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山一戰,浩浩蕩蕩,觀者眾多,其中不乏武林名宿或朝廷命官。
待宴席結束后,這一戰的詳情,就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席卷整個劍州,隨后這消息向四面輻射,蔓延整個離陽王朝。
軒轅國器、軒轅敬意、軒轅敬宣都是劍州響當當的大人物,跺一跺腳,整個劍州都要顫上一顫,
可就這樣死了。
至于軒轅老祖宗軒轅大磐,更是有望長生大真人,成就陸地神仙。即使放在整個離陽王朝,亦是屈指可數的人物。
但就是這樣修為通玄的大高手,在自己的壽宴上被一名不見經傳的小輩擊敗重傷,若非對方手下留情,只怕喜宴頓時變喪宴,完美銜接。
龍虎山、吳家劍冢等各派勢力也紛紛收到消息,大多都表示幸災樂禍,拍手稱快,只因軒轅老祖惡名昭彰,終于惡貫滿盈了。
至于他數十年積攢下的威名,卻也都成了“慕容桐皇”的墊腳石,使得對方轟動劍州,威震廣陵,名傳離陽。
一時天下皆知,無數人競相猜測慕容桐皇的來歷路數,師承修為。
但凡消息靈通的勢力,很容易就能挖掘出慕容桐皇來自劍州慕容家族,但慕容家族在劍州也不過是個三流家族,如何能培養得出這種風華絕代的人物?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而傳遍天下的不止是玉連城的蓋世修為,還有他那張俊美近妖的絕世面容。
凡是見過他容顏的人,都盛贊那是超越一切色相的美。
美的近乎妖異。
只怕下一次他就要同時登上“武評”、“胭脂評”雙評了。
據說“慕容桐皇”的年齡不過十七八歲,甚至更加年輕。
可以想象,此人將來必然有是一座武道高峰,如王仙芝一般,壓的數代武林抬不起頭來。
徽山。
無論是客卿長老,亦或者是軒轅家族嫡系,個個人心惶惶。
軒轅老家主和軒轅國器等幾個主事人死了,唯一輩分最高的就是大房嫡長子軒轅敬城,可軒轅敬城不過是個眾所周知的廢物,沒有人會放在眼里,一時群龍無首。
當然,卻也沒有人傻到在此時爭奪家主之位。
“慕容桐皇”并未離開,而是堂而皇之的住進了牯牛降中,一直不曾現身,似是閉關,消化這一戰的收獲。
但可以想象,對方必然不會放過軒轅世家這么大一塊肥肉。
誰若這時候成為軒轅家主,等對方出關之后,還不得被轟殺成渣。
如今已有部分軒轅嫡系和客卿連夜逃走,剩余則是處于觀望之中。
軒轅世家雖倒了,但樹大根深,這龐然大物隨時可以重新生根發芽。
而玉連城若想要接手徽山,當然還是少不了填補高層空檔。對于許多野心家來說,這是個機會。
“或許,該去牯牛降看看了。”一身青衣,意態蕭索的軒轅敬城向牯牛降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轉身從房間中取出一壇酒,接著向牯牛降走去。
“你要去牯牛降?”一把清脆冰冷的女聲響起,軒轅敬城回頭,就看到了身著黑衣,眼眸漆黑明亮,肌膚雪白晶瑩的軒轅青鋒。
自那日玉連城一身黑衣獵獵,以無比霸道強橫的姿態重創軒轅老祖后,軒轅青鋒便舍棄原本的男裝,黑衣素裹,宛如幽夜中的精靈。
“嗯,青鋒你要想去嗎?”軒轅敬城立時露出了微笑,近些年來,這還是女兒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
軒轅青鋒遲疑了片刻,旋即點了點頭。
軒轅敬城微笑道:“那我們父女兩就一起去吧。”
“好。”軒轅青鋒貝齒微咬紅唇,跟在了軒轅敬城身后。
當她的美眸掃過那酒壺時,嬌軀微顫,無數塵封的記憶紛踏而來。
酒名“當歸”,以徽山老茶雨前茶葉,以及每逢中秋摘下的桂子釀造而成,色澤金黃透明又略帶青碧,綿甜長久,余味無窮,是難得的佳品。
徽山原本多桂樹,可軒轅家占據徽山后,富不長久,氣運漸次減少,連帶著一顆顆老桂樹死去。只怕要不了多久,這桂子酒就要成為絕響。
當初軒轅敬城每年都會帶年幼的女兒去年齡最大的唐桂樹刻下身高,只是十五歲以后,早熟的軒轅青鋒便將這件事當做恥辱,不愿再做,與父親也愈行愈遠。
近些年來,也唯有黃放佛等屈指可數能與軒轅敬城說得上話的客卿,才有口福喝上一壺桂子酒。
念及此處,軒轅青鋒隱隱露出懷念之色。
懷念那無憂無慮的童年,懷念曾經的父親,懷念那一雙溫暖的大手…
她看著軒轅敬城的背影,心中忽然一陣悸動。
這些年,是否自己做的太過分了。
無論如何,這個男子都是自己的父親。
更何況,這個男子似乎并非想象中的不堪。除了武藝,樣樣皆通。
軒轅青鋒忽又想起軒轅敬城那輕飄飄掠上欄桿的情形。
他似在隱藏什么?
又或者說,自己從未真正看清過他 軒轅青想要和軒轅敬城交談一二,可卻如鯁在喉,不知該說什么。
忽然,她心思一動:“你認為…慕容桐皇是怎樣的人?”
軒轅敬城遲疑了片刻,思忖了良久,方才道:“一個真正強大的人。”
“啊?”顯然,軒轅青鋒對于這個回答有些摸不著頭腦。
軒轅敬城解釋道:“你還年輕,見識的人也少,遇到的人中,除了慕容桐皇外,真正有權勢、有武功的人,大概就是你二叔、三叔、爺爺和老祖宗這群人、但是,他們真的強大么…”
軒轅青鋒峨眉微蹙道:“難道他們不夠強大么?”
話剛說出來,就知道錯了。若他們真的強大,就不會死的死被擒的被擒,一敗涂地了。
“軒轅敬意看似養士蓄勢,有君子之風,和任何人都親近的很,實際孤高自賞,自矜自傲。軒轅敬宣仿佛霸道冷酷,殺伐果斷,實際膽小怯懦,畏上欺下。”
軒轅敬城淡淡道:“就連你爺爺和老祖宗一樣,他們看似強大而威嚴,實際卻要為了迎合他人的目光而改變自己。”
“真正的強大,就是如慕容桐皇、王仙芝、鄧太阿、李淳罡他們一樣,從心所欲,無拘無束。只以自己本來的面目面對世人,而沒有人能讓他們虛與委蛇。這不光是因為他們實力足夠強橫,更因為他們無欲則剛。”
聽了這一番話后,軒轅青鋒低著頭,眉頭緊皺,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軒轅敬城或許的確是個無用書生,但他說的話,卻總是很有道理,讓人信服。
只是這個世界現實得很。弱者聲嘶力竭,咆哮怒吼,從來沒有人會去在意。而強者低聲呢喃,輕言細語,也仿佛是晴天霹靂。
軒轅青鋒想起自己父親種種與世俗完全不一的行為,忍不住道:“你呢…”
軒轅敬城眸光一低:“我…我只是一個讀書人,一個很差勁的丈夫,很差勁的父親…”
一陣無言的沉默后,牯牛降已不遠了。
牯牛降。
這是軒轅老祖府邸所在。
一片逶迤綿延的建筑,樓宇林立,飛檐拱角,恢弘大氣。細節處卻頗為精致,別具匠心。
屋檐下掛有一串風鈴,因為山巔勁風吹拂,終年叮咚叮咚響不停。
軒轅老祖重新回到了牯牛降中,只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了那蔑視一切的霸道姿態,而是如垃圾般被隨意丟在地上。
軒轅大磐渾身重傷,更被玉連城已特殊封穴鎖脈之法控制住,渾身僵硬,連一根手指的動彈不得。
“軒轅老祖,你看我這人多好,本來都是打算讓你們軒轅家喜事喪事一起辦,最后還是饒了你一條狗命。”玉連城面帶微笑道。
“你要做什么…只要你放了我,無論伱想要什么,老夫都可以滿足。”軒轅大磐這是第一次感到身不由己的滋味,仿佛平日被他摧殘的小姑娘,小男孩。
原本他是想說幾句硬話,但話到嘴里,就忍不住開口討饒起來。只要能活,誰又想要輕生。
“明知我不會放過你,還說出這種惹人發笑的話。拿出你天人大高手的氣概出來,至少像個男子漢一樣慷慨赴死。”
玉連城忽然往軒轅大磐襠下瞧了瞧,聳了聳肩:“抱歉,忘了現在你已不是男子漢了。”
“你…”軒轅大磐嘴角抽了抽,隨即露出一抹厲色,聲音略顯尖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什么把戲盡管使出來就是,老祖雖然貪生,但絕不是怯懦之輩。”
“這才對嘛。”玉連城點了點頭:“實話實說,原本我是想找幾個癖好特別的男人,吃了春藥,然后再和你關在一起,讓你嘗嘗那些被你蹂躪女子、孌童的滋味。”
軒轅大磐不由渾身一顫,用驚恐的眸光看了玉連城一眼:“你…你…”
一想到那種生不如死的可怕情形,饒是這見慣大風大浪的軒轅老家主,心頭也翻起驚濤駭浪。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對于我來說,一位大天象高手可是有無數奧秘等待挖掘。”玉連城露看著軒轅大磐,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更何況,以我的手段,想要讓你渾身大漢,也不必這么麻煩。”
說罷,手指輕扣眉心,一股無形的波動從眉心處彌散出去,將軒轅大磐包裹其中,使其眼前眼神頓時渙散,神情立時陷入恍惚之中。
等軒轅大磐再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點著熏香的房間中。這房間最大的特點,就是有一張大很大的床。
不但最大,也最奇妙,最豪華,天下間或許再也找不出第二張。
這并不是夸張。
這里至少可以躺下十五個人,而且每個人都還能活動手臂大腿。
軒轅大磐曾在這張大床上玩弄過無數孌童和女人。
“怎么回事?難道先前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軒轅大磐正之疑惑之際,忽然大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
“嘿,美人,把我侍候舒服了,自有你的好處。否則不但你要死,你全家上下,連同族人都要死。”那人身材魁梧,雙鬢漆黑,眼神帶著淫邪,竟是“軒轅大磐”。
“他是軒轅大磐,那我又是誰?”躺在床上的軒轅大磐大驚失色,不由轉頭向一面鏡子看去,鏡子中竟是一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少女,嬌俏的臉蛋上猶自帶著驚懼的神色。
他記得這個女人,這是軒轅敬宣獻給他的,似乎是某個富商的女兒,被他玩弄的很是痛快,肆意撻伐。只可惜身子骨太柔弱了,很快就被摧殘至死。
而現在,他自己卻成了那富商之女。
還未等軒轅大磐多做反應,另一個“軒轅大磐”已撲了上來,一雙大手已將衣襟撕破。
“啊啊!”
玉連城看著昏迷倒地,眉頭緊皺的軒轅大磐,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今以后,軒轅大磐只要沒有死,或者意識被徹底被崩塌毀壞前,就要陷入他自己編織出的夢魘中。
這種懲罰,毫無疑問比比任何刑罰都要可怕。
玉連城凌空劃出一指,將軒轅大磐的手腕劃出一條口子,一滴滴鮮血飛出,每滴鮮血都散發出強大磅礴的生命力。
他之所以留下軒轅大磐外,除了不想讓他死的太痛快了,更是想探究本世界中的武學奧妙。
玉連城這具身軀所修的,還是后天、先天的那一條武道體系,若能參悟本世界的體系,相互印證,自然是能夠更上一層樓。
“嗯,果然來了。”
片刻后,玉連城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