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怎么怪怪的…”梅艷方心里有點驚慌失措,連忙向一旁的梁業鈿鞠躬道:“jp,午安。”
梁業鈿保持著禮貌,點頭講道:“梅小姐原來也同李先生相識。”
太平紳士作為港府封的民間代表,地位遠比明星更高,雖然,梁業鈿先前不認識梅艷方,但是,也聽過梅艷方唱的幾首歌。
李成豪走到平治車內,彎腰掏出幾條拳帶,將一條拳帶繞過虎口纏好,一邊纏著拳帶,一邊走回梅艷方身前:“阿梅,我先教你纏拳帶。”
他低頭用牙齒把拳咬住拉緊,再捉起梅艷方的手開始纏著拳帶,表情認真的講道:“記住,我只是示范一遍,下一次不會纏。”
“我就罰你跳樓梯!”
梅艷方眼神掃過李成豪的面龐。
李成豪頭也不抬就似有所覺的喝道:“看動作!”
他輕輕搭著梅艷方的手,一圈圈將拳帶纏緊,梅艷方頓時覺得手掌多出一層保護,有種緊實的包裹感。
“自己纏另一條!”李成豪丟出拳帶,嚴厲的喝道。
梅艷方竟然很流暢的就將拳帶扎好,李成豪眼里不禁流露出一抹欣賞:“不錯!”
“比第一次正式學拳的爛仔們聰明多了。”
李成豪帶著梅艷方來到路邊一棵樹下,伸出五指摸摸樹皮的厚度,指尖感受著樹皮的粗糙,眼神中露出一抹追憶之色。
梅艷方望著他,表情奇怪,總覺得夜店里的男人,摸馬子大腿都沒這么細膩吧?
“李先生。”她張口喊道。
李成豪五指并成拳,一拳擊中樹樁,將一塊半寸后的樹皮擊碎,語氣鄭重的說道:“叫我李師傅!”
“李師傅,你摸樹皮有什么講究嗎?”梅艷方問道。
李成豪收回了手,回首冷笑一聲:“講究?能有乜講究,還不是怕你們這種傻仔受傷!過來站定了!今天先教你怎么站樁揮直拳!”
梅艷方嚇了一跳,連忙走到樹樁前站定。
落日余暉下。
李成豪氣定神閑,扎著馬步,搗出一擊直拳,說道:“我同賓哥都是師承香江武術大師白鶴方,習宗鶴拳。”
一個女仔有樣學樣。
李成豪又道:“宗鶴拳為南拳的一種,講究吞、吐、浮、沉、用胸腹提氣發勁…”
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夜幕降臨。
李成豪脫下西裝,解開襯衫紐扣。
古銅色肌膚,胸肌鼓出。
港燈集團的隊伍還在施工,中電集團的人馬還在觀望,太平紳士都還留在現場,一群換班下崗的工人搬來啤酒,坐在路邊痛飲。
李成豪、梅艷方兩人坐在路邊草坪,手邊擺著一箱冰啤,面前鋪著幾盒燒烤。梅艷方一身香汗,飲著啤酒,同男兒般豪氣。
李成豪滿頭大汗,赤膊坐著,飲酒說道:“唔好意思,梅小姐,這幾天我要幫大佬監工,不能去拳館打拳。”
“你要打拳的話只能來工地找我。”
“不過,打拳確實對提高肺活量很有幫助。”
梅艷方眼神明亮,快意道:“多謝李師父傳我宗鶴拳,下次歡迎來聽我的演唱會。”
李成豪眼底流露一絲落寞:“早就沒人愛學拳了,有什么好謝的?當年師傅見我們兄弟刻苦,學拳一文錢都沒有收,照他的話講,開武館教拳不如收租,教我們全當續個傳承。”
梅艷方心頭戚戚,觀出李成豪的傷感,伸手摟住他脖子,毫不在意他一身臭汗,夸張的道:“誰說沒人鐘意學拳?我就很鐘意啊!香江有很多出名的武行,未想到學拳還能練肺,往后也是我練功的功課啦。”
李成豪低下頭,一對大波擠出溝壑,憨聲笑道:“那你好好練拳,練好再同我打,我會拿出最大力氣打你!”
“沒問題!”梅艷方拍拍他肩膀,竟然毫不畏懼的接下挑戰,出聲道:“你就拿最大力氣來打我!”
今天,梅艷方短短時間只練了一些直拳,馬步,又聽李成豪講完宗鶴拳的理念,下一回才能真正學宗鶴拳的“練法”,也就是常說的“武術套路”,一門武術中“練歸練”,“打歸打”,練只是鍛煉身體,訓練動作,打則是以制敵為目的,招招要命。
李成豪坐在草地上,白西褲坐一屁股泥,嘴里卻忍不住直笑。
梅艷方飲下一口啤酒,望向前方的一群人,張口問道:“李先生,太平紳士怎么會一直待在現場?”
“嘿嘿,那個死豬扒,花錢買的太平紳士呀!這兩年正忙著撈回本呢,有人想派她出來攪事,她又不敢來惹我,就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咯。”
“到時上頭的人問起來就說勸不住,沒辦法。”李成豪點到即止,作了些無關緊要的解釋,便舉起酒瓶一口吹光,爽快道:“把她當作跟我一樣的監工就行!”
“這樣呀,李先生。”梅艷方若有所思,又噗嗤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斬人呢!”
“你當我傻仔來的呀?當著攝像機的面斬人!”李成豪大聲囔囔道:“我可是有一間電視臺股份的人,靠食腦賺到手的!”李成豪酒意正酣,用手指指腦袋,梅艷方笑出聲了:“吹水,亞視明明是張先生的。”
李成豪一臉看傻仔的表情,看著梅艷方:“我也是有亞視股份的,就連亞洲星的股份都有,癡線!你不知道吧?”
“賓哥開公司從來不會少我們三兄弟的股份。”李成豪雙手枕著脖頸,躺在草地上望著夜空明月,喃喃道:“何況,賓哥有就是我有。納投名狀,結兄弟誼!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嗝!”
李成豪打出一個酒嗝,繼續念叨:“天地作證,山河為盟,有違此誓,天地誅之。”
把烙印在腦海的一段話念完。
梅艷方去找白色西裝。
半島酒店。
咖啡廳。
“我的底線只有商用電。”
張國賓翹起二郎腿,用銀勺攪拌著咖啡杯,面色嚴肅的進行談判。
嘉道理既然約他來談,肯定是打算合作,如果連合作的想法都沒有,想必也不用再談了。
新界方面的進度達到預期,主要是鬼佬上下都不干凈,導致派出來的太平紳士都有問題。
先前拿到的一批貪污名單沒有亂動,毫無疑問是明智的選擇,撞上名單上的人并非是巧合,而是大環境下的必然性。
從時代的角度上看,真心考慮港島城市福祉的人,應該都要站在張先生身邊,這并非是張國賓本人狂妄,而是他站在對的一邊,剩下的人要么到點跑路,要么被捕驅逐,沒有第二條路走得通。
嘉道理卻還在爭取:“中電集團代售大亞灣核電,于雙方都是有利的選擇,這也是我能做出的最后讓步。”
“結算價格可以再談一談,三年一續約,按照新界電價漲幅進行調高。”
張國賓搖搖頭,拒絕道:“這個讓步是在新界鋪電前的底線,隨著新界電線鋪開,每前進一米,我覺得你的底線就該再低一點,底線嘛,靈活點,這樣你我就都有得賺,不然等到新界電路鋪好,你的底線將變成廢紙。”
張國賓目光犀利,針鋒相對:“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阻止港燈輸電進新界嗎?電路鋪好之后新界的鄉民、港燈的董事,上下都會為我完成剩下的事,打,我根本不怕打,要害怕的是你們!”
“而且,我根本不需要打!”張國賓語氣又柔和起來,手指輕彈一下咖啡杯:“香江三十年電力壟斷的歷史將被改寫!”
“我讓中電代理商業用電,并非是真的需要你們中電做些什么,只是希望同嘉道理先生交個朋友!”
張國賓伸出白皙的手掌,面貌溫文爾雅:“中電代理新界商用電,換取港燈進入新界供民用、工業電。”
“嘉道理先生,你認我這個朋友嗎?”
嘉道理左手捏著紳士仗,胸前插著口袋巾,戴著眼鏡久久凝視前方,最終緩緩抬起右手伸出說道:“張先生,很開心跟你做朋友,我一向很崇拜華人的商業智慧,和氣生財,以和為貴!”
他選擇了妥協。
張國賓笑著松開手:“我也很欣賞英國人的紳士風度,還請嘉道理先生下次不要在會議上打架了。”
他決定了合作。
嘉道理老臉微紅,裝作沒有聽見,站起身道:“請等新界電路鋪好之后,再簽署雙方的合作協議。”
“沒問題,我堅定支持港府決策,不知現在話事的是哪位?”張國賓裝作不經意間的隨口發問。
嘉道理嘆道:“目前英資實力最強的就是匯豐銀行。”
十三天后。
港燈集團,國賓建筑將電網鋪設完畢,自電力協會傳出要禁止核電過界的消息后,就不斷有國際游資、英方資本開始做空港燈股價,最嚴重一天港燈股價下挫7,一度影響市場信心。
國際游資居中獲利超五億港幣,洗走香江市民一筆血汗工錢,資本的交鋒往往都在悄無聲息之間,沒有一律硝煙卻足以摧毀很多家庭。
有時候華資要贏并非僅為一個人,也為背后的支持者。
月底,張國賓以電力協會代理主席的身份召開行業會議,以三分之二票數當選新任電力協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