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柴面色欣慰的側過頭,和藹笑道:“太子,你有這份心,阿公很開心,不過社團立儲換屆是規矩,社團坐館的權利、威嚴、也是因為規矩。”
“和義海的規矩如此,我坐坐,你坐坐,將來還要換人來坐,講究的是平衡,只有社團兄弟們都認可,社團坐館才有一言九鼎的權力。”
“你雖然年輕,但是替社團打下油麻地,將堂口經營的風生水起,幫社團賺到最多的錢,手下有社團最多的人,立你為義海下屆坐館,我很放心。”
“阿公,我太年輕,怕擔不起重任。”張國賓強顏歡笑,語氣斟酌的講道,生怕讓黑柴產生一絲的惱怒,黑柴則以為張國賓在有意謙讓,故意做給其他大底們看,心里卻發滿意,抓著龍頭棍,笑道:“英雄不論出處,更不論年齡,如果有誰能坐得比你好,義海儲君的位置,自然就是他的。”
“正因為沒有,你才是義海的太子!”
這一年多的時間,張國賓在社團內的表現太過優秀,優秀的年齡都已無法掩蓋其光芒。
何況,一年以前,太子賓還打下油麻地,橫掃十二條街!
“呵呵。”此刻,張國賓扯動臉頰,敷衍的笑笑,黑柴卻邁步走回主位,坐在太師椅上,出聲說道:“將來太子就是義海的儲君,他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
各個堂口要像尊重我一樣,
尊重太子。”
“知道乜!”
張國賓坐回到椅子上。
地主,
元寶,火龍等人收回目光,望向黑柴,
各自點頭:“是,阿公!”
有些人心不甘,
情不愿,
有些人回答的干凈利落,
有些人則表情不爽,不過,
這些都是每次立儲皆會遇到的場景,畢竟,世界上沒有一個完美的人,
正如太子賓在阿公,
叔父們眼里也有缺點一樣,
肯定許多大底會不服氣,
但站在社團的角度考慮,立太子賓為下屆坐館,
確實是一個最妥善的人選。
義海十杰,余下九人,答應也得答應,
不答應,也得答應!
這就是和義海的規矩!
當然,
每屆在確立儲君之前,但凡有點實力的紅棍堂主,
或多或少,都會以為自己也有機會。
不想當坐館的紅棍,
不是好紅棍嘛…
可有人要立起來,注定有人要倒下!
黑柴對于許多人的心思,那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理,理解,都很理解。
不過,你要有本事的話,
社團叔父們早選你了,現在,只能乖乖聽話,犯了社團規矩,
紅棍都丟你入海。
“嘿嘿嘿。”李成豪站在張國賓椅子后,背負雙手,嘴角忍不住咧開,發出憨厚又粗曠的笑聲,笑的很得意,很拽。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頭腦疼的發痛,屁股坐立難安。
他平時給叔父們沒有少送禮,送錢啊,各方面安排的都很周到,如今,點解要來取我性命?
一個個老不死的東西,不安好心,要我當坐館,擺明是我把架在爐子上烤,根叔、蘇爺、黑柴、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張國賓臉色不是很好。
“太子,交數前還有話要講嗎?”這時黑柴目光瞥向他,看出臉色有問題,直言問道。
今天開會主要就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確立義海儲君,第二件事就是交數,若有什么其他事情,倒可以在交數前先說一說。
“呵呵。”張國賓干笑兩聲,轉臉看向元寶,按照計劃,出聲講道:“元寶哥,我收到點風聲,警隊最近在悄悄查走粉賣冰,你在旺角的馬仔車大炮,還有明晟大廈的倉庫最好小心點。”
元寶聽見張國賓叫他的名,第一反應便嚇一跳,緊接著,他聽見張國賓是提醒他注意差人,表情才稍稍緩和些,點點頭道:“多謝太子哥。”
馬王在旁接話道:“太子,警方最近不是放松監管乜,點解還會盯上元寶哥的人?”
“外松內緊,明放暗抓。”張國賓眼神掃過馬王,嘴里輕輕吐出八個字,寫盡警方近期的策略。
黑柴聽見微微頷首,心中對太子總是幫手兄弟,不吝情報的作風非常喜歡,將社團交給這種人,兄弟們才有未來。
不過…
他眼神又瞥向元寶。
這個元寶!
小心思不少!
說不定,太子第一點他的名,除了通些消息外,還是想要敲打敲打元寶。
元寶坐在椅子上,察覺到阿公的目光,心底怕的發怵,默默低下頭。
他生怕阿公為了確定太子的地位,第一個就拿他開刀。
他主要的生意財路有近一半都是來自阿公扶持,可以說,元寶是阿公一手扶起來的紅棍大底,但阿公對元寶并未有十足的看重,相反,元寶干的活兒,在社團內都是最臟,最惡的財源,所以別看元寶平時囂張,心底卻怕死阿公,阿公隨時都可以將他弄死,再把幾條財路交給手下的人管。
元寶在心中默念:“低調,低調,一定要低調。”
張國賓則坐在椅子上,不再開口。
義海各堂口的白紙扇們,陸續開始遞交賬目,向社團交數,這一月,油麻地堂口又是交數最多,雖然沒有達到上個月的七百多萬,但也是將近五百萬港幣的數目,又一次以實力壓服全場,黑柴坐在椅子上,靜靜品著茗香,怡然自得,心中非常滿意。
這就是他黑柴一手發掘的人才!
“快要年底了,各個堂口安穩些,不要在攪出什么大事,讓兄弟過個團圓年,識得乜?”
交數結束。
黑柴穩穩放下茶盞,目光直視各位大底,語氣鎮靜的說道。
“是,阿公。”
眾人齊聲講道。
“散會吧。”
黑柴坐在椅子上,拂拂袖口。
張國賓,地主,馬王等人站起身,一個接一個的離場。
離場前,張國賓動動嘴,好似想說什么,但最終識趣的沒開口,順著人流便一起下樓,路過柜臺前,根叔開心的朝他笑笑:“太子,恭喜你,我明年幫你拍坐館相,喜歡乜風格,跟根叔講。”
“謝謝你啊,根叔。”張國賓嘴角擠出笑容。
“哈哈。”根叔笑的大為開懷。
樓底,大底們的配車沿街停成一排。
張國賓還未上車,馬王,飛麟,地主三人便湊到一起,迎上前來,馬王最為機靈,拆開一包煙,用手拿出兩支,一支遞給張國賓,待張國賓伸手接下后,再把另一只遞給大波豪,大波豪扶著車門,表情驚訝,馬王卻伸伸手道:“豪哥,客氣乜野?明年太子當上坐館,你就是油麻地話事人,到時義海十杰點會少大波豪的威名?”
大波豪將目光瞥向車旁的張國賓。
張國賓點點頭。
他方才接過香煙,別在耳朵后,得意的笑道:“馬王哥講笑,油麻地的話事人永遠是賓哥來著。”
“害,這個謙虛什么,到時太子哥可是義海龍頭,當然要有你來管著油麻地啊。”
馬王大笑著道。
大波豪被馬王幾句話吹捧的得意洋洋,飄飄欲仙,嘴角的笑容時隱時現,好像很想隱藏起來,但怎么都隱藏不住…
“太子哥,火。”馬王又掏出打火機,點燃火苗,遞向張國賓。
張國賓叼著香煙,望馬王點火,手上并不拒絕,嘴上卻說道:“客氣了,馬王。”
可他卻連擋風都懶得擋,叼著煙講道,更是霸道。
然而,馬王一點都不生氣,收打火機,諂媚的笑道:“呵呵,太子哥,往后你可就要帶著兄弟們一起賺錢了。”
“咱們都是你的兄弟,勿要偏袒阿豪他們幾個啊。”
張國賓則一點都客套,甚至故意裝的霸道,瞥他一眼,直說道:“你放心,我肯定會偏袒阿豪的。”
“呵呵,沒關系,太子哥偏袒自己人是應該的,反正我們明年都是太子的人,難道我們還怕錢不賺嗎?哈哈哈哈。”馬王放聲大笑。
他一點都不在乎面子,只要有錢賺,誰當坐館對他而言都是無所謂的啦,他手下小姐就有很多,馬夫也不少,去賣身可以,去爭坐館,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呀。
飛麟站在旁邊,英俊帥氣臉蛋,一如既往的俏麗。
“太子哥,我支持你。”
他也說道。
地主哥倒是年老持重,講面子的,只是說道:“太子哥,以后多關照關照我的建筑生意。”
“謝謝太子。”
“ok的啦,小問題,謝謝大家的支持。”張國賓笑著應付兩句,內心很暗恨,都是這些見風使舵的爛仔,堂堂義海十杰,怎么阿公說乜是乜?
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
美姐叼著一支煙,上車前回過頭,招呼道:“太子,有空到砵蘭街坐坐。”
元寶剛把腿伸進轎車,又猛然間收回腳,轉身朝張國賓走來。
張國賓望向他,面色平靜,心底暗喜,有戲!
元寶,
我一直都很欣賞你,
唔要令我失望啊!
這時,元寶在飛麟,李成豪,馬王,地主一干人注視下,慢慢走到張國賓面前,出聲說道:
“太子哥,多謝。”
“元寶,你謝我做乜?”張國賓問道。
“謝謝太子哥關照,無論情報真假,我都會手下人注意的。”元寶在一眾大底的目光下,貌似也有些不舒服,撂下這句話,便急忙轉身上車離開。
張國賓眼神隨著元寶轉移,
真的很想告訴他,
警察是老子喊來的!
“柴哥,剛剛太子臉色好像沒那么開心啊。”閣樓,蘇爺左手紙扇,右手叼著煙桿,抽著香煙,吊著煙袋。
黑柴卻站在窗臺前,笑道:“他開不開心,我唔知,但是我知,我很開心。”
“何況,他在底下很受兄弟們支持嘛…你看,兄弟們都很支持他…他有資格說不坐?”
黑柴將手指向街道。
太子賓正被一群人簇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