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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百丈慈悲,步步生蓮

熊貓書庫    諸天從陸小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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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風吹拂。

  艷陽高照。

  “我會死在這里?”

  看著三丈外,那黑衣飄然的身影,趙楷的一顆心卻墜入了深淵。他全身冰冷,不由冒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

  這一次行動犯下了兩個大錯。

  第一個就是未曾料到眼前這黑衣青年的實力竟是如此可怖,斬殺高手如土雞瓦狗。

  如果沒有猜錯,大師父和兩位陸地神仙怕是糟了不測。就算沒有丟掉性命,也是被困住,暫時無法施以援手。

  第二就是走的水路,他帶來的高手、精銳士兵被分置在不同大船上,無法及時進行援助。就算想要逃走,也變得格外麻煩。

  不過,他還遠未到絕路。

  他還有二師父。

  船上還有兩百一十六命精銳扈從死士。

  趙楷攥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更何況,他乃是皇子,而且身負磅礴氣運,旁人也未必敢殺他。

  就在雙方對峙之際,原本護衛四周,位于大船各個角落的兩百一十六名扈從現身,拱衛在趙楷面前。

  與先前以名利財富招攬的高手不同,這些扈從都是精心訓練的死士,悍不畏死,忠誠不二。

  在這一刻,趙楷終于松了一口氣。

  黑衣老僧卻是輕輕嘆了一聲,似是感受到玉連城那凌厲的殺意,不假掩飾。他用佛門大神通不斷密語那負手而立,身旁有雙劍環繞的黑衣青年。

  “誰都可以死,老僧可以死,韓生宣合一死,這二百一十六名扈從可以死,但殿下他不可以死。”

  “他不可以死?旁人卻可以死,說好的眾生平等何在?”玉連城玩味一笑道:“他殺我就是理所應當,我殺他卻不行,都是什么狗屁道理。我看你還是別念佛了,胡攪蠻纏更適合你。”

  黑衣僧人雙手合十,眉眼低垂:“施主若今日執意要殺身負皇命,更是身懷龐大氣運的趙楷,可知下場如何?”

  “那你可知,得罪了老子的下場如何?”

  玉連城背負雙手,再次向前踏出一步,看似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天地間倏然充斥著殺機。

  當這句話說完,原本尚算明朗的青天白云,卻漸漸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陰云擴散開來,黑云滾滾席卷而來,遮蔽天光。

  正是,人發殺機,天地翻覆。

  “殺!”

  “殺了他!!”

  陰影籠罩之下,二百一十三名扈從越發壓抑。

  在得到趙楷的命令后,刀劍出鞘的“嗆啷”聲連成一片,侍衛爭相殺出,卻并非如先前那些高手那般散兵游勇,一盤散沙。而是形成一個個建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拉開距離,相互配合。

  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步步逼近玉連城。

  玉連城神色淡然,非但沒有后退,一步步向趙楷邁去。

  兩道劍光圍繞在他周身上下,劍光交織,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

  刷刷刷!!

  劍光四射,戰陣瞬間被撕裂。

  任何一個靠近他的人,便如同韭菜般被一茬茬割掉。

  其姿態輕松隨意,淡然從容,仿佛天崩地裂與身前,也不足以令他動容。

  實際上玉連城想要殺死趙楷,并不是什么難事,只需催動“紅拂”進行暗殺,便是連黑衣老僧也無法阻攔。

  不過,唯有這種正面破陣,方才顯得震撼。

  其余幾船上也有不少高手,但看到眼下這血腥殺戮的慘狀,都不由停駐了腳步,不愿參與其中。

  “此人飛劍術已能與鄧太阿媲美,不是我等能對付。今日一戰,李某自知不敵,先走一步…”

  另一艘船上,一位趙楷供養高手雙臂一振,便向岸邊飛掠而去,不愿摻和接下來事。

  他這一走,許多被趙楷許以重利高手也紛紛逃離。

  究竟還是自己的性命來的更重要一些。

  而另一邊,玉連城面前人影越發稀少,在收割了一茬又一茬的扈從后,剩余的就算是死士,也終于崩潰,四散奔逃。

  如今,趙楷面前就只剩下一個人。

  ——黑衣僧人楊太歲。

  也有尚未離開的高手暗自搖頭,這趙楷也是,裝什么英雄好漢。若是先前趁慕容桐皇對付扈從侍衛時逃走,未必沒有一條生路。

  但他們卻不知,趙楷同樣有這種想法,只是每每想要逃走時,就有一道冰冷的殺機攝住他。

  仿佛他邁出一步,就立刻要被對方的飛劍洞穿。

  黑衣老僧神色淡然,雙手合十,只可惜相貌兇惡了一些,不見慈悲,仿佛一頭在世惡虎。

  面對向他飛刺而來的兩柄小劍,黑衣老僧淡淡吐出兩個字:“歸宗。”

  卻見他一手在胸口成掌豎立,一袖如垂天之云般拂卷,風輕云淡,卻又充斥著言語難以描述的禪機奧妙,瞬間將李靖、紅拂卷入袖口中。

  劍氣激蕩,整個衣袖頓時鼓蕩起來。

  片刻后,“嗤”的裂帛聲響起,寬大的袖口赫然多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劍氣傾瀉而出。

  黑衣老僧面色微變,然后整個袖子破裂開來,衣袖破碎如蝴蝶紛飛,兩道劍光脫困,凌空一轉,再次向趙楷刺了過去。

  黑衣老僧人雙掌一翻,就如顛倒了宇內乾坤,然后向前一抓。手掌化作牢籠,就將兩柄飛劍困入手掌兩尺之內,任由劍氣如虹,仍然不得逃脫。

  不過,楊太歲絕不好受。

  紅拂劍飛轉速度太快,迅疾如電。稍不注意,就可能跳脫手掌之中,黑衣僧人需花費極大心力才能將其困住。

  另一把劍速度雖稍緩慢一些,但鋒利至極,一不小心就可能將他手掌劃的鮮血淋漓,甚至五根手指齊根斬斷。

  此時的黑衣僧人看似輕描淡寫,閑適愜意。但實際手掌方寸之間,寸寸殺機,如同攥著一串雷霆,不知何時將要爆開。

  “今天只怕危險了。”

  黑衣老僧一生稱得上波瀾壯闊,但今天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危險。

  他卻不肯放過任何一線危機,在控制兩柄小劍時,淡然開口道。

  “慕容桐皇,你年紀輕輕,武道驚才艷艷,將來必然是繼承王仙芝之位,成為新武帝,橫壓江湖一甲子。可如今卻走入歧途,爭強好殺。殿下身懷氣運,天下能與之相較者,寥寥可數。你若傷了殿下,必遭氣運反噬。若不收斂戾氣,長此以往,莫說陸地神仙,飛升無望。便是進入天象境,也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今還不知悔悟,不愿回頭?!”

  最后“回頭”兩字,楊太歲再次以佛門獅子吼大聲喝出。雷音滾蕩,中正浩然,足以讓魔頭放下屠刀,浪子回頭醒悟…

  音波更是化作滾滾氣浪,颶風狂拂,吹的玉連城滿頭黑發流瀉,衣衫獵獵作響。

  他卻只是掏了掏耳朵,笑罵道:“狗叫一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誰惹了老子,他就別想好過,這就是老子的道。區區天象境,我想入就入。”

  紅拂、李靖兩柄劍在楊太歲手掌中來回穿梭肆虐,這一座手掌化作的牢籠已搖搖欲墜,而楊太歲的手心更是劃出七八道細小的口子,鮮血淋漓。

  玉連城卻并未進一步催動飛劍,反而饒有興致道:“你想說服我,我卻也有一番話想同你說說。”

  “洗耳恭聽。”楊太歲道。

  他并不怕消耗時間,反而在這必敗的情況下,越是消耗時間,越可能出現轉機。畫本中愛說廢話的反派,往往就是這樣敗的。

  玉連城淡淡道:“若我沒有記錯,你是東越頂尖氏族楊氏的后裔,學士淵博,精通百家,和徐驍一文一武,作為先皇的左膀右臂。有人說你雖披袈裟,但骨子里依舊是法家,行的也是縱橫之術。也有人說你佛法精妙,可為當今佛門領袖。”

  楊太歲道:“世人謬贊,當不得真。”

  “的確是當不得真。”玉連城淡淡道:“要我來說,你就是蛇鼠兩端。佛不成佛,法不成法。既是佛,卻不見普度眾生,廣布慈悲。既為法,又沒有決斷之意,畫地為牢,困人困己。所謂天下第一愧人,不過是個笑話。正因如此,方跌下天象,求飛升而不得。”

  楊太歲一震,隨后灑然一笑:“如此說來,楊某也算是一事難成。幸好,還能阻一阻你。”

  說罷,就要抬手將趙楷拋飛,然后舍棄一生性命,阻攔玉連城一時。

  “可惜你阻止不了。”

  嗡!嗡!

  隨著玉連城心念一催,飛劍顫鳴聲中,血花飛濺。

  黑衣老僧兩根手指被削斷,再也控制不住兩柄飛劍,齊齊脫手而飛。

  后者在空中劃出兩道銀亮的痕跡,帶著一往無前的氣機,直接向黑衣太歲刺了過去。

  黑衣老僧完整的左手彈指連連,如蓮花綻放,不斷擊在兩柄小劍的劍身之上,又是叮叮當當一陣響聲,等將這一輪攻勢擋下,他的左手亦是鮮血淋漓。

  眼見飛劍在空中一劃,就又要刺來,楊太歲冷笑一聲,依稀顯露出年輕時的猙獰兇惡:“慕容小兒,欺人太甚,你真當和尚我是吃素的?”

  黑衣老僧一腳跺在船板上,須發皆張,大喝一聲:“百丈慈悲!”

  披在他身上的一襲濃黑如墨的袈裟被解開,手指一旋,如一朵黑云向兩柄飛劍迎了上去。

  袈裟迎風便長。

  如一株華蓋平地起。

  古書曾云終南山有仙人手植寶樹,高聳入云,無枝無葉。

  楊太歲身為兩朝帝師,縱然境界如江河狂瀉,但又怎么會沒有壓箱底的手腕。而這名為“百丈慈悲”的袈裟正是壓箱寶物之一。

  袈裟迎風招展,剎那間就有數丈來長,卻攜裹出數百丈滾滾黑云,徹底將兩柄飛劍籠罩其中。

  “好寶貝,是我的了。”玉連城眼睛一亮。

  楊太歲冷哼一聲,閉上眼睛,渾身驟然生出一股浩然宏大的氣魄。

  蹬蹬瞪…

  然后,他一步步向玉連城走了過去。每走出一步,整個船身就是一陣搖晃,而船板上則是烙印出一朵佛祖蓮花的印記。

  每走出一步,楊太歲的氣機也隨之便消弭一分。

  正是佛門無上神通七步生蓮。

  當第六步邁出時,船板上不但有六朵蓮花印記,更是憑空涌出無數金蓮,如同天女散花,又仿佛有五百羅漢加持。

  充滿了神圣的氣息。

  黑衣老僧滿面盡是悲憫之色,望向盡在一臂距離之外的黑衣青年,終于踏出了第七不。

  也是最后一步。

  第七多蓮花悄然綻放。

  一時間,風云變色。楊太歲的神情萎靡到了極點,但周身上下去的泛起神圣的金黃色澤,帶著一股浩然宏大的意味,仿佛證得佛陀果位。燦燦金光,照耀整個江水瀑布,竟使得這殺場變成佛陀圣地。

  “阿彌陀佛。”

  佛號聲中,楊太歲一掌向玉連城遙遙送出。

  “你難道忘了?我出名的可不只是劍術。”

  玉連城從容而立,眉頭一揚,原本風輕云淡的氣勢驟然改變,給人感覺仿佛是軀殼內藏著一頭洪荒兇獸,暴戾強橫。

  氣血沖天,滾滾如血紅狼煙。炙熱的高溫幾乎將空氣都燃燒起來,方圓數十丈,化作烘爐,水面更是霧氣蒸騰起來,一片煙霧蒙蒙。

  一只修長的手緩緩從袍袖中取出,五指捏拳,拳出風云動,如隕石般向楊太歲的手掌重重砸了過去。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響起。

  所有人的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

  但這一擊后,除了那一聲悶響,似乎并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只因這兩人使出的力量,都已完全收束在剛才的一拳、一掌之中,絕沒有絲毫的外泄。

幾支大船的士兵、高手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片刻后,玉連城緩緩收回手,淡然的看著對面的黑衣僧人。

  楊太歲雙手合十,安靜的一塌糊涂。

  玉連城搖了搖頭,手掌一伸,那名為“百丈慈悲”的袈裟飄落在他的手心,隨即心念一動,收入儲物空間中。

  “我說了,你攔不住我的。”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楊太歲一眼,輕輕吹了一口氣,對面就仿佛是遭遇了千萬年的風化一般,飄落成無數粉末,撒在江水之中。

  “不過,你的確有舍棄一切的決斷,倒是我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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