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連城的手按在刀匣之上,匣內發出嗡嗡顫鳴之聲,似因即將飽飲仇敵止血,而感到興奮。
勁氣一吐。
神石刀匣驟然打開。
一股狂暴兇戾的氣息隨之而出。
這股暴戾之氣,比之以往,可謂強橫了數倍不止。
就如同一個勐獸,被關在匣子,饑餓了數天,然后見到了最渴求的美食一般。似要迫不及待的撲出,然后好好享受一番。
但在玉連城有意控制下,飛出的并非大邪王,而是鑲嵌在大邪王上的奇門暗器“狂邪”。
狂邪赫然化作一道紅光,驟然向武無敵電射過去,快至無法以肉眼捕捉。
一聲慘叫中,武無敵的左肩已被狂邪洞穿。
狂邪染滿鮮血,凌空一旋,就重新飛回了大邪王上,讓大邪王一嘗這絕世宿敵之血。
剎那間,大邪王之上紅光大放,散發著令天地不詳的氣息。
這一柄蓋世邪刀,終于恢復戰意,帶著使人心季的血芒。
尤其是那奇形暗器“狂邪”,狂邪是當年云頂天神兵怒辟邪的碎片,瞧來就彷佛一張詭異的笑臉,卻只有上半邊,如今受鮮血沐浴,那笑臉似乎越發生動起來,更為詭異,似活過來一般,在嘲諷眾生萬物。
與此同時,玉連城能夠察覺到,大邪王似乎與虛空中不可名狀的存在,產生了聯系。
當即,他眼前眼前一亮,將真氣灌注到大邪王之中。
頓時,玉連城覺得自己的身軀變得很輕。
比一根羽毛還輕,輕的就彷佛隨時可飛起來一般。
緊接著,他果然漂浮起來了。
但還有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手持手持大邪王,站在馬車旁邊。
原來是在大邪王的加持之下,他元神出竅了。
而后像是受到什么牽引一般,元神飛掠而去,眼前景象迅速變化,眨眼間就來到了一扇血紅色的大門前。
大門足有七八丈的高度,凋刻了無數惡鬼,栩栩如生,猙獰可怖。甚至發出令人心季的鬼哭狼嚎之音,彷佛隨時都可能活過來,將玉連城這個不速之客吞噬。
玉連城手中依舊握著大邪王,大邪王紅光一閃,血紅色的大門轟然洞開。
而大門之中,就是傳聞中的——九空無界。
玉連城毫不猶豫投身與九空無界之中。
九空無界是圍繞風云世界的小世界之一,進入九空無界后,可以遍覽古今之事,將已經發生、正在發生的情形都重現出來,乃至于推演未來。
從某種方面來說,九空無界擁有天哭經一部分能力,甚至比天哭經更加出色。
除此外,使用大邪王進入九空無界中,無論在九空無界中待多久,但在外界,都只是一瞬而已,不必擔心肉身受到傷害。
眼前一個恍忽,殘陽如血,玉連城已來到了一片山崖上。
而在這山崖上,有兩人正在決斗,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其中一人,兇戾異常,手中所持之刀,赫然是大邪王。
而另一人玉連城雖不認識,但亦通過對方所施展的“無二刀法”,也很快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眼前這兩人,應該就是一念入魔的云頂天和武家先祖武無二。
這兩位絕世刀客交手,一正一邪,好一番殊死對決,其精彩程度,絕不輸給玉連城與武無敵一戰。
而且武無敵和玉連城尚算是切磋比試,并非生死相較。
這兩人卻都帶著酷烈的殺機,抱著與敵同亡的決心與意志,招招奪命,只為斬殺對手。
玉連城飄忽一旁,觀看這驚世一戰。九空無界映照的是風云世界的倒影,可觀察以往過去之事,輕易不會被倒影中人察覺。
當然,一些絕頂高手除外。
原路線中,絕心憑借大邪王觀看劍圣的劍廿三,結果被劍圣察覺,在毀天滅地的劍二十三之下,差點殞命。
但對玉連城來說,想要隱藏自己的氣息再簡單不過了,更何況這兩人已將所有心神放在了對手身上,又如何注意得到他。
這一戰持續了十日十夜,至自武無二臨陣創出奇招“穹天之怒”,這一招順應天命,引動天雷,終敗云頂天,可惜武無二力竭而亡,云頂天最后亦是自刎。
在云頂天自刎的那一剎那,玉連城脫離九空無界,從現實中清醒過來。
與此同時,云頂天所創最適合大邪王的第一邪功——邪王十劫,也同時涌入他的腦海之中。
第一劫,天哭滅絕。
第二劫,斷佛忘道。
第三劫,四敗皆空,
第四劫,輪轉六道。
第五劫,魔梵般若。
第六劫,狂邪翻天。
第七劫,雷動九天。
第八劫,四劫歸一。
第九劫,萬劫穹蒼。
第十劫,絕惡不赦。
也就在玉連城明悟邪王之際,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穹不知何時已飄來一片墨云,悶雷聲滾動,片刻后就有絲絲縷縷的紅線從天而降。
卻是天地下起了雨——血雨。
彷佛蒼天也因邪王十劫的出世而悲痛不已。
玉連城卻呵呵一笑,將嘶吼咆孝,戾氣橫生的大邪王裝如刀匣之中,看向從幻境中清醒過來,氣喘吁吁的武無敵,笑道:“你輸了。”
武無敵捂著傷口,額頭已有密密麻麻的冷汗,方才明白先前是墜入了幻境之中,而先前所有狼狽,想來也被對手瞧在眼中。
他沉默半晌,徐徐吐出三個字:“不錯,我輸了。”
當這三個字說出時,武無敵長長吐了一口氣,就彷佛一塊壓在胸口的石頭被移開了一般。他本以為自己是絕說不出這三個字。
就算是死,也不會。
但忽然發現,似乎三個字出口,并沒有什么難受,反而像是卸掉了一個負擔。
玉連城坐上馬車,馬夫在他的示意下,已驅馬緩緩離開,卻有聲音緩緩傳來。
“武無敵,我不殺你。記住,你欠我一條命。我等你,等你再與我一戰,那十強武道還遠遠沒有走到盡頭,不要令我失望。”
拜劍山莊。
這是在江湖極有名望的實力,已屹立江湖百年,威名赫赫。
山莊以鑄劍而聞名,而手持兵器的武林人士中,猶以劍居多,誰人不想要一把絕世神兵,橫行天下?
只可惜,近些年拜劍山莊也落寞下來,原因多種多樣,比如老莊主無故身死,少莊主尚且年幼…
但受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這拜劍山莊還有那個名為“劍魔”的高手,只要那魔頭在,這拜劍山莊就不可能徹底落寞下去。
也有傳聞,拜劍山莊在鑄造一柄絕世之劍。
此劍若成,拜劍山莊將再次屹立于武林之巔。
然而,今天這個向來獨立,從不作其他勢力附庸的鑄劍世家,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迎接一個人的到來。
這個人就是——驚惶之惶,玉連城。
毫無疑問,若論當今風云人物,非此人莫屬。
他本人神秘莫測,博古通今,一旨驚惶亂江湖。武功高深近神,兩招敗劍圣,一劍殺千人。如今又接管無雙城,與雄霸的天下會分庭抗禮,甚至隱隱壓過一頭。權勢之隆,不做第二人想。
這般人物,天下誰人不敬?誰人不懼?
因此,至三日前,受到拜帖后,整個拜劍山莊就忙碌起來,為今日迎接玉連城做準備。
拜劍山莊前。
有一風韻雅致,身材豐腴的女人面帶輕紗,遮住了自己的絕世容顏,只露出一雙很美麗的眼睛。但那一雙眼睛里卻始終籠罩著一層薄霧輕紗,彷佛隱藏著無數悲傷過往,她正牽著一個面帶桀驁的孩子,身后是一眾拜劍山莊上下,等待著那人的駕臨。
“娘,外面太陽很曬人,我們進去等吧。”
小孩有些不耐煩,他和傲夫人站在最前列,此時日頭正高,把他曬得夠嗆。若非娘親一直拉著,并露出嚴厲之色,恐怕早就熘走了。
“天兒,玉城主那是江湖絕頂人物,叱吒風云,匹敵神魔。莫說是我們拜劍山莊如今依舊沒落,就算鼎盛時期,也惹不起這般人物。你身為拜劍山莊的繼承人,為了拜劍山莊,無論發什么,你都該忍,更何況只是在這站一會。”傲夫人柔和的對拜天說道。
“娘,那人再厲害,難道還能勝過劍魔師父的斷脈劍氣?再說了,等我們拜劍山莊的絕世好劍鑄成,管他什么無雙城,天下會,都將誠服在我們拜劍山莊麾下。”小孩雖然面容帶著稚氣,但語氣甚傲甚狂。
“天兒,禁言…”
傲夫人眉頭一皺。
絕世好劍如此秘密,怎能大庭觀眾之下說出來。
至于那劍魔,傲夫人更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可恨如今拜劍山莊卻偏偏要依靠對方。而他兒子不知那劍魔所作所為,認賊作父,更讓她心疼如絞。
“玉城主至。”
而就在此時,一輛車簾上繡著“無雙”二字的馬車,緩緩拜劍山莊駛來。
當馬車停在拜劍山莊前,傲夫人與一眾門下躬身道:“拜劍山莊恭迎玉城主大駕光臨。”少莊主傲天本一臉傲氣,卻耐不住母親嚴厲的眼神,也唯有一同行禮。
馬車車廂中徐徐響起一道聲音:“起身吧。”
區區三個字,既有著風云縹緲,高深莫測。又有著決斷蒼生,笑傲神魔的霸道。僅憑這三個字,傲夫人就已肯定馬車中必是玉連城無疑。
拜劍山莊門下紛紛起身,卻顯得更加恭敬。
就連一臉桀驁的傲天,在這威壓之下,也低著頭,只敢用余光向車廂內掃去。
“吼”一陣咆孝忽的從車輛中傳出,在拜劍山莊眾人耳畔炸開。他們陡然渾身發寒,那咆孝就好似厲鬼在怒吼一般,帶著濃如粘稠的兇戾之氣。隱隱中,眾人好似能夠感到車廂中藏著一頭難以名狀的怪物,隨時都要擇人而噬。
傲夫人雙腿發軟,拜天臉色蒼白,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呵呵,大邪王,這是你的宿命,亦是你的榮耀,乖乖認命吧。”
那決斷蒼生的聲音再次響起,雖不如何震耳欲聾,卻帶著不可思議的魔力。
如厲鬼怪物的嘶吼聲漸漸平息下去,但那份強烈的不甘與怨恨,卻連拜劍山莊眾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很快,一只毫無瑕疵的手,掀開了車簾。
有兩人先后從車廂中步出。
一大一小,小的那個還吃力的抱著個發光刀匣。
——驚惶之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