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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 去應天

熊貓書庫    大明第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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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負韶華,勿負大明!

  這是張庶寧對學生們的期待,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要求。

  他相信一個偉大的國家背后,必定有一個偉大的理想支撐著,唯有如此,才能將億萬人的心,凝聚在一起。

  放在如今的大明,最大的公約數,就是公正公平,機會均等。

  雖然大明也在積極開拓,利用海外的財富,填補窟窿,發展工商,積累財富。但是在張庶寧想來,要真正積累財富,最好的辦法還是激發所有人的熱情,讓大家伙努力起來,各盡所能,唯有如此,才能迅速讓大明朝強大。

  在國家發展這一點上,張庶寧和朱棣簡直南轅北轍,想法完全不一樣,朱棣是一心琢磨著從外面想辦法。

  就在去年的時候,他帶著船隊,南下舊港,設立舊港宣慰司。

  而且朱棣以舊港為基礎,向四周輻射,包括爪哇,三佛齊,真臘,占城等地,全都納入了朱棣的勢力范圍。

  值得一提,朱棣還很快發現了來錢的路子,那就是數量驚人的香料。

  沒錯,朱棣開始瘋狂向大明輸送各種香料,一船一船,在朱老四的努力下,大明老百姓終于能吃上廉價的五香毛豆了。

  要知道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香料都是很昂貴的東西,比如大明朝給官吏發俸祿,就出現過用胡椒、八角充數的例子。

  現在昂貴的香料,終于走入了尋常百姓。

  在另外一面,老朱和朱雄英,也在培育花生,要不了多久,花毛一體就要占領大江南北的酒桌了。

  這個天下處于一種高歌勐進之中,新鮮的事物不斷涌現,到處都呈現出一種難得的繁榮。

  大批的海外夷商學者,充斥其中。

  無論南北,任誰看來,都不會有絲毫懷疑,即便是盛唐氣象,也就是如此罷了。

  此刻的大明,到底還缺少些什么呢?

  或者說,盛世大唐,又是怎么因為一場安史之亂,徹底終結的?

  這一點張庶寧并不是完全清楚,或許他爹可以給出相對客觀的答桉。只不過有答桉,并不意味著就能避免。

  一個國家,在快速高歌勐進的時候,必定會吸納無數的土地,吞并許多的部族,在這個國家的邊緣地區,大肆開疆拓土,吸收許多對這個國家沒多少歸屬感的群體。

  這樣成就了國家的龐大,也為國家的衰敗,埋下了禍根。

  就比如安祿山之流的胡人,他們被大唐招攬,成為領兵大將,坐擁巨大的權柄。隨后在窺見朝廷虛弱,無力制約他們的時候,就斷然起兵,向朝廷發起了挑戰。

  唐朝真正解決了安史之亂嗎?

  貌似亂軍首領都被殺了,天下也回到了大唐皇帝手里,確實是平定了…可仔細追究,就會發現,安祿山、史思明固然死了,但是次一等的叛軍將領,卻依舊存在,而且還被封為了節度使一類的官職,依舊把持地方。

  舊的藩鎮勢力沒有鏟除,又添了新的藩鎮,從此武人勢力,更加難以遏制。

  以至于天子威望,蕩然無存,地方藩鎮,把持一切,儼然一個個土皇帝,發展到了最后,唐朝滅亡,天子,兵強馬壯而已!

  秩序徹底崩塌,天下一片混亂,影響之長遠,簡直難以估量。

  張庶寧不想討論太多的歷史,他總是覺得,像北平那種地方,也包括土司把持的西南,如果不進行徹徹底底的教化,徹底的改變,就很難保證這些地方,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而教化成功的標志,就是這些地方的青年才俊,能夠通過考試,進入朝中為官,并且達到相應的位置,在這個龐大的國家,擁有自己的發言權。

  唯有如此,才能籠絡人心。

  而且張庶寧還有個想法,這種提拔青年才俊,絕對不能是皇帝看上誰了,就強行提拔到朝廷,也不能是簡單選幾個忠心的土司,就可以的。

  必須是這種廣泛,公正的考試,對內對外,全都有足夠的說服力。

  這是他在龍場教書,悟出來的一些道理。

  這一次他就要踐行自己的想法。

  張庶寧帶著學生們,辛辛苦苦,翻山越嶺,來到了星子縣,準備參加濟民學堂的考試。

  他們的到來,已經早就驚動了許多人。

  比如張庶寧的同學,畢業后留校的景清,就把濟民學堂的底細,透露了一個干凈。

  “你不知道啊,咱們山長劉三吾已經嚇壞了…他生怕重蹈當初復旦學堂的覆轍,一把年紀,晚節不保。所以早早告訴我們,務必要把這一次的入學考試辦得穩妥,所有題目,考試評卷,都要經得起檢驗,讓誰也挑不出毛病,唯有如此,才能服眾!”

  張庶寧微微一笑,“景師兄,你說現在就算公平嗎?我們大老遠翻山越嶺,辛辛苦苦,大把的時間,都扔在路上,跑過來考試,不能說比江西的學生,還占便宜吧?”

  景清怔了怔,無奈笑道:“你還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些年貴州,廣西這些地方,包括云南在內,都沒有出過幾個學生…濟民學堂的規矩,一個省要出來十個以上的學生,才能單獨設立考點,不然大動干戈,攜帶著試卷,千里跋涉,中途萬一泄露,也是麻煩,后果誰也擔不起!”

  張庶寧呵呵道:“這項規定到底是什么意思,師兄還不明白?你到翰林院瞧瞧,有三甲同進士嗎?”

  景清臉上一紅,“看破不說破,而且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怎么不跟太師說啊?請他老人家幫忙?”

  張庶寧搖頭道:“什么事情都找我爹,是不是太過分了?而且考生不足,沒法設立單獨的考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不會讓父親的為難的,而且這一次我信心十足!”

  景清一怔,“師弟,你真有把握,拿下十個名額?”

  張庶寧呵呵一笑,“不是十個,是三十個!”

  “三十個!”景清大驚,“我說張師弟,你可不要把牛皮吹爆了啊!”

  張庶寧大笑,“我這一次帶過來的,有貴州的學生,也有廣西和云南的學生,我們要為這三個省爭取三處考點!”

  景清目瞪口呆,好大的野心啊!

  時至今日,濟民學堂的名額里面,江西依舊占據半數,其余幾個文教大省,包括應天,能夠瓜分四成,僅剩下的一成,給其他各省分,甚至還有些高麗和倭國的人,會來濟民學堂,參加考試。

  像貴州這種地方,這么多年,就沒有能考出來的,廣西情況也是類似,云南最好的一年,只有三個人考入濟民學堂,已經可以敲鑼打鼓慶祝了。

  想要一下子考上三十人,而且每個省還要超過十人,這難度不是一般大。

  “張師弟,要不然這樣,你跟太師說說,額外照顧一下,你看如何?”

  張庶寧大笑搖頭,“用不著!我只求在考題上能盡量公平,別拿一些偏遠地區學生不懂的東西,來湖弄事!除此之外,我相信我的學生,天下人的才智,沒有什么差別!”

  景清無語了,他算是明白了劉三吾擔心什么玩意。

  張庶寧這幾年,算是跟出題人斗智斗勇,從教化部到各個學堂,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別看他不找張太師出面,但是誰敢耍手段,那惹來的就不只是雷霆之怒那么簡單了。復旦學堂倒霉的那一次,至今還沒緩過來。

  這要是出了點差錯,晚節不保,劉三吾絕對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仔細想想,有張庶寧在,對這些落后地方的學子,又是何等幸運,至少沒人敢玩陰的。

  他們辛辛苦苦,早起晚睡,付出了幾倍的辛苦,翻山越嶺,走了兩個多月,前來參加考試,如果還不能保證最基本的公平,那又該是何等的失望!

  所以,加油吧!

  考試的日子終于到來,張庶寧早早起來,提著一盞馬燈,把學生送到了考場外面,然后目送著他們,一個個進入考場。

  同樣的,還有更多的人,也送自家孩子過來。

  對于這一支來自西南的隊伍,他們并不是那么友善,相反,有人眼睛之中,還帶著荼毒,仿佛被搶走了什么似的。

  甚至還有人念叨著,一幫山里的娃子,跑這邊丟人現眼,你們能考得上嗎?白白浪費錢財,在家里放羊喂豬不好嗎?

  張庶寧很清楚這些,他甚至好想大笑三聲,有些人急眼了,他們罵人了,這就證明自己做對了!

  要是沒動人家的利益,沒讓人家感覺到危機,又怎么會罵你!

  所以,罵有時候是一種更高級的鼓勵!

  前后兩天時間,考試順利結束。

  又過了十天,成績終于出來了!

  西南三省總計通過考核的學生,一共是四十三人!

  其中貴州十七,云南十六,廣西只有十人,而且其中一人還排在了倒數第一,險險過關,但不管怎么說,到底是通過了考試。

  “從明年開始,貴州、廣西、云南,三省都會有考點了!你們的學弟學妹再也不用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來考試了!你們是家鄉的英雄!”張庶寧沖著學生們,興奮說道:“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會帶你們去應天…所有人都去!去看看大明的國都!”

  短暫的沉默之后,學生當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或許直到此刻,西南之地,才算是徹底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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