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夢工廠,辦公室。
張國賓照常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整個背部靠著皮沙發椅,兩只腿架在桌面,享受照入窗內的陽光,正跟狀師昌聊著成立物流公司的細節,辦公桌角一部大哥大突然響起。
張國賓拾起大哥大,摁下接聽鍵,靠近耳邊問道:“喂?”
“邊個啊。”
“賓哥,我先出去了。”狀師昌將兩分文件放下,識趣地轉身離開辦公室。
香江成立物流公司的手續并不復雜,關鍵是怎么招聘物流車隊,眼下香江物流行業紅火,車隊就是聚寶盆,要拉扯起一支車隊本金要很多….
電話里,周閏發恭敬的講道:“張生,是我啊,阿發。”
“阿發啊?”張國賓點起一支雪茄,吸著雪茄,問道:“大明星點解唔在拍戲,大中午要揾我馬殺雞?”
“張先生,我遇到麻煩了。”周閏發苦笑著道。
“咦?”
“邊個敢惹tvb的大明星,不怕邵先生拿錢砸死他呀!”張國賓驚訝道。
“我也是沒辦法了。”周閏發嘆氣道:“不怕張生笑話,有人拿阿之跟我的禁照,威脅阿之去拍三級片!”
“嗯?”
張國賓指尖捏著雪茄,輕輕揣摩。
眼神里露出驚詫。
周閏發在跟趙雅之徹底聊完之后,方明白半個月前,有一家電影公司揾阿之拍片,嘴上講著愛情片,經紀部門調查以后,方知道該電影公司專拍三級片。
趙雅之是堂堂tvb四大花旦之一,又已為人妻人母,點解可能去拍三級片?
趙雅之自然是一口回絕,未想到,對方如此惡毒,周閏發思來想去,決定找張先生幫手。
周閏發苦澀道:“照片都是假的,膠片剪切,畫師拼的人相,我跟阿之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系。”
“我懂了。”張國賓點點頭。
現在,雖然沒有ps數字合成技術,但是要剪切膠片有很多方式,而現在的市民,觀眾又跟后世的不一樣。
后世觀眾一眼就能認出相片真假,俗稱“換頭技術”,打開私密網站,要什么明星都有,大觸還能動手制作,自娛自樂,加上肖像權立法已久,網警又強,你換好頭躲著樂吧。“傳播淫穢物品罪”,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交大把罰金。
更遑論威脅明星本人。
可現在市民哪懂什么剪切ps,流出來一定會有巨大輿論,毀不掉明星一輩子,但卻能毀掉當紅的那幾年,以及明星家庭。
這是極度下賤的手段。
“社團做的?”
阿賓哥抽著雪茄問道。
“逐鹿電影公司。”
“可能有社團背景吧?”
“我也不明白。”周閏發嘆口氣,他哪兒知道江湖事,江湖上的事,還是要交給江湖上的人。
張國賓在娛樂圈揾食,本能厭惡攪渾水的人,可他還得按照娛樂圈規矩,問道:“你跟阿之都是tvb的紅人,沒去找邵先生嗎?”
“先前找邵先生出面解決的人,每一個都要續十年合約,我的合約去年剛續,阿之丈夫有希望她息影,再續十年…”周閏發講的比較隱晦,但能聽得出來,找邵先生解決并非不行,但是邵先生開的價碼很高,張國賓當即笑道:“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讓兄弟調查下,有消息第一個通知你。”
“你就當作未沒發生過,繼續拍戲,上工。”
“謝謝張先生。”周閏發松出口氣,啪嗒,張國賓掛斷電話。
“阿之,我事情跟張先生講完,張先生答應幫我們了。”周閏發躲在角落,又打回一個電話給趙雅之:“你現在當作一切事情都沒發生,保留好證據,等張先生消息。”
趙雅之怯生生的道:“多謝你,阿發,可找張生辦事要幾多錢?我記得他的夢工廠很賺錢,我不一定付得起數目。”
趙雅之片酬不低,但開銷一樣很大,她覺得自己手頭流動資金不一定能滿足大佬板胃口,可能用一筆數目解決總比綁定十年來的劃算。
周閏發卻語氣一變,考慮很多:“這個再講吧,邵先生是一個商人,只講利益,張先生是位江湖人,更重義氣,他幫我們,我們光談錢沒用。”
“這件事情應該無問題,邵先生對付爛仔不一定有張先生在行,張先生手下人才都很猛的。”
“導演催我開工,晚點再聊。”
周閏發掛斷電話,快步跑進片場,找導演道了歉,然后又找場記拿了支煙,抽完煙才繼續拍片。
趙雅之放下電話,心里掛念事情,打車去拍《烽火飛花》。
張先生跟趙雅之其實一點都不熟,只有打過一個照片的交情,趙雅之還為了捧周閏發場子,可他跟周閏發的交情匪淺,第一部電影捧他做男主角,阿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表現的都很不錯,替他揾到不少錢,兩人間還有情誼。
發仔沾上事情,他倒沒理由袖手旁觀,否則阿發被毀掉,未來的《英雄本色2》,《喋血雙雄》損失很大…
阿發可是表過忠心的。
張國賓喊來大波豪,讓阿豪去查查“逐鹿電影公司”的底,現在香江影壇這么亂,不能輕舉妄動。
傍晚,阿豪叼著支煙,拎著一盒外盒,將外賣放到桌面:“賓哥,消息查到了。”
“逐鹿電影公司是勝和旗下的公司,現在老板是勝和紅棍陸耀明。”
“陸耀明,勝和七星啊?”張國賓打開外賣,故露驚訝,吃起牛肉河粉。
勝和七星是跟義海十杰一樣,字號里響當當的紅棍大底。
陸耀明作為勝和七星之一,勢力絕對不可小覷,當下,勝和社團主要盤踞在尖沙咀一帶,壟斷著尖沙咀各個行業,門生一共五萬多人,跟當地鄉紳結合在一起,可謂是尖沙咀的土霸王。
何況,勝和歷史比義海更為久遠,雖然勢力不如義海,但卻根基深厚,曾經也一度扛起整個“和記”字號。
張國賓記得陸耀明壟斷整個尖沙咀的海鮮市場,號稱尖沙咀海鮮大王,點解開始拍電影了?
“是啊,勝和七星,雙花紅棍來著。”李成豪抽著煙,舒聲解釋:“逐鹿電影公司也名氣也不小,可能賓哥您沒聽說過,但他以前是專門盜錄外國片賣盜版的,成立有七八年了,賺的可不少。”
“半年前不知怎么,突然改行做三級片揾水,專門騙學生妹拍片,現在搞得很紅火。”
“可能是想學您一樣拍電影揾水吧。”
“想學我拍電影揾水的人,可不會逼女花旦去拍三級片。”張國賓丟下筷子,咒罵道:“腦子有坑才逼趙雅之拍三級,不知道趙雅之誰罩的?”
“我不出手,邵六子也要干他。”
“對了,逐鹿以前的老板不是陸兆明?”
“不是。”大波豪搖搖腦袋:“逐鹿是社團產業,以前的老板是勝和坐館錐頭徐。”
“錐頭徐點解會放權給陸兆明?”
“他當坐館,當的成佛啦?”張國賓笑道。
“唔是啊,大佬,半年前,錐頭徐得了胃癌,飛新加坡切胃去啦,現在社團都是他在遙控指揮,陸兆明只是接手了逐鹿電影。”
張國賓微微愣神,難怪近一兩年和勝沒動靜,合著坐館在切胃,現在社團光靠七星撐著,叔伯壓著,能發展好才有鬼。
“算啦算啦,既然都是和記字號的人,那就約出來談談。”張國賓秉承著能談就談的原則,甩甩筷子吩咐道:“就話太子賓想和他談生意,現在江湖上沒人不想跟我做生意吧?”
張國賓笑了。
陸兆明三十多歲,染著黃色頭發,脖子上掛著一尊翡翠觀音,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長沙發上,沙發旁擺著一盞散光燈,抽著煙,晃著腿,看向前方一張床鋪。
這里是尖沙咀,怡星大廈,逐鹿電影公司,攝影場。
“吱啦,吱啦。”
床鋪搖搖晃晃。
旁邊攝影師咽著口水。
陸兆明臉頰消瘦,眉毛濃郁,襯衫習慣性不系領口扣子,敞開露出兩塊古銅色胸肌,跟一些到了年齡開始裝低調,樸實的江湖大佬不同,臉上還是掛滿桀驁,藏著兇光。
“咔!”此刻,陸兆明抖抖煙灰,大聲喊道。
攝影師剛轉頭,陸兆明便已在沙發上起身,上前一腳將床上的小弟蹬開,然后拉起女演員,一巴掌扇狠狠甩下。
“操你媽的!讓你拍片要懂得享受,一幅死魚臉擺給誰看?”
“不想拍就別拍了!”
“賣你到馬欄更賺錢!”全場禁聲,只剩陸兆明拳打腳踢的身影和女演員的哀嚎。
頭馬鯧魚推開片場大門,急急忙跑進去,喊道:“兆哥。”
陸兆明停下手,站在床上,扭頭問道:“乜事?”
“警察臨檢?”
“不是,不是,剛剛義海油麻地的大波豪打電話來,話義海十杰太子賓要揾你談生意,現在太子賓可是義海財神來著…”鯧魚眼神興奮。
“不是警察臨檢,你搞跑這么快......”陸兆明卻皺起眉頭,嘴角說話,心里感覺卻不妙。
“太子賓?”
“太子賓要揾我談生意?”他首先想到道友輝,高利王…
這兩個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紅棍,一個就是義海十杰,另一個則是濠江大佬,牌面可不比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