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布!”
“還不把我準備的厚禮拿上來!”
劉長滿臉堆笑,恭恭敬敬的站在陳平面前。
陳平的臉上,沒有半點的驚訝,榮辱不驚這四個字,劉長沒能從師傅身上看出來,卻在陳平身上看到了。
“仲父啊寡人早就該來報答您的,只是因為唐國事務繁忙,沒能抽空前來拜見,還望仲父勿要怪罪啊。”
“臣不敢,請大王入座。”
劉長與陳平兩人面向而坐,跟欒布所想的不同,劉長表現的很是恭敬,低著頭,滿臉諂媚,將小人德性展現的一覽無余。而陳平居然抬起頭來,傲然的吩咐著劉長,給鼻子上臉,完全以長輩的姿態自居,一點都不像平日里的作態。
欒布有些擔心,稍后要是大王忍不住要揍陳侯,自己要不要擋著呢?
當他看向身邊兩人的時候,召公已經抓好了稍后抱住大王的準備,而張不疑呢,已經卷起了衣袖,就等著大王下令了。
可是,劉長一反常態,居然不生氣,看到陳平這個樣子,反而是愈發的謙卑,兩個人,都開始變得不太像自己。
“仲父啊我唐國百姓苦啊,張相派人送來書信,說全國有半數的百姓都在挖樹根煮來吃我知道仲父極善治國,不知可有什么策略呢?”
“我是去過唐國的,先前戰亂,有很多人為盜賊,逃入深山,從此不敢外出大王若是下令,赦免這些人原先盜賊亡民的身份,他們一定會樂意出山,只要戶籍足夠唐國做什么都可以做好,治國最重要的就是人。”
“想要增加唐國民力,大王可以從戶籍入手,清查隱匿戶口這樣的事情,張相自己也能做,就不必我來多說,不過,大王若是想要提升國力,可以從兩個方面入手。”
“第一便是人丁稅,第二便是就醫。”
“人丁稅大王也是明白的,就醫這件事,則是要說兩點,大王或許不知,尋常百姓家中,難產而死者甚多,嬰孩半數夭折,若是大王能召集名醫與唐,收醫家之弟子,分布各地,只要能減少難產,預防夭折,則可以在短時間內使唐國人丁興旺”
劉長瞪大了雙眼,他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獲,他將將這些建議記在心里。
你的提議很好,接下來就是我的了。
劉長在陳平這里逗留了很久,直到傍晚,這才告別離去。
陳平親自送別,走出了大門,劉長停下來,朝著府邸大門的方向俯身長拜,看到左右沒有反應,他朝著張不疑眨了眨雙眼,張不疑急忙反應過來,大聲問道:“大王為何要如此懼怕陳侯呢?!”
“曹相與陳侯相比,誰更可怕呢?”
“當然是曹相。”
“寡人連曹相都不懼,怎么會懼怕陳侯呢?”
“只是,寡人殺了人還能躲過懲罰,都是因為陳侯教誨啊!若不是陳侯,我此刻早已在廷尉大牢!寡人如何能不敬陳侯呢?!對不對啊!!!”
劉長大聲的說著。
張不疑即刻跟上,“大王有恩必報,實乃令人敬佩啊!!”
“對!!從今往后,寡人要將陳侯當作自己的長輩那樣對待!!做什么事都要聽他的話!!絕不違背!!”
劉長大聲吆喝了幾句,帶著三位舍人轉身離開了。
走在路上,欒布苦笑著,“大王啊,您這是要把陳侯放在火上烤啊。”
“什么話,我對仲父,那是感恩戴德!以后誰跟我仲父過不去,我劉長第一個繞不了他!”
“欒布!你派人去告訴朝中重臣,以后,陳侯就是寡人之仲父,讓他們都對寡人仲父客氣些,若有不敬,我唐王第一個繞不了他!”
“唯!”
“你做的很好。”
韓信得意的撫摸著胡須,繼而說道:“以后要切記,對陳侯要非常的恭敬,無論他說什么,都要稱是在哪里都不要說他的壞話,時常提及他,要多拿他與群臣對比,貶低其他大臣”
劉長呆愣了片刻,“師傅您也與陳平有仇?”
“非有仇不過,若是能把這人綁到你的戰車上,你就不必擔任任何敵人了。”
“有師傅在,我也不必擔心啊。”
“這不同,我能幫你解決你敵人的軍隊,他是能直接幫你解決掉敵人本身。”
“哦,我明白了師傅,那他不會順帶將我也給解決了吧?”
韓信看著面前有些不安的劉長,問道:“怎么?害怕了?”
“原先還不是很怕,可是師傅你平日里對群臣都看不起,連太尉在你這里都是愚鈍村夫卻對陳平這么看重,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啊。”
“你不要害怕,只要你阿母還在,他就是有辦法解決你,也不會去解決你的他這個人,做事謹慎,哪怕你現在將他痛打一頓,他也不會解決你不過,若是讓他找到機會那就難說了。”
劉長點點頭,又問道:“那他跟留侯比起來如何啊?”
“良之術多正,平之術多譎,不分上下。”
“好,早晚要把他給弄到我大唐去!”
劉長隨即又說起了親兵的事情,韓信傲然的說道:“這幾日,我在府中趁著閑暇時日,寫了幾篇兵法都是為將之法,可以送到校場,讓他們學習!能學一成,足以為將。”
劉長眼前一亮,急忙拿起了兵法,“多謝師傅!”
奈何,劉長并不能出城,劉盈不許他外出,劉長只好將兵法交給了欒布,“將這交給劉不害,讓他講讀給諸將士們另外,去一趟尚方那里,看看墨者做的如何,順帶恐嚇他們一下,設計圖都給他們了,若是做不出來,我就先驅逐他們,然后再殺了長安周邊的樵夫來泄憤!”
“唯!”
送走了欒布,劉長急忙返回皇宮,開始寫信,不過,并非是給留侯,而是給張蒼。
“師傅,我最近想到了一個解決唐國戶籍問題的辦法”
又是一次朝議,陳平剛剛下了馬車,就感受到了不同。
在平日里,他下了馬車,那一定會有群臣前來拜見,可是這一次,他卻看到群臣那敢怒不敢言的面孔,眾人恨恨的看著他,沒有一個上前來拜見他的,陳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半斂著雙眼,獨自站在一旁,等待著開門。
“哈哈哈,陳侯”
王陵來到了陳平的身邊,“您還不知道吧昨日,唐王那個叫欒布的舍人四處送唐王口信,說誰敢對你不敬,就要懲治就連曹相都收到了書信,還有人說,是你為唐王出謀劃策,偷偷的幫助他,更有人說,連那五百親兵都是你幫著挑選的奈何,陳侯一世英名啊今日卻成為了群臣公敵啊。”
陳平瞇著雙眼,根本不回答。
王陵卻挺開心,他跟陳平的關系也不錯,看到陳平吃癟,心里別提有多暢快。
“沒想到啊,陳侯居然也有吃癟的這么一天啊!”
陳平忽然睜開了雙眼,盯著面前的王陵,大聲的說道:“王陵!你對我不敬!難道就不怕唐王的懲戒嗎!?”
那一刻,還在笑著的王陵懵了。
他呆愣的看著陳平,說道:“可這不是”
“哼,當初先皇駕崩之前,曾多次對我說,安天下者,必唐王長!我因此扶持,將其視為安漢之人,如今看來,群臣只顧著私利,不顧家國大事,就連一個開墾的事情,都要反復的爭吵,需要曹相定奪,欺君罔上,太祖皇帝果然沒有說錯!等唐王力壯,這些亂臣賊子,我當與他共殺之!!”
看到陳平那副“爺攤牌了,爺投唐了”的模樣,在這里的群臣,都是驚愕無比,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反駁陳平的,氣氛異常的沉默。
王陵沉默了許久,顫抖著問道:“陳侯這是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