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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鬧到中書省

熊貓書庫    大明第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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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啟是孫炎擔任布政使之后,接掌孫炎職務的人。

  這個安排就很有趣。

  孫炎入主中書,那是個意外,可孫炎推高啟,就絕不是意外了。

  因為高啟算是張希孟這邊的嫡系,他在宋濂之后,擔任翰林學士,隨后升任刑部侍郎,如今外放山東布政使。只要不出意外,接下來幾年之后,返回應天,擔任尚書,或者升參政,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句話,孫炎已經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了。

  大家伙還是能看明白這事的,因此復旦學堂的山長魏觀很熱情接待了高啟,還口稱老父母駕臨,蓬蓽生輝。

  這個老父母就很有趣,復旦學堂雖然設在了曲阜,但是卻直屬教化部,論起來不必在乎高啟。

  但是考慮高啟的特殊身份,魏觀還是保持了客氣。

  高啟含笑,“魏山長執掌復旦學堂,為國育才,山東百姓,也多承蒙恩典,十分感激,該是我謝謝山長才是…不知道這一次復旦學堂,又錄取了多少英才俊杰?”

  魏觀笑道:“九百七十多人,小一千了,其中山東籍的,差不多有六百人,也算是人杰地靈,鐘靈毓秀,值得慶賀。”

  高啟欣然撫掌,“確實如此,但不知道,有哪個學堂錄取的數額比較多?哪一處的教化有功?”

  魏觀稍微頓了頓,繼續道:“左右還是濟南府,益都,也包括兗州府,這幾處也是歷年的大頭兒,并沒有多少意外。”

  高啟笑呵呵道:“果然!不過就沒有什么例外?我怎么聽說,有個小地方,今年出來了不少考生啊!”

  復旦學堂的人,自然知道高啟所指,夏河寨這一次通過了十八人,在所有排行之中,名列第七,單純從人數看,什么登州、東平、東昌,全都派到了后面。

  這個成就十分驚人,要知道過去夏河寨,可是一個進入復旦學堂的都沒有。他們那里空有個中學的編制,但老師就沒有配齊,像算學課,是個教文學的老師代替的。

  教文學的老師,還是個老儒,不通新學,讓他教算學,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連照本宣科都做不到。

  這樣的中學,突然冒出來十八名考生,殺出重圍,躋身復旦學堂行列,確實讓人有些目瞪口呆。

  魏觀道:“既然布政使提到了,那我也就不瞞著,這個夏河寨確實蹊蹺,我們準備加試一場,看看真實的成色,然后再說。”

  高啟不動聲色,“這么說,是覺得夏河寨有作弊了?考場作弊,歷來都是大事情,要不要徹查到底?”

  魏觀一怔,如果確實是考試出了舞弊,他還真不好交代,因此就笑道:“沒有確實證據,不過事有反常,多考一次,也符合我們學堂的規矩。”

  高啟卻笑道:“據我所知,這么多年了,復旦學堂都沒有加試的規矩。而且你們準備加試什么?可是讓學生有所準備?”

  這時候一個老師站出來,“回高布政使的話,我們這一次準備考核學生的文字水平,測試一篇文章。由于事先都沒有告知,大家都一樣,沒有什么問題。”

  哪知道高啟搖頭道:“不能這么說。文章這個東西,我還是小有了解的。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當初張相改革科舉,就是要降低文章比例。如今復旦學堂要用一篇文章,決定學生命運,屬實不妥!而且我以為學堂的事情,需要正辦。你們有考試舞弊的證據,那就廢了考試,重新開考,如果沒有,就按照成績錄取,萬萬不該弄什么加試糊弄人。這樣一來,豈不是敗壞了復旦學堂的名聲”

  高啟身為著名才子,論起文采,遠在張希孟之上,他點評文章取士的問題,確實沒人敢反駁。

  而且后面他講的,也有道理,復旦學堂這邊,漸漸陷入了被動。

  方才站出來的那位老師,此刻又站了出來。

  “高布政使,復旦學堂取士,似乎應該聽從教化部的意思才是。”

  言下之意,你根本沒有過問的資格。

  高啟也不慌不忙,笑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現在是山東布政使,夏河寨中學,還有夏河寨的考生,確實是我治下子民。如果他們在考試之中,遭到了不公平待遇,我也要行文中書省,討一個說法。如果中書省不能給我說法,那就只有上書監國,上書陛下了!”

  高啟提到了朱標和朱元璋,讓所有人都是一怔,氣氛又緊張了許多。

  高啟執意替夏河寨的學生說話,讓魏觀很是意外。

  他面色凝重,其實論起品級,他并不怕高啟,甚至他的資歷還在高啟之上。

  魏觀擔任過杭州知府,調任應天之后,逐步升任到國子監祭酒。

  他是屬于李善長這一系的人,后來因為年紀大了,這才申請外放,擔任復旦學堂的山長。他本來就是三品,和高啟這個布政使,一模一樣,談不上誰高誰低。

  “高布政使,伱不清楚,復旦學堂培養的都是各方面突出的頂級人才,是要輔佐陛下,治理國家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即便通過了考試,入學之后,他們基礎太差,習慣也不好。萬一把那些不好的習氣,帶入學堂,可就帶壞了其他人。我這個山長,要替學堂未來負責!”

  高啟的臉上,笑容消失,漸漸嚴肅起來。

  “魏山長,我不知道是你這么看,還是復旦學堂的所有老師都這樣看!倘若你們都是這么想的,我覺得這事情可不光是幾個學生那么簡單了…你們以出身論人,咱們陛下又該怎么說?”

  魏觀驟然一驚,沉下臉來,“高布政使,你這話就不對了,陛下乃是天授,豈能和凡夫俗子比肩?”

  高啟冷笑道:“我可是聽說陛下撰寫此生經歷,第一部的初稿,已經發到了各地,你們復旦學堂,不會沒有收到吧?”

  高啟繼續道:“陛下是什么主張,你們不會不知道!哪有什么天授,無非是順時而動罷了。”

  這時候那位老師又一次站出來,“高布政使,陛下撰寫書籍固然不錯…但身為臣子,應該清楚,吾皇天縱英明,不同凡響。而且高布政使替那幾個鄉下孩子說話,莫非你覺得其中會有陛下一般的人物?”

  這家伙的話,著實有些誅心了。

  高啟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不知道能否告知?”

  此人一笑,“在下名叫蔡本,是復旦學堂的老師,不才剛剛考察了山東的人口田賦,寫了一篇奏疏,交給了陛下。”

  高啟如夢初醒,“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你的那篇奏疏很有見地,陛下也是十分喜歡。還明發各部衙門。接下來的改革,還要以此為參考。”

  蔡本微微一笑,“承蒙高布政使贊許,在下愧不敢當。其實以在下的意思,陛下應該不再增加賦稅,以安人心。”

  盛世滋丁,永不加賦!

  高啟突然眉頭一皺,“蔡本,按照你奏疏的內容,不是說朝廷的田賦會大大減少嗎?”

  “所以才要不加稅賦,安定人心!”蔡本驟然說道。

  高啟愕然,隨即哈哈大笑。

  “蔡本,你這人真有意思,你費那么大力氣,寫了一篇奏疏,原來是想嚇唬住陛下啊!我可以告訴你,想錯了,大錯特錯了…咱們陛下不會被你嚇到的,朝廷接下來的意思,重新分田,是肯定的。田賦減少,商稅來補,另外還會進行稅制改革…聽到這些,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蔡本驟然變色,朝廷的意思,確實是出乎他的預料。

  難道自己寫得還不明白?

  陛下怎么還死心眼,上千萬的田賦,一旦重新分配土地,頃刻之間,化為烏有。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以盛世加恩的名義,把稅賦固定下來,也就不用擔心減少了。

  里子面子,全都顧及到了。

  為什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啊?

  此刻魏觀也是眉頭緊皺,“高布政使,我們學堂的意思,還是應該加試一場,如果你覺得文章不妥當,可以調整一些內容,但無論如何,也不能隨便什么人,都進入學堂。你也要知道,復旦學堂是朝廷稅賦供養,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高啟深深吸了口氣,“魏山長,還是那句話,你們想靠著多試一場,就把那些學生趕到門外,不給他們入學的機會,我這個父母官,是不會答應的。我會上書中書省,據理力爭!”

  魏觀深深吸口氣,“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請孫相定奪了。”

  雙方不歡而散,高啟直接到了夏河寨學生這邊,參與考試的所有人,包括沒有通過的學生,也都等在這里。

  他們迫切想要知道個結果,到底是自己這些人癡心妄想,還是上天不負苦心人!

  就要見個分曉。

  高啟親自駕到,勉勵了大家伙一番,學生們的希望更強烈了。

  只是高啟卻一直在盯著張庶寧,別人不認識,他經常去張府,哪能不認識?果然是這一位。

  高啟借著單獨談話的機會,跟張庶寧到了屋舍里面。

  “這事張相知道吧?”

  張庶寧微微搖頭,“我沒有寫信。我還不覺得,咱們大明朝,會爛到這個地步!”

  高啟一怔,點了點頭,“成!既然如此,我就上書,跟他們周旋。大不了賠上一個布政使,我也想瞧瞧,中書省到底會怎么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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