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輕易的向神明祈愿?
——而且…恐懼才是神明的本質?
這是在說什么啊,為什么自己聽不懂呢?
四谷見子禁不住的有些發愣起來,她的雙眼盡管有著極強的靈視能力,卻沒有甚么能夠主動催發的未來視性能,自是不會明白自己日后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會出現什么樣的意外,可謂是波瀾壯闊的人生也說不準。
她眼下只是覺得有些不太聽得明白,這個惡靈難道是在叮囑自己什么嗎?
但是。
這個展開有些奇怪似乎和她預想之中的不太一樣…
對方不應該是馬上就原形畢露,渾身怨念散發,黑氣繚繞,身姿變得猙獰而又可怕,扭曲而又狂亂,然后…直接沖上來把自己吃干抹凈的才對嗎?可是為什么,會是這種一本正經的說教?
還是說…
在惡靈吃人之前,有著什么說教的習慣或者規矩嗎?
亦或者只是單純的惡意滿滿,想要看到受害者的掙扎,先給一點受害者一點希望,然后再讓希望破滅徹底轉化為絕望…這才是惡靈的狠辣兇殘之處?譬如說獵物臨死之前的掙扎過程越是顯得恐懼痛苦,越是顯得煎熬難受…
——就越是能夠讓其興奮起來?
黑長直發少女緊緊的抿著薄薄的嘴唇,下意識的往這方面去聯想。
畢竟本來就是抱著這么可怕的想法,反反復復的做足了心理準備,為了不拖累家里人才鼓起莫大的決心前來赴死的…都已經是抱著要上刑場的想法的犯人了,想要指望她的思考回路能夠陽光積極一些,本來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一陣奇異的沉默。
顧墨微微挑了挑眉毛,他很是有些無語的發現,對面的這個女孩子已經在下意識的思考著,她接下來將會遭遇到的種種殘酷死法了。
而且在想象之中的施暴者,都是顧墨的面容。前一秒鐘還是白衣黑發的講究人,下一秒鐘就變成各種各樣的青面獠牙的惡鬼,看上去就特別狂氣扭曲,邪惡黑暗的樣子,這些都是少女的腦內小劇場里,所上演的一幕幕畫面。
雖然他很好的把握住自己的規則,沒有貿貿然的隨心所欲濫用心靈力量,但是很多時候并不是他刻意去讀心,而是對方完全不掩飾心理活動。
就像是游戲屏幕里的NPC角色那樣,就算是自己不去點擊…
因為NPC的頭上照樣會冒出類似對話氣泡一般的顯示框,并且在其中顯示出他們的心理活動。
——這個能夠有什么辦法呢?
尤其是一般人的淺層思維活動,總會將訊息攜帶在精神波長之中發散出來,在心情較為平靜的時候,情緒還能夠盡量內斂…但若是在心理活動劇烈,情緒起伏巨大的時候,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將自己的心聲吐露而出了。
而且他就是能夠看到精神波長,感知到情緒變化…
并不需要刻意的去做些什么,去感應什么,引導什么或者控制什么,因為這些能力甚至都已經是化為他自身感知力的很基礎部分了,簡直就像是人體的體溫發散一般的自然而然。
所以說——
有些時候真不是顧墨想要去讀取對面的想法,而是對面都已經直接暴露出來了,就這么面對面的情況下,他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裝作看不到。自己只能夠控制自己不主動施展讀心術,卻不能夠控制別人不要將心理活動悉數寫在臉上。
他輕輕搖搖頭,打量了一下似乎因為恐懼而害怕不已的黑長直發少女,果斷的繼續問起話來,至少讓這個女孩子的注意力可以繼續調動。免得她在沉默之中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說起來,你的靈視是最近才覺醒的嗎?”他開口這么問道。
“靈視?”
四谷見子稍稍一愣,不過也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個名詞意味著什么,畢竟這個還是比較好理解的。況且「靈視」這個詞語也委實不是什么時髦的新詞了,在神秘學之中算是一個統稱,在各種創作里也不少見。
“是的…”
女孩輕輕的咬著下唇,深深吸了口氣:“就是…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想起這兩天的遭遇,她就忍不住的用力捏緊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的緊緊攥住自己的裙擺。
為什么會突然就變成這樣,為什么自己會遇到這么令人崩潰的事情…
這種煎熬無人可以訴說,這種恐懼無人可以分擔,好幾次她都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熬過來的。
在這兩天之中,時間漫長得簡直像是過去了兩個世紀一樣,在此期間她的神經無時不刻都是繃得緊緊的,像是一條細細的線,時時刻刻繃得筆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被扯斷了。
直到今天為止——
當自己暴露了出來,發現似乎這一切都要結束了的時候。
她除了莫大的恐懼,壓抑得窒息一般的不能呼吸之外,在內心深處竟然還有著一絲絲解脫的感覺…可想而知,她這兩天是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精神壓力,對于一個普通JK而言,這真的太超規格了。
“昨天開始的嗎?”
顧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注視著她的雙眸:“在這之前,你有做過一些什么事情嗎?譬如說接觸過一些奇怪的人,碰到過一些奇怪的事情,再或者是干脆得到過一些奇怪的東西之類的。”
他詳細檢查了女孩過去的人生,并沒有發現什么,不過還是希望看看有沒有什么自己并沒有注意到的方面。
——或許是被什么力量,從歷史層面隱藏起來了呢?
——單純的回溯過去,觀測歷史,可能是發現不了的。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不能夠武斷的下結論。
畢竟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突然在某一天覺醒了不得了的能力,總應該是有些因由的吧?
若不是內因,就只能夠是外因了。雖然看上去,她真的很像是非常突兀的就覺醒了能力,猶如在某一天的某個時刻,一切都是恍若平常,卻突然就得到了源自世界的「祝福」——或者說世界的「詛咒」?
“沒、沒有吧?我不記得了…”四谷見子抿著嘴唇,緊張的搖搖頭,她的確是下意識的回想了一下,但是并沒有能夠想起這幾天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至少自己是沒有什么印象的。
否則的話…
按照這兩天突然遭遇到這樣的事情來看,她肯定也會有所聯想將線索串聯起來的才對。
“沒有么?我明白了…”
顧墨仔細感應著少女此刻的精神狀態,確認她沒有隱瞞什么,精神波長在回答的時候,也是非常的自然而然,精神層面并沒有任何經過扭曲或者篡改的跡象,應該的確是沒有什么問題。
這么說來,真的就是一次偶然的覺醒?
看著對面的青年在昏暗夜色之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四谷見子依然是下意識的緊緊抿著嘴唇。
內心忐忑,七上八下。
只是她盡管仍然放不下心中的擔憂和恐懼,但是也沒有真的遲鈍到一根筋的地方,自然也是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似乎真的不是自己一開始想象的那種展開,貌似看上去,對方沒打算傷害自己。
而當懷疑開始主動消除的時候,就是信任的種子開始萌發的時候。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鼓起勇氣直視著對面:
“你…你難道不是惡靈嗎?”
與此同時。
就在夜色正濃之際,某個山頭的上方,有著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音突突突的響徹。
帶起的狂風一陣陣的吹拂過山林,吹得樹木簌簌作響,在夜色之中發出很大很大的噪聲。而在直升機打開的側門邊緣,黑色長發在夜風之中舞動著,抱著寶刀的少女半瞇著眼睛,視線銳利的在下方打量著。
“就是在這一帶嗎?”
她開口問道,宛若寶石一般紫色雙眸中,倒映著山林的輪廓。
在天上的皎潔明月的光輝映照之下,不說是亮如白晝,卻也清晰可見。
“據說很有可能就是在這一帶,我們要找的是一間不存在的神社…”坐在輪椅上的成熟美人開口說道,她低著頭檢索著手中的檔案,然后篤定的點點頭,“環境省最近檢測到的靈場反應,也是能夠指向這么一點,疑似是——類型A。”
“類型A…”
抱著寶刀的黑發少女瞳孔微微收縮,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過身來,在直升機飛行的獵獵風中,打量了一眼機艙內的其他人。
難怪是這樣的緊急戰備狀態,幾乎所有人能夠過來的都已經過來了,所有成員幾乎都在這里…只是盡管隱隱約約有所猜想,但是她的眉頭還是緊鎖起來,似乎是對這一行感覺到擔憂不已。
類型A啊…
這是什么概念?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在這一刻,也是感覺到手心一片冰涼。
“這個不存在的神社有一些說法在流傳,說是它許愿會很靈驗,但是也有不少人在實現了愿望之后就失蹤了,也側面證明了這個神社是有問題的。”
成熟美人認真的說道,她察覺到直升機內沉悶的氛圍,但是還是一板一眼的訴說著這一次的緊急行動的必要性。
“在普通人的眼中不存在,大概是因為它也在下意識的篩選,只讓那些有資質的人進入其中…利用他們的懵懂無知,達成契約之后,又將他們當作祭品一般吞噬,化為自身的力量。”
“京都那邊數次檢測到的劇烈靈場波動,估計就是這座神社內部的惡靈即將就要脫困而出的征兆。所以我們對策室的這一次行動,就是要抓住這最后的機會,鎖定那座不存在的神社,并且將之——”
“一舉鏟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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