sir現在偉岸,高大的警界形象,做海關部話事人沒問題,就是私生活方面要處理好嘛。”
請:m.vipxs.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