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日,若論江湖上最為熱門的話題,毫無以為是驚惶榜。
驚惶榜橫空出世,上面所述的神、魔、神兵、長生之人,不知驚爆多少武林人士眼球。得之可長生無敵的龍元,遍觀天地造化的天哭經等,更是讓不知多少高手為之垂涎欲滴。
當然,若說議論聲最高的,當屬驚惶榜上最后一位。
第十四驚惶,我。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有著令人驚心動魄的魔力。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第十四驚惶究竟是何人。
目前,武林人士只能隱隱推測出兩點。
第一,第十四驚惶極有可能是編撰驚惶榜之人。
第二,驚惶榜由無雙城傳出,所以那人和無雙城關系密切。
而一個“我”,沒有具體的名稱綽號,在交流時極易讓人混淆。卻不知何時,有人給“我”安上了一個綽號——驚惶之惶。
十四驚惶令中原武林為之驚惶。
而驚惶之惶卻能令前面十三驚惶都為之驚惶。
這稱號近乎捧殺,甚至可以說是其心可誅。
不過這“驚惶之惶”也并非沒有道理,“我”能夠作為驚惶榜上的壓軸,雖未書寫出來,但顯然是由不為人知的道理。再加上“我”可能是編撰驚惶榜之人,將所有秘密都透徹無疑,讓藏在暗處的十三驚惶暴露所有人眼前,倒也勉強擔得起做個綽號。
乍聞“驚惶之惶”這四個字,玉連城呵呵一笑,將火麟劍丟給段帥,目光再次看向聶人王:“如何?現在可愿與和我做這筆交易?”
聶人王沉默片刻,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好,我答應你。”
對于一個鄉間農夫而言,雪飲刀只會招來無窮禍患,留之無用。
更何況,眼前之人武功高的出奇。段帥武功造詣絕不在他之下,可眨眼間就被對手奪了兵器。若這人要強搶,那他也無可奈何,倒不如與之交換,也能平復風兒體內的瘋血。
“人王!你真要將雪飲刀送人?!”
然而,站在聶人王身后的顏盈卻是嬌軀一顫,花容失色。
“不錯。”聶人王面容凝重的點了點頭:“我們既然已決心歸隱,雪飲刀自然無用,索性與江湖做個徹底了斷。”
“可、可風兒呢?雪飲刀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神兵,就算你不用,風兒也可以用。你不是說過么,風兒天資驚人,若你傾囊相授,將來風兒必然能成為絕代刀客,威震武林。把刀留下來吧,人王。”說到最后,顏盈的語氣中罕見的對丈夫帶上了幾分哀求。
對于顏盈來說,在這個尋常如普通農夫的家里中,也唯有那一柄雪飲刀還略微帶著昔日的光彩與榮耀。
而一旦將刀送出去,那就代表聶人王絕不會再履江湖,甚至不會讓她寄予希望的聶風去學習武功,踏足江湖。
果然,就聽聶人王用很沉穩、很堅定的聲音道:“江湖只有廝殺,一入江湖,難有歸途。我不會讓風兒涉足江湖,是故這些年來,我也只傳給風兒一些身法輕功,傲寒六訣只字未提。”
“好!好!好!好你個北飲狂刀聶人王!”
顏盈臉上幾乎失去了血色,蒼白如紙。嫵媚精致的面容上,彷佛籠罩了一層寒冰。
“盈,平凡才是最好,江湖只有廝殺,數不盡的殺戮。”聶人王苦口婆心道。
顏盈只是冷笑。
“爹,娘,你們不要吵好不好。”小小聶風手足無措。
“好了,我可沒時間看你們演狗血劇。既然聶人王你答應了,那該我出手了。”
玉連城身前彷佛化作旋渦,生出一股吸力,將聶風攝了過來。
小小聶風驚訝的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黑衣叔叔那一雙七彩流溢的眼睛,頓時種種緒在體內沖撞,起伏不定,臉色亦來回變化。在如潮水起伏的情緒的牽引下,聶風體內無端涌現出一股強烈而恐怖的殺意,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也染上了一層血紅,彷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喲,真的有點兇啊。”
玉連城呵呵一笑,饒有興趣的瞧了聶風幾眼。
下一開,他的手掌攤開,掌心之上浮現出一滴鮮血。
這鮮血中同樣帶著狂暴的氣息,甚至比此時的聶風更加狂暴,而兩者氣息相近,若出一源。
“這…這是?”聶人王身體一震。
“麒麟血。”玉連城澹澹道。
在來尋聶人王之前,他去了一趟凌云窟,摘血菩提,調戲火麒麟,又看了傲寒六訣,感悟了十強武道…
反正就是走流程,將凌云窟寶物神功掃蕩了一圈。
而這滴麒麟血,也是成果之一。
玉連城彈出道道勁氣,融入聶風體內,越發逼迫他體內麒麟血運轉,但卻限制一部分經脈之中,左圖右撞。
而當那一股瘋狂弒殺的意志到達頂點時,玉連城又在聶風的眉心探出一道勁氣,手中的麒麟血同時散發出滔天戾氣和一股強攝而無形的吸力。
聶風體內的狂暴之氣,終于找到了宣泄口,從天靈蓋沖擊而出,最后盡數被麒麟血吸收。
“小聶風,你的命格奇特,遲早是要踏入江湖。而這雪飲刀本是與你相配的兵器,我既奪了你的兵器,不妨再給你些好處,我將完整的傲寒六訣傳給你,此乃你聶家家傳刀法。除此外,這幅壁畫能夠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聶風才剛從瘋血狀態中恢復過來,玉連城的聲音就在他心底泛起。
緊接著,一根瑩玉般的手指點來,點在眉心,聶風腦海中立時多出一套高明刀法,共有六訣。
第一訣驚寒一瞥、第二訣冰封三尺、第三訣雪中紅杏、第四訣逃之夭夭、第五訣踏雪尋梅、第六訣冷刃冰心…
緊接著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幅壁畫出來。
壁畫上是一個武者,騎在烈焰騰騰的火麒麟之上,與之展開殊死對決。
而壁畫的右下角,還有玄武二字。
壁畫痕跡簡單粗略,卻極為極為傳神,栩栩如生。
那火麒麟就彷佛是要從壁畫中撲出來一般,而武者的英勇強悍,不畏死亡,同樣可以清晰的感受。
這幅壁畫是由“十強武者”留在凌云窟中的,看看似尋常,卻蘊含了武無敵的十強武道,十種不同的神功絕學。
分別是無二刀法、問天槍決、虎孝棒集、山海拳經、玄武神掌、烈強腿絕、圓融金指、甲骨龍爪。
而不管是完整的傲寒六訣抑或十強武道,聶風此后都會獲得,玉連城也算是幫他省了二三十年的時間。
聶風先是驅逐瘋血中的瘋性,又被玉連城塞入一大團東西。縱然他天資不凡,但年紀尚小,終于承受不住,眼白一翻,暈了過去,被聶人王接在手中。
“瘋血魔性已除,雪飲刀歸我了。”
玉連城手臂一抬,那雜貨間的“雪飲刀”發出一聲顫鳴聲,猶如龍吟,將蛛網灰塵震的簌簌而落。
寒光大方,如雪如冰。
接著“錚”的一聲,刀已入手。
“倒也是一柄好刀。”玉連城手握劍柄,立覺一股寒意襲來,這股寒意不但讓人渾身一冷,神魄也為之一清。
“這就是四大神石之白露?”
段帥同樣將目光放在雪飲刀上,四大奇石入驚惶榜,讓雪飲刀再次被一眾武林人士關注。
“有緣再見。”
話語落下,玉連城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實際上,玉連城并未飄然遠去,而是在距離聶家不遠的一間破廟歇腳。
這寺廟破舊不堪,那不知名的神像也已生出灰塵蛛網,顯然久不經香火祭拜。
玉連城步入廟宇深處,衣袖一掃,蕩開一片干凈地方,盤膝坐了下來。
他閉目養神,十強武道的奧妙在心中流轉。武無敵作為能夠擊敗帝釋天的蓋世強者,所創絕學自然非同凡響。
時間一點點過去,突然冷風呼嘯,烏云壓頂,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雨幕之中。
“他媽的,竟然下雨了。”
不多時,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低聲沙啞,而且始終充斥著一股令人心季的殺意。
緊接著,一道身著藍袍的身影闖入廟宇中。這人背負刀劍,身材高大魁梧,白發白眉,眉宇間充斥這一股兇戾之氣。
背負刀劍的漢子踏入破廟之中,微覺一怔,顯然是沒有料到破廟之中還有人。
當看到玉連城身前的雪飲刀時,眼中兇光大放,獰笑一聲。
“小子,這雪飲刀是你從聶家偷的?嘿,聶人王號稱‘北飲狂刀’,看來也是浪得虛名。不但連自己老婆守不住,就連手中刀也被人偷了。今兒老子心情好,自斷一臂,把刀留下,再滾出破廟,老子就饒你一命。”
這漢子的話語中充滿煞氣殺氣,整個人彷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若喚作尋常人,只怕早就被他嚇得尿褲子了。
玉連城打量了漢子一眼。略一思忖,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你是破軍?”
那漢子濃眉一挑,有些意外:“你認識老子?”
此人正是劍宗掌門人劍慧之子,破軍。
破軍生性殘暴,傷人為樂。早年與“無名”爭奪劍宗秘技《萬劍歸宗》而結下仇恨,甚至毒殺無名妻子。
聽得對方識破自己身份,破軍有些驚訝。
他的武藝不俗,但并未行走江湖。
除了劍宗寥寥數人,整個江湖應少有人認識他才對。
玉連城呵呵一笑,語氣帶著幾分嘲諷:“當然認識,你不就是和無名決斗,劍慧拉偏架都幫不過來的廢物?!”
“他媽的,你找死。”
破軍頓時渾身殺意暴漲,手臂一揮,打出一道兇戾狠毒的刑兇罡氣,宛如兇獸般撲向玉連城。但這一道足以蹦碎金玉的罡氣,落在后者身前一尺范圍,赫然消弭無形。
破軍眉頭一皺,眼中露出幾分凝重之意,但嘴角獰笑更甚:“好小子,敢挑戰破軍大爺,果然有兩把刷子。但若想在你破軍大爺面前逞威風,還嫩了點。”
他正要拔出身后刀劍,將眼前之人大卸八塊之際,破廟外腳步聲響起。
片刻后,破廟內又多出來一人。
而因這人的出現,破軍散發出的濃郁殺氣,赫然被沖散大半。
來人很美,很媚。
她身著柔軟的黑色羅裙,裙擺點綴著細碎的寶石,宛如夜空下深邃的眼睛。
因天降暴雨,驟然有紙扇遮雨,也不免被雨水打濕。羅群貼著成熟姣好的身軀,予人一種別樣的魅惑,風情無限。
長發垂泄,青絲如瀑,流云般披散在香肩,嬌靨生花,舉手投足間嫵媚生姿,帶著說不出的動人韻味。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彷似隨時都包含三分嫵媚。如水秋波,幾乎可教任何男子沉醉其中,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這樣的女人很少,但這偏僻的小山村就偏偏有一個。
她是顏盈。
武林第一美人。
“盈,你怎么來了?”
破軍微微露出喜色。
想他破軍半生殺人無算,充滿暴戾之氣,為人所懼,見到他的人多半是要退避三舍。
直到在半月前,破軍遇到了眼前這個女人。
這女人毫無疑問是個絕代美人,溫柔如水。
兩人相處時間并不長,但破軍已對這個女人生出幾分愛意。
這一次之所以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顏盈。
他也相信,顏盈同樣喜歡他的男子氣概。只要時機一到,就一腳踢開聶人王,雙宿雙飛。
破軍上前,就想要一把攔住顏盈。上一次走得急,這一次可就要好好品嘗如花美人。
顏盈微微一退,留下略顯錯愕的破軍。
以他的修為,想要抱住顏盈自是輕而易舉,但卻沒想到,對方竟會避開。
“盈,你不是來找我的么?”破軍皺眉道。
“破軍,我根本不知道你來,又怎么會找你。”顏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動人,但卻有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破軍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那你是為何而來?”
顏盈那一雙嫵媚的眼眸微轉,默默流波,凝住在玉連城身上,語氣霎時溫柔無限:“我是來找玉公子的”
語氣轉又冰冷,“另外,請你離我遠一些,我與你不過一面之緣。”
破軍的臉色變了。
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