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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因為他是義海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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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海社跟號碼幫的關系向來不錯,不要因為一兩句話,一兩個人,攪得義海社跟號碼幫不和。”

  “我在義海社,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張國賓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將紙封的筷套取下,噠噠,細致的對齊筷尖,伸手向餐盤夾菜。

  “誒!”武兆楠用指尖輕輕按住轉盤:“張老板,這份菜是我吃的,你的菜還沒上,飲茶先。”

  “太子哥不會要在我嘴里奪食吧?”

  “哈哈哈,武哥講笑,你揾我食飯,我還未有動筷的資格?”張國賓卻面無懼色,嘴角淺笑,不管不顧,徑直用用筷子夾起一片牛肉,送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著:“若是武哥都這樣請人食飯,江湖上幾人敢上武哥的餐桌?”

  “餐桌跟江湖一樣,講規矩,分大小的。”武兆楠不再阻攔,卻用手指指他:“比如,你坐客座,我做主位,我大,你小。”

  “這叫尊重。”張國賓面帶微笑,放下筷子,意有所指:“尊重,是看我,尊唔尊重你。”

  “呵呵,撲街仔,口齒很利嘛!”武兆楠拿起毛巾,擦擦手掌,狠狠將毛巾甩在桌上,張口喊道:“服務員,上菜!”

  武兆楠吃過的飯碗擺在手邊,服務員立即上前收拾,廚房收到通知,馬上便給包廂上菜。

  大佬吃飯,飯菜肯定是備好的,號碼幫坐館請人飲茶,聊天,不可能連待客的飯菜都不準備,否則江湖上傳出去,別人會笑號碼幫摳索。不過,張國賓表現出來的強硬,卻是武兆楠未有預料的,而且張國賓強硬的很有態度,并非是張口罵娘,揮手砍人的囂張跋扈,而是有理有據的擺明立場。

  武兆楠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的和義海坐館,果然,江湖能夠出頭的新人,手上都有兩門功夫。

  何況,義海太子紅透油尖旺,生意做的紅火,堂口勢力很大。

  “啪嗒!”

  張國賓背靠著椅子坐下,敲起二郎腿,點起一支香煙。

  福臨皇宮,牛肉做的確實不錯,可他還未窮到吃不起飯!剛剛動筷子就要是告訴武兆楠,這張餐桌上不是他說的算!既然是要來講數,也要看他的意思!

  “先生請用餐。”兩名服務員推車餐車進入包廂,面帶笑容,舉止禮貌的將一份份魚肉大菜,海鮮,鮑魚端上桌餐。

  武兆楠手指間夾著一支香煙,手掌撫著額頭,手肘撐著桌面,瞇起眼睛。

  “太子哥。”

  “號碼幫請你飲茶,食飯,未有虧待您吧?”

  張國賓笑著彈彈煙灰,拿起茶杯,喝口茶水漱漱嘴:“武哥真愛講笑,號碼幫人多錢多,我未記錯,整座酒樓都是武哥的資產,點解會虧待我一個二四六?”

  “對啊,號碼幫人多錢多,點解會虧待你呢?”武兆楠嘴角挑起笑容,卻放下手,猛的一拍桌面:“嘭!”

  兇相畢露!

  “可你是怎么對我號碼幫的兄弟!”

  “我號碼幫紅棍找你做生意,花錢盤下你的馬欄,你呢?推他去頂鍋,接手你的生意不到一個月,現在便被差人追殺,你知不知道,賴皮候有多老實?”

  武兆楠站起身,按著餐桌講道:“他平時就靠在工地抹墻灰帶兄弟揾點水,含辛茹苦的帶兄弟們糊口,現在連墻灰公司都轉給你了。”

  “你卻連一個小小馬欄都不肯松手。”

  “最可惡的是,他還欠我一千三百萬,現在這一千三百萬,你還啊!”

  武兆楠甩手將煙頭彈出,放話道:“這次你如果不給我號碼幫一個交代,你走出酒樓,就算和義海要跟號碼幫開戰,號碼幫都有種斗到底!”

  “你點會以為和義海能替你出頭?”

  武兆楠眼神桀驁,目光陰狠。

  如果按照武兆楠的說法,再加上號碼幫的實力,一般情況,和義海真不會為一個紅棍出頭到底!

  畢竟,張國賓坑人再先,違背江湖規矩。

  和義海內部堂口林立,利益復雜。

  坐館為了平衡整個社團的利益,本身便是讓步,妥協,追求穩定。

  為一個紅棍跟號碼幫開戰,付出的可是龐大利益,活生生的兄弟性命…死人跟活人比,總是活人更重要,活人跟利益比,總是利益在前頭…

  這就是為什么江湖上有規矩,做事都要講規矩的原因,因為只有規矩,能讓社團獰成一股繩,排除私心,為社團賣命。

  武兆楠便是覺得張國賓違背江湖規矩,方夠種敢放話戰死他,吃定義海社不會為一個違背規矩的四九仔出頭,屆時擺平義海社的報復簡簡單單,張國賓卻重重放下茶杯,很認真的問道:“武先生,你是重規矩,還是重錢?”

  他有點分不清武兆楠是為賴皮候出頭,還是來討債的,如果僅僅是為了一千三百萬,他就要看低武兆楠了。

  “重規矩!也重錢!”武兆楠答道。

  “武哥,義海社的坐館黑爺到了。”江諢推開門,警惕的講道。

  武兆楠輕呵一聲:“你還真怕死啊,太子,特意把黑柴請到銅鑼灣,一點都不擔心老人家的身體。”

  “晤是太子揾我來的,我只是收到風聲,特意來見識一下,號碼幫把規矩看得有多重!”

  “阿公。”

  張國賓起身微微鞠躬,低聲打個招呼,說道:“唔好意思,讓您擔心了。”

  “無事,我跟武先生也是老交情了。”黑柴杵著龍頭棍進場,一身黑色唐裝繡著云紋,黑色布鞋精神抖擻。

  “既然柴哥也給面來飲茶,那事情就要好談很多了。”武兆楠倒是一點都不慌,重新做回椅子上,態度干脆的講道:“柴哥,請坐!”

  “多謝。”黑柴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一干義海社的人馬,已經將包廂外的走廊站得滿滿當當,別說義海跟號碼幫談不攏,當場開戰!有能護著阿公先走。

  武兆楠倒是看在黑柴是江湖前輩的身份,坐在椅子上,斟好一杯茶,放在餐桌盤轉,轉到黑柴面前,手指摁著轉盤講道:“柴哥,飲茶。”

  “不用,號碼幫的茶太濃,飲不下口。”黑柴冷笑一聲,態度不再似先前和煦。

  武兆楠也不再藏著掖著,手指叩叩桌面,直言道:“柴哥更重江湖規矩,因為知道一起合作做生意,可以愿賭服輸,卻不能出千吧?”

  “義海的太子騙我手下賴皮候一起做生意,卻不知在馬欄里藏了什么鍋,等著我號碼幫的兄弟扛!”

  “我作為號碼幫的龍頭,這個頭,一定要出,看來柴哥的面子上,只要留太子的一根手指下來,再讓太子擺十天流水席賠罪,出兩千萬港幣,其他的事,我就不再提了。”

  “柴哥,你覺得怎樣?”

  “不怎樣。”黑柴坐在椅子上,按著龍頭棍,冷笑一聲,眼神瞥向包廂的電視。

  武兆楠神情一變:“黑柴,號碼幫跟義海開戰,你兜得住嗎!”

  “我號碼幫幾萬人,你扛得住嗎!”

  “你義海太子賓不講規矩,你撐得住嗎!”

  武兆楠一句話比一句話更加有力,質問道:“這個頭!你憑什么幫太子賓出?”

  黑柴語氣簡潔,鏗鏘有力:“憑我是義海的坐館。”

  “憑他是義海的太子!”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心頭一跳,第一次感受到義海字號的份量!

  更感受到“太子”二字的重量!

  他將眼神微微轉向身側坐著的黑柴,心里不禁開始猜測,黑柴到底是知道事情原委,再過來幫他出頭,還是不管是非曲直,一定來幫他出頭!

  這兩個初衷背后代表的意思,可是天差地別。

  而且黑柴嘴里的太子是指外號嗎?還是有其他意思,義海的太子?還是義海社的太子?

  張國賓默默收回手,將香煙把到嘴邊,深吸一口,心里開始拿捏不住。

  “呼…”

  這個江湖太深了。

  他能拿捏住每一項生意,卻拿不住每個人江湖人。

  武兆楠卻被黑柴簡簡單單的兩句頂回來,一股火氣躥到喉嚨,卻卡著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算是徹底聽懂了!

  張國賓并非不是義海社的一個小紅棍,而且黑柴欽定的義海社繼承人!

  難怪太子賓自從走入酒樓以后,從頭到尾,自始至終,都未驚過他堂堂號碼幫龍頭,原來并非號碼幫龍頭的名號唬不住人,而是張國賓背后站著義海社的坐館,站著義海社七萬兄弟的將來!

  武兆楠深戲兩口子,將胸膛的火氣順下,右手捏住茶杯:“好!”

  正當他要開口向義海社宣戰,不顧一切為號碼幫挽尊的同時,黑柴卻搶聲說道:“楠仔,江湖上的規矩,到底是誰做錯,差人都已經幫我們查清楚了。”

  “你有空在這里大小聲,拿號碼幫幾萬人的命爭口氣,不如,開個電視機,好好看看tvb的午間新聞。”

  黑柴拿出一幅教訓江湖晚輩的態度,勸誡道:“江湖規矩,一樣要講證據。”

  一個人的江湖恩怨,講幾個人的規矩,幾萬人的江湖恩怨,講幾萬的規矩。

  “柴哥,你講乜?”武兆楠皺起眉頭,望著黑柴篤定的樣子,心頭狐疑:“差人發布新聞了?”

  “你看看就知。”黑柴面帶笑意,從容不迫,居高臨下。

  張國賓坐在位置上,呵呵,輕笑出聲,端起茶杯,淺淺飲下口茶。

  他從黑柴講話的話語里已經聽出味道。

  o記黃sir辦事很快啊…

  這就已經查清楚案件的來龍去脈,向外界公布紅鼎大廈案的新聞?

  “把電視打開,調到午間新聞。”武兆楠扭頭朝服務員吩咐一聲,若是有什么變故的話,冒然發動整個幫會跟義海社開戰,最終只會導致他橫尸街頭,亡于江湖。

  四九仔,紅棍們永遠不會犧牲幫會字號,只會犧牲坐館,龍頭。

  服務員按照吩咐,打開包廂里的電視機,平日電視機只有商務宴請,家庭聚餐的時候才會打開,眼下,電視機在香江一樣是間昂貴的電器,高檔酒樓包廂里還有擺放電視機的習慣。

  武兆楠看著電視機里的tvb午間新聞,看著皇家警察新聞科負責人,正在講述紅鼎大廈“冰工廠”案件的始末,以及公布對“賴皮候”,“水泥仔”等人的通緝令,臉色越看越陰沉,表情越來越難看,被警隊公布的案件詳情,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張國賓倒是放松表情,輕松寫意的拿起筷子,一筷筷夾著菜,配著飯,正式開始用餐。

  他一邊吃飯,一邊笑道:“下午要去片場開工,得多吃一些。對了,武哥,你也開電影公司吧?”

  “平時要不要拍戲?”

  “你這么愛演大佬,下次我安排你演大佬,點樣?”

  武兆楠臉黑的跟塊木炭,搖頭拒絕到:“不用,多謝太子,既然太子下午還要開工,吃好些,我先行一步。”

  “誒呀,武哥,飯還沒吃完,急著走做乜?”張國賓嘴角浮現一抹譏諷,請神容易送神難,你親自把我請到福臨皇宮,點解能甩甩手就走?

  “我阿公可是特意來揾你喝茶的。”

  “難道你不相信我們,也不相信警察?賴皮候做的事情,可是連警察都看不過眼,他要是老老實實的做馬欄生意,點解會鬧成現在這個地步?”

  武兆楠站著問道:“太子,你想點樣?”

  “嘭!”張國賓右手抓著筷子,拳心朝桌面狠狠一砸,振得餐桌上杯碟輕輕顫抖,繼續拿起筷子吃飯,又好似事不關己一般,夾著鮑魚問道:“到底是誰壞了江湖規矩!”

  “太子賓,你敢對我號碼幫坐館拍桌子?不是黑柴坐在旁邊…”

  “嘭!”張國賓拳心再度砸向餐桌:“我問你,到底是誰壞了江湖規矩!”

  餐桌,

  講數,

  不講輩份,只講規矩,實力。

  武兆楠眼神掃向黑柴,黑柴板著張臉,沉聲講道:“南仔,做錯事的人,應該給個交代。”

  “唔好意思,柴哥,賴皮候我會親自收他尸,今天這餐飯你們慢慢食,下次再請兩位一起食飯。”

  武兆楠轉身要走。

  張國賓卻吃著飯道:“做錯事的人,可不止賴皮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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