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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溯

熊貓書庫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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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國,永和十年。

  豫州,大河府,河宴縣衙。

  春雨淅淅瀝瀝,自蒼灰天穹落下。

  齊平用黑布遮住窗欞,雨聲一下微小起來,轉回身,長桌上的燭火亮起,照亮了周圍大椅上的一道道人影。

  “開始吧。”端坐主位,身著繡鴛鴦青色官服的趙知縣淡淡道。

  齊平坐在角落,依次掃過列席的縣衙“高層”,最終垂下目光,定格在身上的淡青色皂吏袍服。

  有些恍惚。

  縣衙主簿攤開公文,道:“府城通告,匪徒劫掠已達十三起,且有向本縣流竄跡象…”

  “李巡撫一行已入府境,若無意外,三日后將入河宴…”

  “演習諸事已安排妥當,范府將竭力配合…”

  桌上燈火搖曳,幾人的影子投在粉白墻壁上,猙獰可怖,齊平低著頭,竭力掩飾著自身異常,消化原主記憶。

  一刻鐘前,他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附身成為此間一名尋常捕快,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被上司拉入會議。

  整個人都是懵的。

  此刻,趁著主簿宣讀,齊平梳理記憶,終于,弄清楚眼下情況:

  的確是似是而非的古代。

  國號“涼”,國祚連綿三百年,當今圣上勵精圖治,登基十載,有中興之象。

  大河府雖臨近西疆,卻仍算太平。

  只是,自年初起,府內有神秘江湖勢力流竄,劫掠富戶,動輒滅門,人心惶惶,朝廷卻始終未能緝拿。

  據稱,這伙江湖匪徒涉及超凡,行蹤詭秘。

  極難對付。

  知府大怒,痛批各地縣衙無能,偏生,這節骨眼,朝廷巡撫自西北返京,途徑豫州,一旦再生禍亂,免不了被參上一本。

  河宴縣城作為巡撫必經之地,自然緊張萬分。

  不過…趙知縣也有自己的算計。

  “這是危機,更是機遇。巡撫衛隊親臨,匪徒縱使猖狂也必不敢驚擾,相反,府內十三起慘案,河宴尚未波及,若是操作得當,定能令巡撫大人刮目相看,贊賞我等治安有功…”趙知縣如是道。

  至于如何“操作”,趙知縣大手一揮,決定在巡撫抵達之日,舉辦一場“富戶模擬劫案演練”。

  類似后世的防暴演習。

  在縣衙中挑選衙役扮演劫匪,入戶劫掠,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巡邏的捕快們奮勇擒拿…人贓并獲…

  以此展現縣衙公人訓練有素。

  知縣大人治縣有方。

  老形式主義了…

  今天開會,就是商討這件事。

  而被選中扮演劫匪的,正是齊平。

  “咳咳。”齊平倏然抬頭,結束思考,看向主位,便聽富態文士模樣的趙知縣頷首道:

  “很好。吳川,你那邊如何?”

  河宴縣衙頭號高手吳捕頭生的魁梧硬朗,聞言昂首淡笑道:“大人放心,都已安排妥當。”

  對于這場演習,衙門里說重視,也重視。

  說不重視,也不重視。

  都明白,不過是逢場作戲,走個樣子,吳捕頭自然成竹在胸,趙知縣再度頷首,目光投向身份地位最低的齊平,難得的和藹:

  “巡撫三日后抵達,允你三天假,回去熟悉流程,辦好了,非但說好的獎賞,還有你的好處。”

  齊平模仿原主儀態,受寵若驚,連連稱是。

  扮演劫匪無疑不是啥光彩的,趙知縣為激勵手下,撥款白銀五兩。

  原主是個窮光蛋,這筆錢不算少,能爭取到名額,也是因為齊平練過武,雖未能修行,但身手在凡人這檔也算不錯,適合角色。

  會議散去,知縣、縣丞、主簿等一眾在編官員離開,轉眼間,房間里只剩下齊平與吳川。

  “別愣著了,跟我來。”吳捕頭拿起佩刀,說道。

  齊平下意識道:“去哪?”

  吳捕頭皺眉,淡淡道:

  “武器庫房,熟悉下器具。真正的匪徒可是修行者,身懷法器,演習雖是走個過場,但好歹是給巡撫看,總得看起來像個樣子。”

  吳川性格冷傲,據說出身西北軍卒,屬于半個修行者,雖名為衙役,但地位與尋常捕快不可同日而語。

  對手下人,素來不假辭色。

  法器?修行?

  齊平也不在意對方態度,心中升起好奇。

  從原主記憶中可知,這個世界是存在修行者的,大涼國教為道門,與朝廷體系深度捆綁,凡入品級官員,手握官印,可調集本地山川靈脈,施展神通。

  廟堂、江湖,行伍,皆有修者。

  據傳更有陸地神仙級人物,坐鎮京都,不過分散到九州,就很是罕見了,尋常百姓,難得一見。

  齊平雖在衙門,但也接觸甚少,別說神通術法,就連庫房法器,也沒碰過。

  兩人出門,沿著走廊朝庫房走去,三月初春,細雨飄搖,庭院中老柳抽芽,衙門里也清靜。

  縣衙很大,穿三堂,過二堂,繞大堂,便到了六房,可以看到里頭影影綽綽的公人,或伏案,或打牌。

  “跟緊了。”吳捕頭呵斥一聲,摸出腰牌徑直往房門一拍,隱晦光芒如水波蕩漾,真元塵封的庫房自動開啟。

  閘機…刷卡…齊平驚了,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下意識邁步進入,庫房不大,一覽無余,左右兵器架上陳列刀劍、護具、以及雷管模樣器物。

  最顯眼處,赫然擺放三把古董短槍。

  半米長,漆黑、冰冷的槍管,褐色的槍身,遍布華麗神秘花紋。

  “雖是最低級的黃級法器,但放在外頭,也是珍寶了。”吳捕頭見齊平目不轉睛,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不由發笑,拿起一支,丟到他懷里:

  “熟悉下持握。”

  所以,這個世界的法器是“火器”形態的?齊平驚訝之余,把玩手中短槍,才發現,其與后世槍械大相徑庭,沒有彈匣,似乎不用填充子彈。

  拿在手中,下意識做出射擊姿態:“怎么用?”

  吳捕頭給他用槍指著,微微皺眉,冷笑道:

  “只有修行者才能動用真元,催動法器,你一個武者,還想擊發不成?”

  那你還讓我帶著…合著就一道具唄…齊平吐槽,大失所望,可就在這時,他眉心猛地抽痛,一股神秘暖流貫入掌心。

  法器上,繁復花紋次第點亮。

  一團熾熱的火光自槍管內凝聚,房間內光亮如晝。

  吳捕頭瞪大眼睛,心膽俱裂,本能閃身躲避,卻是遲了。

  “砰!”

  巨大的轟鳴打破了衙門的安靜,吳川仿若被無形重錘擊中,倒飛出去,人在半空,胸口破開大洞。

  滾燙的鮮血濺在齊平臉上。

  雙耳短暫失聰,世界一片寂靜。

  他持槍轉身,看到三班衙役蜂擁而來,趙知縣官服由遠及近。

  “我不是故意的…”齊平臉色慘白,下一秒,仿佛福至心靈,亦或藏于心靈深處的本能。

  他輕聲呢喃:“重來。”

  然后,他真的回到了一刻鐘前,慘案發生前的時候。他走在屋檐下,看到值房里頭影影綽綽的公人,或伏案,或打牌。

  剛才的一切仿如幻夢。

  “跟緊了。”吳捕頭扭頭,呵斥一聲,摸出腰牌。

  他們第二次來到了庫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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