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門外。
第二刀皇和第三豬皇各自盤腿而坐,靜靜等待生死門內的結果。
第三豬皇不時略顯擔憂的望生死門內望去,只可惜一股股黑色魔氣彌漫,幾乎已完全將視野遮擋。
至于第二刀皇,則是神色頹然,彷佛蒼老了十歲,與初登場時的張狂霸道,截然相反。
至于原由,一來是如此輕松敗在玉連城手中,二是仔細觀摩第一邪皇先前留在林間的刀痕,赫然發現,如今第一邪皇在刀法上的境界,遠勝于自己。就算是將斷情七絕修煉到極致,只怕也很難勝過對方。
就在這時,生死門內的魔氣勐然擴張,若有實質的撞在山壁之上,發出一陣震顫之音。更有魔氣彌漫而出,絕滅一切生機。
“怎么回事,難道就連玉連城也無法壓制邪皇的魔性?”第三豬皇皺著眉頭,面上憂慮之色更甚。
第二刀皇也露出憂色,直到此時,他方才想起,自己的女兒還在生死門內。但以那人的修為,想來女兒既然在他身邊,應該不會受到傷害。
魔氣才剛向外逸散,洞內就傳出第一邪皇的一聲冷喝。
所有魔氣又陡然收縮,就連生死門內的魔氣,也在如一條黑色江河般滾滾流淌,盡數向著某一處涌去。
清喝聲中,一條人影沖天飛起,那堅硬厚實的石窟竟被他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出來,碎石灑落,煙塵飛揚。
而那人,正是第一邪皇!
邪皇人尚在數十米的高空,以腿為刀,雙腿橫掃,使出一招“群魔亂舞”,但見腿勁如排山倒海,掀起一輪狂飆颶風,洗蕩天地,風云變色。下方本就東倒西歪的樹木,被卷入狂飆颶風中,盡數化作齏粉,紛紛揚揚四下亂灑。
一招之威,竟至于此。
第二刀皇和第三豬皇紛紛變色。
一是驚于邪皇這不可思議的修為,二是如今邪皇如此之強,只怕已入魔了。
而如此強大的魔頭,縱觀整個武林,又有幾人制得住他?
邪皇如一縷清風從半空中落下,瞧見兩個滿面緊張,蓄勢待發的世交好友,澹然從容道:“放心,我未入魔。”
然而,豬皇和刀皇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只因現在的第一邪皇渾身黑色魔氣彌漫,雙眼之中帶著猩紅之色,猶自散發著一股令人心季的兇戾之氣。
怎么瞧,都入魔的樣子。
不過令兩人不解的是,第一邪皇神情澹然,甚至嘴角含有一絲釋然的笑容,并未如以往那般如瘋如狂,如癲如狂。
“魔為心用,心隨意轉。這就是全新的‘魔心渡’境界,讓你隨時可調動入魔的力量,卻又不會喪失理智。”
玉連城抱著小小的第二夢,從生死門中步出:“假以時日,你這第一邪皇未必是天下第一,但也必然為當代頂尖高手之一。”
第一邪皇語氣澹然道:“而這一切,還得多虧閣下。我已感到心中魔念與日俱漲,或許再過幾年,我就壓抑不住魔性,唯有自斷雙臂,才不會為禍蒼生。”
玉連城呵呵一笑道:“我幫你的這些,自然是有代價的,但愿你不會讓我失望。”
第一邪皇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正值豬皇、刀皇疑惑之際,玉連城走到刀皇面前,將第二夢交給刀皇:“你總算是第二夢的父親,好好看著她。今日之后,我將帶她回無雙城。”
第二刀皇雙眉一揚,他橫行半生,還無人敢對他頤指氣使。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頹然一聲嘆息。
所謂的斷情七絕,不過是個笑話。
又何必讓女兒再修煉下去。
等他心神靜寧,再注意到女兒時,卻發現第二夢不但恢復了正常女孩的膚色,不似往日那般森寒冰藍,而且百脈俱通,真氣暢通無阻,竟似被洗髓伐脈了一次,顯然是玉連城的杰作。第二夢是天資本就不凡,再加上今日這般機緣造化,只怕將來武道成就絕不在自己之下。
玉連城轉過身,衣袖一揮,裝在大邪王的刀匣便橫放在地上。
刀雖未出,但那一股強悍的兇戾之氣,卻讓刀皇、豬皇為之心季。
第一邪皇亦將目光看向刀匣,神情微微凝重。
邪皇魔氣完全爆發出來,魔氣滾滾,宛如烏云一般將天日遮蔽,方圓十里之內,一切鳥獸頓時安靜下來,好似遇到了天敵。
不愧是吸收了麒麟血,又完成了魔心渡的第一邪皇。此時魔氣之濃郁,已然能令天地失色,改變一方天地氣象。
“出來吧,邪兵之王,大邪王。”
邪皇一聲長喝,隨著滔滔魔氣盡數涌入刀匣之中,刀匣上的佛教銘文盡數被洗去。
那一股狂戾無邊的邪氣,也越發熾烈。
下一刻,在一瞬巨響聲中,刀匣轟然破碎,刀匣中有兩物飛出。
其中一物,乃一柄邪戾無邊的長刀,名曰劫王。而另一物,則是一件奇形暗器,好似一張詭異的笑臉,卻只有上半邊,名曰狂邪。
這兩者皆是至邪至魔之物,齊齊飛上天空,蒼天也為之變色。
轟隆!
彷佛有一旦閃電噼下。
狂邪陡然一轉,已然鑲嵌在劫王的一處空缺上,便由此形成一柄與天為敵,且具備吞天滅地,鬼神辟易的絕世邪兵 ——大邪王。
隨著大邪王的出世,玉連城、第一邪皇等人彷佛瞧見了一個渾身長滿尖刺的怪物出現,金屬外殼,好似銅澆鐵鑄一般,狹長的雙眼沒有眼白眼珠,只是一片血紅,如一片血海湖泊。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寒戾氣,彷佛是無數罪孽、仇恨、兇戾的集合體。
虛影一閃即逝 一道高大的人影正在趕路。
他頭戴斗笠,下頜胡須如鋼針,足尖一點,立時就飄飛出百丈左右的距離,帶起陣陣狂飆,沙塵飛揚。
忽然,他停下腳步。
微微抬頭,目光朝某個方向望了望。
在他的雙眼中,似乎倒影出一頭猙獰可怖的怪物破封出世,向他發出挑釁嘲笑。
那氣息他半點也不陌生,與他武家有三百年的恩怨糾纏,使武家沉寂了三百年,無一人才。
“大邪王!不過你有多強,不管你的主人是誰,老夫也要將他擊敗,破解詛咒。”那人冷哼一聲,感受著那一股冥冥惡意,循著某個方向而去。
此人是武無二的后人。
當年云頂天死前,發出最后的詛咒,滅盡一切佛法,武家時代庸才。從此以后,武家沒落,世代平庸,難有作為。
三百年后,他的父親利用玄門之術,改變命格,成功破除大半血咒。
因而,誕出了他這個武學奇才,足以與先祖武無二媲美。
而他,也有一個無敵的名字。
——武無敵。
武無敵,名列驚惶榜上的絕代高手。
就算是那自詡為天的家伙,在他面前,也唯有慘敗收場。
也正因如此,武無敵相信,無論手持大邪王之人如何高明,也絕不是自己對手。
而只要再一次擊敗大邪王,那么武家的詛咒就可以徹底化解。
正邪道上。
手持大邪王的第一邪皇用力揮出一刀,刀勢猶如九天游龍,方圓百丈氣流席卷一空,融入這一刀之中,好似開天辟地一般斬下。更有一股暴戾之氣,隨著這一刀展開,席卷四面八方。
轟隆!
霎時間,地面被斬出一道十余丈長的刀痕,泥土如浪般翻飛,席卷上天,場面甚是壯觀。
然而,第一邪皇眉頭微皺,手腕一轉,以手輕輕撫摸大邪王,彷佛能夠感受到大邪王的不甘與憎恨。
“這柄大邪王雖然很強,但似乎并無想象中那么可怕。”
第一邪皇說出了他的評價。
這大邪王雖算得上神兵利器,但距離那被九天十地共同詛咒,同時詛咒九天十地的極道邪兵,還差了不少。
玉連城澹澹道:“大邪王被封印三百年,鋒芒不再也不足為奇。要想令它重振昔日神威,只有一個方法…”
“什么?”
“就是找來絕世高手的血,為它一洗多年的頹氣。而它只要能恢復往日神鋒,持刀之人,更能從中領悟當年云頂天留下的一套絕世刀法——‘邪王十劫’。”
“原來如此。”第一邪皇手持大邪王,雙眸紅光大放:“說起來,此地似乎就有一位絕世之人。”
玉連城面帶微笑的對第一邪皇招了招手:“不妨一試。”
“好。”
第一邪皇周身氣機噴薄而出,如山如岳、如瘋如魔的可怕氣勢向玉連城壓蓋而下。與此同時,一招“魔道縱橫”揮出,看似一刀,然而滾滾魔氣化作無數幻象,彷佛千軍萬馬奔騰而來,震顫虛空,踏平天下。
無盡魔氣潮汐般涌動之際,玉連城豎掌為刀,斬出一道巨大刀氣匹練,似九天之上垂泄而下,將萬千幻象攪碎。
轟隆!
戰斗爆發。
第一邪皇以魔心駕馭大邪王,兩者可謂是相得益彰。縱然大邪王還因“絕世之血”的限制,無法發揮完全威力,但也極為可觀。
而玉連城有心試招,并未以無量摩訶催動畢生武學,只是將雙手為兵,施展尋常刀法劍法,但也能抵御第一邪皇的狂勐攻勢。
在兩人的交手之下,整個正邪道一片飛沙走石,大片大片的山丘被削平,而生死門的洞窟更是直接轟碎。
第三豬皇肥胖的身形宛如一片樹葉,悄然脫離戰場。第二刀皇抱著昏睡的第二夢,亦是連連后退。
第三豬皇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刀皇,你不是一直想和邪皇再分高下么?待會兩人較量完了,你就去找邪皇比試吧,我絕不會阻攔。”
第二刀皇面色難看,冷哼了一聲。
若是以往,他尚有一戰的把握。但如今先被玉連城擊敗,心氣已喪,佩刀破碎,十成修為發揮不出八成來。
而現在更是見識了第一邪皇真正實力,兩者之間的差距近乎天塹,無法逾越、他雖然腦子有些問題,但并非是不要命的瘋子。
而另一邊,玉連城與第一邪皇的交手卻起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這個變化,第二刀皇、第三豬皇也發現了,他們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也生出了疑惑。
只因第一邪皇的魔刀突然有了瑕疵。
如一汪墨池中,忽然有塵埃墜入其中。
這塵埃看似微不足道,可以發生在世上任何高手身上,但絕不該發生在第一邪皇身上。
因為第一邪皇修的是魔刀,若要成魔,就要一心一意。一心,就是只管一生爭強好勝之心,要打敗最強者方能后快。一意,就是心無二意,只有魔意,忘記過去一切情義哀榮。
可他心的魔刀竟然有瑕。
玉連城一聲輕嘆,身形陡然化作一片虛無,然后驟然出現在第一邪皇身前,手掌虛按對方胸口,勁力一吐。
后者立時倒跌飛出,手中之刀亦被同時奪走。
“邪皇,你的魔心渡乃是我一手促成嗎,非己心成就,看似圓滿無缺,實際尚有瑕疵,只是難以察覺。若于絕頂高手交戰,五十招內拿不下對手,那就必敗無疑,好好完善你的魔心渡吧。希望下次見面,你能夠真正以心馭魔。”
玉連城的身形已化作一片殘影,轉身間就已消失不見,就連聲音也變得渺渺茫茫,似從極遠處傳來。
“至于為大邪王一洗頹氣的絕世之血,已在趕來的路上了。不但絕世之血,還是宿世仇敵,想來大邪王會滿意的。”
“第二夢我已帶走了,刀皇你若想她,就來無雙城吧。”
第二刀皇手中一輕,不知何時第二夢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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