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你我可不是初次見面,之前在亞視的股市上見過。”
“相信在下次的股東會議上,一定會看見你。”張國賓不咸不淡刺了劉鑒雄一句。
劉鑒雄輕聲道:“張生講笑。”
“告訴你個秘密,國賓證劵掌握有亞視64.7的股權,你想象中的股市狙擊戰應該不會發生。”
股市狙擊戰有兩個條件,一是企業股權不穩,二是持權人要硬保股權。
大劉先前狙擊的多支港股,都是企業老板的關鍵產業,必須死保,又由于股權不穩定,給人可趁之機。
亞視卻是牢牢被張國賓掌握在手中。
劉鑒雄心頭一緊,當即知道自己的注意將落空,張國賓卻拉開主位坐下,不再同他客氣,舉起紅酒杯,站直道:“在下冒昧邀請,禮數不周,四位老板大駕光臨,多謝。”
“我先自飲一杯。”他飲下一杯拉菲。
接著,放低杯子,又道:“我請四大老板前來,只想談一件事情,拿地。”
郭德勝半瞇著眼睛,握著手杖,靠著椅背,默不作聲。
李照基面帶輕笑,舉著酒杯,側耳傾聽。
鄭雨彤滿臉笑容,爽快的道:“張董,你鐘意哪塊地,打通電話,我能用上力的地方都會幫手。”
劉鑒雄附和道:“同行間互幫互助應該的。”
他心里卻想:“這四只老虎是不是勾結起來,要搶我華人置業名下的幾塊地,我記得820128地塊位于中環西區,政府計劃建大商場,將來肯定大漲!”
“這是看我剛剛進入地產行業,人生地不熟,一件作品都拿不出來,要殺我一刀?這些老骨頭真狠啊!”
張國賓笑著同鄭老板點頭致意:“鄭董,今天我邀大家來,不是為了哪一塊地,因為在各位加在一起足夠決定香江短期的地價走勢,如果我們想,可以讓一塊地瘋漲,如果我們不想,也可以讓一塊地大跌。”
“如果只為一塊地邀四位共聚午餐,相信四位下一次就不會來了,我一個提議,我們五個人在香江蓋一塊地!”
李照基皺眉道:“地、代表權力,一塊沒有市政,沒有學校,沒有地鐵,沒有通水電,附近沒有商場的地,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嗎?”
“說的好!”
張國賓喝聲道:“地就是權力,權力就可以換地,請問,香江市民有沒有公民權,值不值得有一套樓,安身立命!”
郭德勝移過目光,年老持重:“殖民地的市民算公民嗎?有權力嗎?”
“銀行,港府,駐軍,祖家,當權人個個想要賺錢,權就是錢,你拿什么說服他們?”
李照基附和著老同事:“張生。”
“我知道你向社團兄弟許諾了一人一樓的福利計劃,我覺得這套福利計劃可以達成,但主戰場應放在深城,或者臺島,香江不適合,深城的樓也是樓,兄弟們不應該嫌棄。”
劉鑒雄聽聞事情涉及到江湖,心里更為緊張:“該不是為了樓,要把我們當豬殺吧?”
他開始以為是和頭酒,后來又認為是行業劇貨,沒想到,居然是鴻門宴!
難怪張生一直站著講話,時不時敬酒,怕不是酒杯一摔,就有數十槍手沖進酒店…現在阿鴻,妻子,老母估計都被綁票了。
一個人綁四大地產商。
張生干的出來!
劉鑒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舉起酒杯自酌一口,眼神掃向四周:“郭生、李生、鄭生真是老前輩。”
“刀斧加身,臨危不亂!”
“我要堅強啊!”
張國賓卻張開雙臂,敞開胸膛:“呵呵!”
“中環、九龍的市民有沒有公民權,我不知道,但是新界鄉民他們靠槍、靠血,捍衛了自己的公民權。”
“何況,港府可以填海造陸,我們怎么不行?地的價值,源于權利沒錯,但是我們卻可與權力交換。”
“去年東九龍的發展工程遇見難題,發展局希望在東九龍與新界東之間,打通一條老山隧道,連接新界、九龍及灣仔會議區,不過此舉受到當地鄉民的反對,我已經派人去游說發展局官員,以答應修建老山隧道為條件,換取西九龍的三塊地幅。”
“所以,權力可以換到地。”
“港府有權力,我們也有,只不過權力不一樣,但,力量是一樣的。”
鄭雨彤表情嚴肅,出聲詢問:“張董,你打算怎么搶地?”
“不用搶!”
張國賓手指點著桌面:“新界鄉民就有地權!”
包廂房門打開。
一個穿著黃色西裝,兩鬢斑白,精神抖擻的老者走進門。
四大老板扭頭望去。
張國賓邊走邊道:“新界男性一出生就有丁權,為什么新界女性沒有?因為,新界女性不是公民嗎?”
“因為,新界女性不配有一個間房嗎?還是因為港府不夠尊重女性?”
他站在陸存久身旁,欠身道:“陸老先生。”
“張先生。”
陸存久輕輕鞠躬,又朝著餐桌鞠躬道:“郭先生,李先生,鄭先生,劉先生。”
郭、李、鄭、劉四大老板轉身望向陸存久,微微頷首,其實四人與陸存久的關系很陌生。
因為,大地產集團主要開發,中環,九龍,跟新界打交道很少,又不參與江湖事,更不會接觸新界仔。
可以說,陸存久要傍上四大老板這種大水喉,難度還是很高的,不過同各大社團,二線地產商人,港府的關系倒很深。
四大老板對新界陸氏的名頭也有所耳聞,保持尊重,張國賓則介紹道:“各位老板,這位是新界太平紳士陸老先生,陸老先生在新界鄉間里有崇高的威望,又是新界陸氏的話事人,他的想法,代表了新界鄉民的意見。”
“請各位聽聽他的想法。”
陸存久一身唐裝,雙手撐著手杖,謙虛謹慎的說道:“各位老板,新界鄉民因抗爭得丁權,卻因丁權獲污名,新界開發滯后就不用講了,有環境,地理的特殊因素,可港九人卻常說新界重男輕女,說新界男性封建,作為新界男性的代表我不答應。”
“封建是為什么封建?是因為港府不讓女性好好的活,為什么只有父系男性鄉民能申請《小型屋宇計劃》?而女性不行?難道,女性就不是人!”
“本人作為一個七十歲的老骨頭,我都知道男女平等,女士優先,自詡文明的港府,英國佬怎么不知道?一生中,我目睹了兩起侵死女嬰事件,殘酷,生存真的殘酷,而私下過繼,家暴事件更層出不窮,新界有些男性仗著有丁權,肆意妄為,欺壓家中女性。”
“可當年就算是抗爭起義都有女性在背后做飯送餐,這些事里都有女性的功勞,”
鄭雨彤滿臉肅然,面帶思考。
李照基眼神凝重,計算著新界有多少女性,劉鑒雄則是在想:“小型屋宇有面積規定。”
陸存久卻舉起右手,表態道:“我不僅是新界男性的阿公,也是新界女性的阿公,以前為了家族,為了鄉民,只能忍氣吞聲,但是現在希望各位大老板支持我,讓我為新界女性奪回權力。”
“新界女性也要參與《小型屋宇政策》,讓女性不再受歧視,讓新界女性站起來做人。”
郭德勝嘆出口氣,舉手鼓掌:“啪啪啪。”
“陸先生講的好!”
李照基眼神望向張國賓。
跟隨鼓掌道:“好,真的很好,為新界女性爭取權益,我支持!”
鄭雨彤勾起笑意:“支持,肯定得支持。”
生意做的是人心、是欲望,一個既得人心、又滿足欲望的生意,絕對是一項好生意。
就算按照父系女性的戶籍制度,新界至少有二十萬到三十萬符合要求的女性,這里就多出二三十萬座小型屋宇。
丁權也將成為一個過去式的詞匯,小型屋宇將變成統稱。
張國賓請陸老先生上座,再回到主位上,舉杯講道:“請各位放心,新界永遠只是新界,不管新界蓋多少樓,都取代不了,影響不了港島區,九龍區的房價,因為市區有的東西,新界沒有,但新界蓋起的樓,卻給很多人一個家。”
“我們做地產,不一定要剝削市民,也可以剝削剝削鬼佬,這筆生意做下來各位老板只會賺,不會虧,首先工程要有人蓋,物料要有人賣,裝修還要有人承包,建筑還能盤活經濟。”
“這個圓仔湯大家一起搓,如果各位有興趣請飲盡這杯酒。”
鄭雨彤舉起酒杯,出聲講道:“新世界發展完全支持張董的提案,張董,我們可是自己人。”
李照基也舉杯:“張生,一起開拓新界,為市民贏權。”
郭德勝笑著舉杯:“長江后浪推前浪,張生的壯志凌云,我跟!”
劉鑒雄眼神左右飄忽,心知不舉杯馬上就有刀斧手沖出,連忙舉杯:“飲酒,飲酒。”
陸存久肯定舉杯加入。
“叮!”
六支杯子相撞。
張國賓搓圓仔湯可不會搓的那么糙,一味鼓吹男性丁權的擴大化,僅會擾亂香江的正常社會秩序。
除了,地產商們賺錢,合作者,市民基本分不到什么利益。
然而,為新界女性爭取屋權,實惠卻是實實在在落在女性身上,同時男性鄉民不僅沒有利益受損,相反,還會因女性家屬連帶獲利。
唯獨,那些靠著“丁權”亂搞、家暴,長著丁,不干人事,不負責任的敗類。
會因女性獲取而感到抬不起頭,失去自尊,可真正的男性挺直腰桿做人,照顧妻子女兒,怕怕乜?
郭德勝飲完酒道:“事情可沒這么簡單,新界丁權都開始排隊批地,據我了解,已經要等五六年,現階段的丁權港府都不想解決,何況是為女性提出屋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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