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組收隊!
回到總署。
翌日。
早上,七點。
陳子榮在辦公室的皮沙發上醒來,掀開白色制服外套,坐在椅子上抬手揉揉太陽穴,望向窗外的天空,雙目微微瞇起。
“陳sir。”
“茶,溫水,咖啡?”
女秘書守在門口,見到辦公室內上司起身,連忙推開玻璃門,走近前,柔聲問道。
陳子榮昂起頭,望向他,聲音略帶沙啞:“紅酒。”
“拉菲?”
女秘書道。
“嗯。”
陳子榮點下頭。
女秘書穿著黑色包臀皮裙,踩著磨砂亮黑色的高跟鞋,踏步走到酒柜前,嫻熟的替長官取出紅酒。
這邊酒剛醒好。
陳子榮也從洗手間洗漱干凈,回到辦公室里,穿上外套說道:“昨晚,警隊的行動如何?”
女秘書舉著一支紅酒杯,走近遞向長官:“陳sir,請。”
“多謝。”
陳子榮接過紅酒。
女秘書道:“劉sir正等待向您匯報。”
陳子榮道:“請他進來。”
“是。”
“長官。”
劉建文靠在等候區的一張鐵椅子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夾,閉著眼睛微微假寐。女秘書站在一旁,輕聲細雨的呼喊兩聲:“劉sir,劉sir。”
劉建文才睜開眼睛。
女秘書道:“陳sir讓你進去。”
“多謝。”
他開口答謝。
隨即,劉建文站起身吐出一口長氣,振奮精神,整理好西裝領帶,拿著文件夾邁步走向長官辦公區。
“噠噠噠。”他抬手叩門。
“請進。”陳子榮說道。
劉建文推開門走進辦公室,立正敬禮,出聲喊道:“陳sir,覆海一線指揮官劉建文,報到!”
“劉sir,一夜沒睡吧?”陳子榮氣質不錯,帶著笑意,端起桌上的一支紅酒杯遞上前道:“喝一杯酒醒醒神再聊。”
劉建文大聲喊道,再上前接過酒杯,陳子榮望他腦袋上貼著紗布,舉杯同他輕輕一碰,飲酒時笑著問道:“昨夜受傷了?”
“一點小傷。”劉建文淺酌一口紅酒,陳子榮道:“行動怎么樣?”
劉建文嘆氣道:“三支行動隊,四個目標地點,總計派出兩百四十名警員,四個目標地點全部撲空。”
“全部空了?”陳子榮目光稍顯詫異,可并未有太多震驚,而是感嘆道:“耍我們玩啊?”
“張國賓!”
劉建文感慨道:“不管是不是耍我們玩,總歸,我們的行動失敗了!”
“沒關系,行動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態度擺出來了!”陳子榮卻面不改色,城府極深:“韓sir,總督知道我們的立場,行動副處長的位置,肯定是我的!”
“今年,我升你做高級警司,三年內,我升你進處長級,如果我有天能當上一哥,我捧你做下一屆處長。”陳子榮豪氣干云,論功行賞,劉建文聞言一掃夜間的挫敗感,只覺心頭振奮,未來的前路一片坦途,升上處長級的通道終于打開,邊個知他為了升職付出多少?
升警司難。
升處長難如天塹。
“是!”
“長官!”
劉建文雙腿并攏,左手緊貼褲縫,捏著文件,挺胸抬頭,舉起右手敬禮。
原先,他還想向長官坦誠告知,昨夜的臥底行動究竟發生乜事,可現在卻放棄告知的打算。
因為,他敏銳意識到長官絕不會保他,就算替他擺平麻煩,未來前途也會毀于一旦。
絕對不行!
他踏破良知,下了毒手搏出來的前途,絕對不能因“天真”而毀滅,不然,那些事情不是白干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信得過,陳子榮也不過是個工具罷了,想要成功,唯有做個“獨夫”。
“對了,這酒怎么樣?”陳子榮突然問道。
劉建文臉上露出笑意:“很棒,82年的?”
“哈哈哈,84年的。”陳子榮朗聲大笑:“你要喝82年的拉菲,我這里可沒有,蔡sir那里才有。”
“好了,一哥快要上班了,我要準備去向一哥匯報行動結果。”陳子榮抬手,望一眼表:“你先去忙吧。”
“是,長官!”劉建文敬禮,轉身離開,走到一半的時候,步伐放慢,邊走著,邊思索,回到辦公室里,他打開一封文件柜,取出一份文件夾,抽出來看來一眼,確認無誤,順手就把文件遞入碎紙機。
“啪!”
摁下工作鍵。
吱吱。
幾張資料表被碎成細條,自動落入垃圾盒,一張五毫米的紙條上,依稀可見一串被割裂的警號。
臥底警員。
梁家榭。
中環。
陸羽茶室。
十幾名穿著西裝,腰配短槍,戴著墨鏡,雙手重疊放在小腹前的職業保鏢,沿著墻靜靜站立。
一個守在門口的人,戴著禮帽,目光謹慎,時刻觀察四周。
包廂里,張國賓動作行云流水,沖泡好一壺茶水,將一杯熱茶遞向霍先生。霍先生穿著一件白衫,裝扮休閑,雙手接過茶杯飲了一口,稱贊道:“阿賓,沖茶的功夫越來越不錯了,茶樓里十幾年的老師傅,泡茶都不見得有你得精髓。”
“一種茶一份功夫,天下十幾處產地,百余茶,我最鐘意的就是鐵觀音。”張國賓拾起面前的茶杯,飲了一口清茶:“跟老師傅的方式不同。”
“你是深諳茶道了。”霍先生手指敲擊桌面,笑道。
“不過,你有些事情做的還是太勇了一些,適當時候避避鋒芒,沒什么不好,要不是法國海關將人扣下了。”
“你真打算讓一百多人殺過來啊!”霍先生苦笑。
張國賓卻講道:“我沒有讓兄弟們送死的習慣,那一百多人只是鎮場子用的,如果警方對空手的市民一樣做事,那一百多人也得做點事情,好在,警方捅了葵青碼頭就適可而止,沒有對其它線的伙計們動手。”
“這次多些泰哥幫手。”張國賓雙手捧起茶杯,霍先生搖搖頭:“小事情而已,對方要圍剿你,我們也得撐撐場面,對了,你給兄弟們租福利房的事,干的很好。”
霍先生道:“我跟包先生也打算實施公司福利租房計劃,近期正在策劃當中,跑船的兄弟雖然賺錢,幸苦幾年在香江買房不難,可他們一年都沒幾天落腳在岸上,很多人都沒有買房,再加上碼頭的工人,公司的員工,可以說,香江太多人需要這個福利了。”
“光靠港府的《居者有其屋計劃》,怕是有百萬市民要擠在鳥籠,屋村里。”
張國賓嘆道:“包生,霍生有心了。”
“其實,這個計劃也能穩定香江房價,以香江未來的發展前景來看,房價肯定要漲,做地產肯定會賺,但漲歸漲,跟著市民收入上漲的房價,才是合理的房價。憑空高漲,鼓吹房價,制造泡沫,跟違規炒作股市,引導市民接盤有何區別?”
“港府違背經濟規律,收割財富,97前要是收割一波,香江市民的血汗錢就流入鬼佬口袋里了。”
“說實話,憑什么鬼佬能住大豪宅,吃牛排,香江華人就只能住鳥籠,吃魚蛋?沒這個道理!”
每個時代房價增長,爆雷都有不同的因素,可86年到97中的一波瘋長,直到97泡沫戳爆。
背后收割的意味就很濃了。
97房價大跌時,多少人跳樓,投海?這跟84年的政策風波不同,84年是連英資都打進去了,97年卻是英資的大勝利,狂割韭菜。
張先生,霍先生,包先生名下公司都有涉足地產的業務,皆是地產界大老板,但各人做地產的理念不一樣,霍先生,包先生跟張先生有著默契。
趁著英資要割韭菜的時候,同英資一起鼓起樓市,一定能狠狠大賺一筆,可斷子絕孫錢一賺,三人還有什么臉面謀劃未來,布局全球?
“是沒這里道理,其他人我們管不著,自己做好自己的,天下公道自在人心。”霍先生啜一口茶,振聲道。
霍先生放低茶杯,又問道:“這次跟港府的過招算是安穩渡過了?”
理論上,臥底捉出來,等于廢掉警隊最大王牌,處于一個較安全的環境當中,確實算是階段性勝利。
未來警隊再有什么動作,傷不到核心利益,可以一一拆招。
張國賓思索一下,出聲答道:“如果平手就算是贏的話,江湖中人邊個還會看得起我?我要贏,就要贏的徹底,警隊,英資,敢動手的人,都要剁下他的手!”
“港府的招是渡過了,現在輪港府接我的招!”
霍先生眉頭揚起,凝神道:“你想點辦?”
“照法律,照規矩辦,我的已經去找證據了。”張國賓講道。
“馬王,這里就是蟹仔住的公寓?”陳官西站在一間出租屋門口,抓著把手推了下門,門內的插銷卡住。
馬王穿著西裝,梳著一個大背頭,揚起一腳:“轟!”
直接把門踹爆。
“查!”
馬王揮手喊道,五個馬仔正要沖進房間里,翻箱倒柜,陳官西卻抬手攔住他們:“我一個人進行就好。”
陳官西還是想給同僚留最后一分薄面,不忍他下場凄涼,還被毀壞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