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十七把槍就能讓警隊改天換地,靠的不是槍,是人心!”張國賓講道。
臺上。
陳子榮面對四名動手捕人的調查科警官,面色兇厲的發起狠來,一記擒拿就捉住一位警官手腕,跨步發力,側身將警官過肩摔砸。
“轟!”
調查科高級督察橫砸在地,捂著肚子,彎腰慘呼:“痛!”
陳子榮肩頭尚未系好的副處長警銜,同時也在打斗中扯落在地,輕飄飄的躺在地面。
根本無人在意。
下一刻,另一名警員的皮鞋踩過肩章…
權力!
是一種威嚴,是一種信仰,因制度而生,卻因理想而活,當長官的臉面被人踩在地上,權力也就是喪失它應有的崇高!
陳子榮年輕時曾拿到警察培訓學校的搏擊冠軍,70年代混出“石敢當”的綽號,最勇的那一戰,拿著一根木棍撂倒三個持槍悍匪,身上中四槍而不死,在ICU躺了一個月。
能夠身居高位者,沒有真正的庸碌之輩,可年輕的勇敢拼命同中年的利欲熏心無關,任何人都是大環境下的螞蟻。
只不過,有些人敢于反抗,
有些人甘于沉淪。
少年時的陳子榮跟現在是同一個人,可惜,時過境遷,時代不一樣了!
陳子榮被逼絕境時的反擊,宛如回光返照一般,仿佛找回當年的悍勇,在怒火攻心的嘶吼中,連續將四名警官放倒在地。
以勇敢而言。
陳子榮無愧于警務處副處長之職。
可惜。
安佳友緊隨而后,舉起手槍,拉開保險,直直對準他的天靈蓋,冷聲說道:“陳sir!”
“不要走上死路!”
陳子榮猛的挺住動作,頭上像被澆了盆冷水,呆呆的望向安佳友。
他道:“你這是一場宮廷政變!”
安佳友道:“你想死,我可以陪你死!”
可刑不上大夫。
這件事情遠不到要付出生命的程度,現實就是如此真實,底層警員們孤注一擲的豪賭,將生命都給壓上,對于高層管理而言,縱是敗了卻還有退路。
然而,警員們需要這場豪賭,或許,人一生總要拼一次命,拼對了,一輩子都不用再拼命!
調查科剩下四名警官望見陳子榮沒有動作,收槍撲上,當即就將陳子榮的扣住,安佳友收起武器,吐出口氣:“陳sir,多謝配合!”
一行人將明晃晃的將陳子榮扣下禮臺,高級警官們卻齊齊面色一松,因為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他們擅長的游戲規則將重新回歸效力。
這種時刻,出場,拔槍,開保險,直至最終鳴槍!
每一步都是一個強烈信號,一步步推動事件的升級,可眾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平息事態,讓游戲回歸應有的規則。
只要沒有開槍打破規則,那么一切都還在操作范圍內,內部調查科行使職權,應急從權,理由十分充分。
陳子榮在走下高臺的時候,卻忽然扭過頭,望向場內被控制住的劉建文,眼神兇厲的喊道:“劉sir!”
劉健文猛的頂膝撞入一位督察胯下,該名督察忍不住捂襠跪下,口中發出哀嚎…
他則扭動雙臂把身旁兩名督察甩開,快步上前奪來受襲督察的槍袋。
蔡錦平毫不猶豫的站起身,舉起巴掌喝止:“不要鳴槍!”
調查科與軍裝,毒品科警員早已移過槍口對準劉建文。
這時聽見長官命令,齊齊停手,忍住蠢蠢欲動的手指,許多警員握著槍的手都在流汗,手指早已扣住扳機,配槍保險更已打開。
劉建文舉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站在會場中間望向四面八方的警員,同僚,上司…
“沒錯!”
“我是刪了蟹仔的資料,可是警察以執行命令為天職,警隊的覆海行動,臥底不愿意執行任務。”
“韓sir,陳sir,你們說過的,不計得失,不較真偽,你們說會替我扛的,為什么到現在全部都拿槍對著我?”
劉建文雙目通紅,大聲斥道:“我只是想把行動做好,想立功,想上位,我有什么錯!”
“上頭的命令,我只是一個警司,一個警司而已!”
“陳sir,這件事情你扛不扛!”
劉建文喊道。
韓禮榮站在臺上,攥緊拳頭,望向劉建文的眼神充滿仇視,恨不得立即就開槍把劉建文給斃了!
原以為,今天的變局,只是因華人警員內部勢力,利益分配不平衡導致,萬萬沒想到,陳子榮不僅斗不過別人。
就連手下都管不好!
親手拔下警隊面皮的人竟是劉建文,他對劉建文的恨,剎那間就超過安佳友,超過所有人。
陳子榮卻還保留有一絲理智:“這件事情我扛,同韓sir無關!”
劉建文卻面露慘笑:“你扛,你扛得住嗎!你連到手的副處長都保不住,將來邊個敢替你賣命?”
“我知道,我今天死定了…”劉建文講到這里,身體都開始發顫,眼眶里一對珠子暴起,聲音也變得沙啞:“今天過后,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錯,怪我做事留下手尾,一切帳都要來我還,我死定了。”
“你們有太多太多辦法對付我,我不是死,你們就睡不著,現在我就像一個自作聰明的罪犯,被警察捉到證據。”劉建文扯動嘴角,又笑一聲:“呵!不過我一輩子捉過那么多罪犯,我這個罪犯!”
“你們捉不到!”
在場每一名警員都蓄勢待發,只要劉建文敢調轉一下槍口,幾十把槍都會同時開火,可劉建文卻最后說道:“臨死前,我告訴大家一件事情,陳sir,你不是輸給蔡sir,你是輸給張!”
“嘭!”
一聲槍響。
劉建文滿臉錯愕的倒下,他還沒說完…不僅沒說張國賓,還沒說過溫啟仁…..
一根飄出縷縷硝煙的黑色槍管背后,露出半幅年輕帥氣的面龐,開槍者的西裝胸前掛著一塊名牌。
情報科總督察,溫啟仁!
三組警員迅速沖上前踢開武器,檢查尸體,在場眾多警官則低頭琢磨著劉建文的話,唔好意思,后半段聽不大明,說也沒說完,前半段倒是很值得深思,蔡sir,蔡sir。
蔡sir也沒什么好藏的,當即站起身整理西裝,面向眾人下令:“保護韓sir回辦公室,現場警員全部交槍登記,關于今天的事情不要亂傳,我給大家十分鐘的時間,全部回到各自崗位。”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yes,sir!”在場各部門警員,警官,三百余人全部大聲應命,警隊的秩序初步得到控制,韓禮榮深深望了蔡錦平一眼,在一行軍裝警的保護下回到辦公樓內。
蔡錦平跟陳子榮之間則沒有第二句交流,勝者是不需要向敗者交代始末的,戰場上不講究清清白白,而且敗者沒有資格要求!
一名警員上前收了溫啟仁的槍,溫啟仁露出一幅驚恐的樣子,滿頭大汗,略顯失措:“走火,走火了。”
警員望了一眼溫啟仁,不作回答,心里卻道:“蔡sir的人吧?什么蹩腳借口!不過有借口比沒借口好,你說走火就走火嘍,你贏你大曬!”
旋即,眾人都陸續回到總署大樓內,平復一場巨大的風波需要時間,一步步把事件脈絡梳理干凈,再向警員公開結果,隨后還需要論功行賞,作人事安排,以穩定人心。
本次事件中光是涉及到的職務犯罪就有十幾種,包括內部調查科的越權緝捕,包括溫啟仁的鳴槍斃敵。
這種情況下怎么認定誰對誰錯,看的就是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
張國賓估摸著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收尾,這件事的風浪不會平息,不過勝局已定,好戲看完,可以回公司了。
蔡錦平在下令警務人員回到辦公區后,自己卻先到觀禮嘉賓的座位,一一向參加儀式的觀禮者道歉。
洋行鬼佬們聽見槍響是真嚇得不輕,見事態平息,警隊代表前來慰問,全都是禮貌性的招呼兩聲便匆匆帶人離去。
蔡錦平跟張國賓握手卻是多問了兩句:“張生,感覺怎么樣?”
“我體會到了香江警隊的正義感,以保護城市安全為使命,讓人肅然起敬!”張國賓摘下口中的雪茄,一身西裝,文質彬彬的講道。
“李先生,你在做什么?”蔡錦平扭頭看向旁邊的李成豪,李成豪手里拿著大哥大正在囔囔:“是警隊開的槍,不要怕,賓哥沒事!”
“快讓兄弟們收收。”李成豪聽見蔡錦平的詢問,轉過頭道:“蔡sir,我在幫你一起守護城市安全呀!”
“你別打擾我,有什么事,晚上到夜總會摟著妞說!”
蔡錦平苦笑道:“李先生一向風趣。”
張國賓拍拍蔡錦平的肩膀:“蔡sir,我兄弟講話比較幽默,常常愛開玩笑,不要放在心上。你忙,我走先。”
“對了,剛剛那一槍不管是誰開的,你都算在我賬上,就當是為我開的。”張國賓屈指彈彈煙灰,笑著道:“我欣賞勇敢的年輕人。”
“走了,阿豪!”張國賓一招手,帶著李成豪信步離開,李成豪邊走邊打著電話,囔囔道:“回去,全部回去,是我多慮了,鴻門宴賓哥怎么能沒安排呢?”
“你們是沒看見,那場面,嘖嘖,嚯,巴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