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大律師協會的會長,必須跟英港府站在一邊,但有差錯就坐不穩大律師協會會長的位置。
夏昭建有老師戴志剛的資源,未來十年內坐上大律師協會會長的位置不難,因為,順位接替的副會長潘文義已經六十多歲,干到七十幾就差不多了。
雖然,大律師協會會長的位置是終身制,同大律師資格一樣,但是也要考慮個人的身份狀況。
敢跟江湖、內地勢力有染的大律師都是毫無可能,沒有機會成為大律師協會會長的,例如義海集團特聘大律師簡兆龍,就是大律師協會的一個普通會員罷了。
像簡兆龍這種什么案子都接的大律師,在大律師協會里影響力很低,屬于三流,第二流是專門跟港島資本合作的大律師,第一流是跟國際資本合作的大律師,頂流才是跟港府合作的大律師。
當然,能夠拿到大律師牌照的人都是社會上層,因為,目前全港就只有67名御用大律師,暨可以在高等法院開庭刑事罪,為犯人辯護的大律師!
這個是能夠救命的牌照,簡兆龍已經足夠罩著和義海,但是想要在律政界獲得影響力,就需要更厲害的大律師幫手。
而御用大律師協會看起來是個民間行業組織,實則在社會中擁有巨大的民望,一個專門為權貴服務的組織,必將成為二等權貴!
這個組織還時不時會幫助一下平民,讓平民享受到法律的公正,再加上每個人不敢保證一輩子都平安。
于是人人都捧著大律師,讓律師同醫生、警察并列,因為,大律師跟醫生、警察一樣可以救命!
同時,香江采用英系司法制度,有陪審團制度,判例制度、導致御準大律師協會在疏通好政府關系,傾盡全力的情況下,有可能改變判例結果,讓判例成為后續法庭參考,繼而達到影響法律的效果。
大律師還可以在法庭上夸夸其談,深情表演,贏得陪審團支持,或是在出臺某項法律條款時,以大律師協會的名義“解釋”條款,進而選擇“支持”,“不支持”條款。
這是英美法系的特點。
港府制定法律,大律師解釋法律,當大律師協會具有法律解釋權的時候,協會立場與聲明就會影響輿論、影響政治。
張國賓深知御用大律師協會是間鬼屋,要么是死鬼佬,要么是二鬼子,簡兆龍拿錢服務華人被圈子人看不起,實則是一個有骨氣的律師了。
可惜,在香江混江湖,繞不開律政界,有機會最好就跟大律師們交個朋友。
夏昭建喝了一口鴛鴦奶茶,沉吟半響:“承蒙張先生看得起我,張先生這個朋友我交了。”
“這回我欠張先生一個人情。”他舉起文件夾道。
張國賓還是笑著:“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談拖欠,以后有需要幫手的地方說一聲就得,不管是錢、還是人,我有的是!”
“呵呵,就一個人情!”夏昭建自然的甩了下劉海,渾身書生氣,唯獨頭上的禿頂搭配西裝,讓他看起來略顯奸猾。
“一個人情!”他豎起食指比道,重新又提了一遍,然后就端著奶茶站起身,給桌上的名片一記眼神,交待道:“有事情可以打電話。”
“律所還有案子要忙,先告辭。”
“再見。”
“夏大狀。”
張國賓西裝革履,溫文爾雅,微笑著目送人走。
“賓哥,這死禿頭好不給面子,我們需要他的人情?”李成豪掀開門簾,進入店鋪里,努努嘴:“我派人把他頭發薅光怎么樣?”
“哇!”
“阿豪,這也太狠了!”張國賓面部表情,故作夸張。
李成豪笑臉吟吟,得意洋洋。
“小招數啦。”
“薅一個禿子的毛可不算小招數,不過別個當大狀的上庭都戴頭套,薅光也不頂用哇。”張國賓喝著奶茶,揮揮手:“算啦。”
“對方現在不想跟我們靠太近,以后呢?”張國賓的語氣滿不在乎:“他老師都死著了,想當上大律師協會會長沒那么容易。”
“將來遲早要找我們幫忙,欠我們一個人情就是開始。”
李成豪深吸口氣:“嘶!”
“賓哥,你在放高利貸啊。”
人情債。
可沒那么好還。
江湖公司還都是利滾利!
夏昭建本質上是一個一次性的耗材,一旦以大律師的身份替和義海公開辦事,或者,當上什么會長,副會長,以職位及權威替和義海發聲,夏昭建身上的光環就將土崩瓦解。
所以,慢慢把夏昭建扶持上位,讓人情債越欠越多,收到的回報才會越來越大,現在讓夏昭建辦事,他估計連一件案子都不會出庭,給你介紹另一個大律師算好了。
有些人,一輩子發一次光就夠了。
律政界還是香江二鬼子最多的地方,根本不要想著爭取整個律政界,能夠爭取到律政界里的幾個人就得。
一句話——“香江的司法體系可以不變,但香江法官、律師頭上的鬼帽一日不摘,心底鬼心思就一日不會變!”
“老板,我餓了,來碗豬扒飯,不要飯!”李成豪大聲喊道。
“馬上來!”富伯應道。
張國賓眼神奇怪,看傻仔般問道:“這么鐘意吃豬扒?”
李成豪摸摸鼻子:“減脂來著,少吃米啦。”
張國賓觀他胸肌好似又大兩分,就知最近常去外邊約會,亂吃東西,肌肉不掉,凈長肉,那罩杯不得變大嗎!
不過較之前的硬邦邦,現在可能Q彈彈,好哇塞。
“行吧!”
“我出去食顆煙仔。”張國賓講著話,站起身,背后站起大哥大的聲音,打靶仔連忙上前給大佬遞上電話。
張國賓也沒想到這么巧,跟阿豪點點頭,接起電話,邁步走出餐廳,順手把塑料簾子掀起。
“喂?”
電話對面,響起溫啟仁的聲音:“大佬,晚上的湯記得多放鹽。”
“好啊。”
“你最愛的鮑魚湯。”
張國賓站在街頭,掏出一支煙叼起,小弟就遞上火機,他吸著煙,打著電話,兄弟們默默散開。
溫啟仁笑道:“那就晚上見。”
“好!”
“到太平山見。”張國賓笑著捏起煙頭,瞇著眼睛,抱著期待。
夜晚。
七點三十分。
太平山作為中環最富盛名的中心公園,山頂可以眺望維港夜景,半山處有一片豪宅,總督官邸也在太平山。
一到下午四點鐘左右,就有很多市民沿著環山公路跑步,健身,山頂觀景臺也是游客常到的地方。
溫啟仁換了一身白色運動裝,穿著跑鞋,正沿環山公路旁慢跑,混雜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三輛平治車緩緩駛上太平山道,其中一輛停在身旁,摁下了喇叭:“嘟嘟!”
一些市民回頭望來。
溫啟仁笑著上車:“張先生。”
張國賓坐在身旁,翹著二郎腿,遞出一瓶水。
“多謝。”
他擰開蓋子。
車隊很快駛抵半山路段,來到一片住宅區前,其中總督官邸被森嚴的鐵欄包裹,四周布有監控,有軍裝警察巡邏。
三輛車緩緩駛入角落一棟住宅里,其實,半山住宅都有一定距離,隱蔽性很好,正常人不會前往港府閑逛。
溫啟仁還以為大佬要約他來太平山看風景,一邊吹風,一邊聊天,未想到,車隊進入豪宅后,張國賓單手插袋,站在門前,掏出一把鑰匙丟向他:“看看?”
溫啟仁接住鑰匙,用手指勾住,表情疑惑的問道:“看什么?”
張國賓輕笑道:“看你的大宅好不好!”
溫啟仁表情驟變:“賓哥!”
張國賓拍拍他肩膀,出聲解釋:“這棟樓之前是嘉道理家族的產業,不過,去年嘉道理酒店在股市虧損太多,嘉道理先生變賣了這棟樓,我同嘉道理先生是好朋友,我就想著幫他一把。”
“實付了一千八百萬港幣現金,買賣程序完全合法,目前登記在一間海外公司名下,托管給嘉道理酒店打掃,有空帶著家人、小孩來宅子度個假,看看風景,或者待待客都可以。”
溫啟仁有點心動,但是依舊拒絕:“這樣一來就算是受賄了。”
“我知你是個好人來著啦,資料都幫你刪了,怎么可能讓你受賄!這棟樓現在名義上是一間私人酒店,掛靠半島的牌照,屬于特殊套房,內部標價500港幣一晚,只不過,永遠沒有人訂得到!”
張國賓笑道:“堂堂一個警司的薪水,偶爾訂幾晚套房怎么了?難道,ICAC還能查到半島酒店的賬目?”
“我給你在離岸戶頭里存的錢,你估計是一二十年內是用不到了,現在你級別更高,談事情需要地方,整天咖啡廳,茶餐廳誰跟你玩,這棟樓就不錯,我請大師看過風水好。”
溫啟仁安心好多,上前打開房門,進入房間整座樓都是現代美學的設計,放個一二十年都不落伍。
他來三樓窗臺的時候,就見到窗臺上擺著一個餐車,餐車上是蛋糕,外面是星星、晚空與海港。
“大佬。”
溫啟仁不可思議的問道。
張國賓叼著口煙,吐著煙霧:“傻仔來的,今天你生日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