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仙兒見過師父。”上官仙兒對著玉連城盈盈一拜。
“嗯,起身吧。”玉連城微笑道。
上官仙兒長身而起。
玉連城向阿飛道:“你瞧,她的癡傻這不就治好了嗎?”
阿飛看著上官仙兒,他這一生遭遇了許多離奇荒謬之時。但看著眼前的上官仙兒,也不由的怔住了。
眼前的上官仙兒,實在讓他感到陌生。
雖然容貌、衣飾沒有絲毫改變,但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若說先前的上官仙兒純潔無瑕,好似沒有一點陰暗,光輝燦爛的白晝。那么現在的上官仙兒,就是深沉無邊的黑暗,一股神秘的氣息從她身上散播出來。明明只有八九歲,可眉眼之間,竟然帶著一絲嫵媚。
阿飛遲疑道:“仙兒,你…”
上官仙兒嫣然一笑:“阿飛叔叔,仙兒只是一個小女孩,所以裝傻自保,還望阿飛叔叔勿要見怪。”
阿飛沉默了片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了下去:“看來我的確不懂女人,一點也不懂。”
玉連城笑道:“女人本已很難懂,更何況你每次遇到都是最難懂的女人。”
阿飛搖頭苦笑。
上官仙兒始終一臉乖巧的站在玉連城身后。
“客人,你的陽春面上來了。”店小二這時候終于將陽春面端上來。
“總算送來了,我肚子可早就在抗議了。”玉連城一笑,伸手去接陽春面。
“客人你接好了。”
嘩啦!
忽然間,店小二手中盛陽春面的托盤勐然一翻。
從托盤托盤下化出千百條銀蛇飛舞,旋轉之間,有好似漫天星光揮灑,籠罩玉連城周身上下。每一點星光都是一記致命殺招,每一點星光,都打向他的一個要害。出招之快,出招之狠,天下屈指可數。
坐在一旁的阿飛自然看得出來,所有的星光銀蛇。都是由一劍演化出來的。單憑這一劍,已證明這人乃當世最頂尖的劍客。縱然如今的‘飛劍客’阿飛已是江湖傳說,但若讓他直面這一劍,只怕也未必能接的下這一劍。
“你總算是坐不住了。”玉連城卻沒有一點意外,隨意一指點出。
這一指看來普普通通,但那店小二的劍光卻是已寸寸潰散,劍氣也如同冰雪消融在烈日之下。
緊接著無形無質的劍氣從指尖揮灑出去,只聽“卡察、卡察”聲不絕于耳,那店小二手中千錘百煉的寶劍已勐然破碎。狂暴的劍氣自他身側擦肩而過。在轟隆聲中,客棧前堂直接被斬成了兩半,氣機沸騰,泥土磚瓦向天揚起,又嘩啦啦的墜下。
“好好的一碗陽春面,可不能浪費了。”
玉連城手腕一轉,陽春面已到了桌上,蔥花的香氣撲面而來。
“他的武功,如今…到底…到底到了什么層次?”阿飛深深的看了玉連城一眼,又將目光看向那本來將要行刺的店小二。
店小二也因玉連城這一記之劍徹底怔住,眼中閃爍著不可置信之色。而他面上被勁氣掃過,多出了裂口,仔細看去,卻是戴了人皮面具。
“你是荊無命?”
阿飛無疑是很聰明的人,而且眼神也很銳利。根據先前那一式左手劍和這似乎略有熟悉的易容,瞬間猜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不錯,是我。”
店小二將易容抹除,露出一張冰冷而蒼老的面容。
雖然這張面容極為蒼老,仿佛六七十歲,但的確是荊無命無疑。
至于為何會如此蒼老。
仇恨總是會加速一個人的壽命,不是么?
“你怎么會在這里?”阿飛道。
荊無命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很玄乎。
只是覺得玉連城或許會出現在這里,于是他就來了。
仇恨往往比愛情更加刻骨銘心。
這么多年過去了,荊無命自忖縱然自身劍法早已更上一層樓,但玉連城也絕不會在原地等他,他并沒有戰勝后者的把握,于是他買下了這家酒鋪,當起了個店伙計,想要依靠偷襲殺個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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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當伙計的這幾天中,他竟然覺得自己的殺意在平復,是這數十年來,心境最安寧的時候。
就算玉連城不出現,那么就在這家酒鋪中了此殘生,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
但玉連城終究還是出現了。
他那本來十拿九穩的一擊卻還是落空了。
看了看破損嚴重,好似天災一般的店面。
他知道,畢生只怕都沒辦法在復仇了。
對方的武功,似乎已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層次。
荊無命的眼神再次暗澹下去,變成了死灰色,既沒有情感,也沒有生命。
下一刻,他拿起手中的斷劍,向脖子上劃了過去。
以前,他是為了上官金虹而活。
上官金虹死后,他為了仇恨而活,為殺死玉連城而活。
而現在,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那只能死。
“師父,不要。”
一個小男孩從柜臺后鉆出來,一把抱住了荊無命的手臂:“師父,你不要死,你要要交我學劍,你還要看我縱橫江湖。”
“話說為什么每個故人身邊都跟這個小孩?”
玉連城吃面吃的很快,將最后一口湯喝完,看向那個小孩,微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路小佳。”
那小孩似乎是怕玉連城傷害荊無命,雖然臉上帶著恐懼,但還是堅定的站在荊無命面前:“將來會成為天下第一劍客,第一殺手的路小佳。”
玉連城道:“你很自信。”
路小佳挺起胸膛道:“我的手一向很穩。”
“哦?”
路小佳道:“只有手足夠的穩,出劍才快,才能殺人。”
玉連城呵呵一笑,抬頭道:“荊無命,打個賭如何?”
荊無命那死灰色一般的眼睛,沒有絲毫波瀾。
“上官金虹不是我對手,你不是我對手。我們這一輩的恩怨,早就該了結了。”玉連城道:“我們就來賭下一輩吧,我十年后,讓我這個徒弟,和你這個徒弟比一比,看看誰更厲害。”頓了頓,又微笑道:“或許這是你唯有勝我的一次機會。”
那死灰色的眼睛中,忽然燃起了一團光亮:“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