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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論心論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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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升在本陣之中修養歇息三日,養精蓄銳,真元蓄滿,再次將禹王鼎拆開,但這一次,他并沒有如之前一般沖出大陣,而是換了新打法,向著選定的目標射出銀月真元箭。

  會大雪冬陰功的張無頗!

  沒有選擇祁萬壽或者雷霸,是因為吳升不敢保證一箭必殺。

  銀月真元箭威力固然極大,但面對強敵時,從沒有一箭而殺的戰績,吳升曾以銀月真元箭射過焦山老君,射過武羅,都沒能一箭射殺,兩箭也只是重傷,甚至三箭也不敢保證必殺。雖說他現在一箭之威,已經遠超當初,但誰能保證祁萬壽和雷霸沒有替身法寶?

  在當前局面下,吳升無法射滿三箭,三箭射完,他就喪失戰力了,連禹王鼎的鎮世之效也無法維持,別說三箭兩箭他都不敢輕易嘗試,因此,穩妥的作法就是一箭。

  如張無頗這樣的普通合道,大概率是沒有替身法寶的,所以成功率相當高,如果他真有,那吳升就自認倒霉,再等下一次機會好了。

  選定張無頗當靶子還有兩個原因,其一,他的大雪冬陰功殺傷范圍很大,這幾天已經連續催發過幾場大雪,雪花飄落下來時,中者如吸骨髓,真元會被雪花大量消磨,大大降低了妖獸大軍的戰力。

  其二,這廝也是修神的,而且麾下大軍數量龐大,十萬箭手屯于后方,時不時來一次齊射,滿天箭雨落下,雖說每一箭的殺傷力都不強,但一頭九巡鹿中上十五六箭就得倒下,一只天鴕中個百十來箭也得玩完。

  因此,要論對吳升妖獸大軍的傷害,這廝當下絕對居于首功,屬于最危險的分子,不射他射誰?

  吳升緊緊盯著張無頗,牢牢鎖定了他的神識,銀月真元箭倏然而至,疾射張無頗頭頂。

  張無頗和其他人一樣,看見了禹王鼎的解體,立刻全力戒備起來,但他戒備的是吳升,全副心思都在警惕著吳升的突然出擊,調整著大雪冬陰功的道法,準備盡量將雪花集中于吳升身上,快速消磨吳升的真元。

  他壓根兒沒有想到,真正的致命攻擊,來自于頭頂上方,等他意識到不妙時,已經晚了。

  匆忙之間,張無頗奮起雙臂,向上格擋,雙臂上顯化一條透明的五彩游龍,光芒四射,瞬間飛起,張口向著月光咬去。

  這一咬,自然咬了個空,五彩游龍還在驚愕之時,月光已經落在張無頗頭上,自頂心處一閃而沒。在一千萬五彩石的真元重擊之下,張無頗身子僵硬,立時向后栽倒,一命嗚呼。

  吳升在陣中瞧得分明,他早有準備,提前埋伏好的一株妖藤自地底破土而出,藤條穩穩抓住張無頗飛出軀殼的陽神,向著吳升方向拋了過來。緊接著又是幾株妖藤相繼破土而出,將那陽神接力送回吳升身邊。

  幾株妖藤自是被黃庭世大軍頃刻淹沒,轟殺成渣,吳升則將張無頗陽神滿意的送入玉匣。

  祁萬壽和雷霸狂怒不已,揮軍猛攻吳升大陣,但禹王鼎很快便在高空中成型,二十四條天地大道恢復了對三界的鎮壓,他們修為再次被壓制成煉虛,怎么拼命也打不進吳升軍陣,郁悶得直想吐血。

  吳升就這么龜縮在大陣之中,每隔三、五天便施展一次禹王鼎重組大法,要么以大仙大神之能沖陣,要么以銀月真元箭偷襲,又或者干脆就以強悍的肉身冷不丁搞一下,一個月下來連連得手,玉匣中的合道陽神積攢了二十五個。

  當然,他的損失也很大,二十五萬大軍只剩不到八萬。

  對面的祁雷聯軍損失更為慘重,主要損失并非來自當面廝殺,而是隨著主人的兵解,大批大批成為戰場上游蕩的孤魂野鬼,從剛開始的上百萬降至不到三十萬,全數都來自祁萬壽的乾封界和雷霸的宋州。因為其余的修神合道,都被吳升關進玉匣里去了。

  此時的祁萬壽和雷霸,麾下能戰的合道只剩九名,全是修仙合道,加上他們自己,總共十一人。

  九座靈山圍繞在戰場上,繼續攻打吳升的妖獸大陣,但出手已經沒了當初的狠辣和堅決,不僅是因為疲倦,更多的是漸漸失去了取勝的信心。他們出手的時候多了幾分保留,游走的位置也盡量遠離自己,只有在祁萬壽和雷霸的怒喝催促下,才不情不愿的靠近一些。

  吳升觀察了一天之后確信,正面決戰的時刻來臨了。

  天上的禹王鼎再次解體,三界恢復了原貌,已經適應了三界不斷變化的黃庭世眾合道立刻有所反應,九座靈山下意識向后飄離,頓時將祁萬壽和雷霸突顯了出來。

  如此自然不夠,九大分神顯化本尊,將最靠近戰場中央的六名合道擋住,勾蛇、方白劍、琉璃火髓、玉鐲各自纏住一人,火狐和法盾、妖藤和妖蛛分別合力纏住一人,不求敗敵,只求纏住片刻工夫。

  吳升自陣中而出直取祁萬壽和雷霸,于此同時,銀月真元箭再次閃現,這回的目標,則是祁萬壽。

  一個月的大戰,祁萬壽早已殺紅了眼,郁悶得幾乎失去理智,也適應了吳升打打跑跑、永遠避免和自己斗法的偷襲戰術,此刻也習慣性的以為依舊如此,破口大罵道:“吳賊,虧你還是諸世萬界有名的人物,幾可比肩大仙大神,卻如此卑鄙無恥,有本事別逃,與我堂堂正正大戰一場!”

  罵聲中,吳升這回果然沒有逃走,而是來到他面前,肅然道:“正欲取爾狗命,這次看爾還能往哪里逃!”

  祁萬壽氣得幾欲暈厥:“一直逃來逃去的是你!廢話休提,今日便納命來吧!”

  話音未落,銀月真元箭直落祁萬壽頭頂,祁萬壽終于驚覺,連拋三件法寶護身。他這個月見識過多次銀月真元箭殺人,但從沒人和他說過被銀月真元箭瞄準時的感受,故此對其中的門道并不確知,此刻輪到自己被瞄準,才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死亡即將到來,卻無處可逃的恐懼。

  三件護身法寶沒有起到絲毫作用,被銀月真元箭以詭異角度繞過,直落頭頂,狠狠撞擊在神識上。

  他的修為要比麾下合道高出一大籌,但依舊在一千萬五彩石的恐怖真元沖擊下當場石化,沒有倒地,卻已經全然失去了行動之力,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這一箭,果然沒有將祁萬壽射死,還有一息尚存。吳升正要出手結果了他,卻已來不及了,雷霸的飛劍已經斬到,劍上帶著一個月來積蓄的憤懣之情,凌厲無匹!

  這一箭盡顯雷霸于劍道上極高的領悟,挾帶著他無比雄渾的真元,如果換做兩年前的吳升,要硬擋這一劍是絕無可能的,要從劍光的威勢下逃出也相當不易。

  但此刻的吳升自然不是兩年前的吳升,輕輕巧巧一個閃身,眨眼便脫出了劍光的籠罩,順勢向著雷霸掃出滅跡拂塵。

  沒有其余黃庭世合道配合,單打獨斗起來,雷霸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大仙大神的威能,單單是這拂塵一掃,便感無處可避,所有抵擋的招法似乎都起不到任何效果,甚至連剛才斬出的飛劍也失去了控制,一劍便從吳升身后剛剛閃現出來的祁萬壽身上掠過…

  祁萬壽瞪著眼珠子,就這么看著雷霸的飛劍透身而過,當場身殞道消。

  雷霸來不及說聲抱歉,自己已經陷入險境之中,他連出十三件法寶護身,終于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在各種法寶如殘花凋零般墜落的同時,終于頂住了滅跡拂塵掃出來的大多數拂塵絲,僅僅被切去兩條腿。

  被切去雙腿的雷霸高聲求救:“胡老道…”

  被他寄予厚望胡老道正和方白劍纏斗在一處,憑借黃云的迅捷無倫大占上風,忽然聽到雷霸點名,頓時看到祁萬壽、雷霸的慘狀,哪里敢上前救人,駕起黃云就跑,一溜煙消失在紫巾山后。

  他盟誓的對象是祁萬壽,祁萬壽一死,盟約解除,哪里會管雷霸的生死,先逃出一命再說。

  雷霸已經沒有求救的機會了,又是千百道滅跡拂塵絲掃來,再無護身法寶可拋,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分成無數碎片,陽神轉眼就被吳升大掌抓住,扔進玉匣。

  緊接著,祁萬壽的陽神也出現在雷霸身邊,兩人對視片刻,無語凝噎。

  雷霸猶自不甘:“就這么輸了?就算是焦山老兒,你我聯手之下,未必就不能斗個百十回合,可剛才…就那么快?”

  祁萬壽黯然道:“吳賊狡詐,伱我輕敵了。”

  雷霸呆了呆,不由長嘆:“果然…可他一個大仙大神之輩,竟然不敢堂堂正正斗法,只是東躲西藏,你我兄弟找誰說理去?”

  確實,這場大戰九成九都是祁雷聯軍圍殺吳升,一個月下來,幾乎都快忘了這位是高出一個境界的大神,最后人家只露出只牙片爪,自己和祁萬壽就被掃入玉匣。

  可惜圖謀了許久的黃庭世崛起之路,也隨之煙消云散了。

  神傷片刻,祁萬壽忽問:“剛才,你為何斬我?”

  雷霸反問:“祁兄,我還想問你,為何不躲?”

  祁萬壽道:“我躲得開嗎?”

  雷霸道:“我收得回去嗎?”

  祁萬壽不悅:“你修為不俗,說什么收不回去?”

  雷霸分辨:“我被拂塵籠罩,哪里還有余力收回飛劍?”

  祁萬壽跳腳:“還敢狡辯?以為我不是劍修便可欺我?劍隨心動,那么簡單的道理我會不懂嗎?”

  雷霸怒道:“你不是劍修,當然不懂!”

  爭吵間,顧綜已然湊了上來:“二位,二位!此非爭執之處,吵起來也傷了我黃庭世的和氣,死都死了,還有什么好吵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祁王壽覷著顧綜道:“顧綜,什么時候你敢如此和我說話了?誰給你的膽子?”

  公孫達挺身而出:“祁萬壽,都兵解了,還耍威風呢?收起那一套吧,這里可不是你的乾封界!以后對我等說話都客氣些,這里的規矩,按資排輩!顧綜,他排第幾?”

  顧綜微笑道:“大家不要吵了齊心協力嘛,不抱團怎么取暖呢?公孫兄,祁老弟排第二十七,雷老弟排第二十六…”

  祁萬壽氣樂了:“顧綜,公孫達,我看你們是活膩味了…”

  公孫達身后站出幾個膀大腰圓的陽神,擼著胳膊瞪向祁萬壽:“嗯?”正是韓重、費季、范丹諸位。

  玉匣中一片爭吵不休的時候,外間戰場上空忽然黑云滾滾,眼看有天降劫雷之兆,黑云壓至,果然一道雷光擊下,將地上雷霸遺留下來那堆碎肉擊成黑灰。

  但也就是僅僅一道雷光,黑云便滾滾而去,天空恢復晴朗。

  吳升暗自感慨,這天劫罰人,竟是又論心又論跡,雷霸一劍斬殺祁萬壽,分明是錯殺,但天劫可不管,該罰就罰,甚至雷霸都兵解了,依舊要來補上一記,真是可畏可怖。

  妖獸大軍面對的壓力陡然一輕,祁萬壽、雷霸麾下近三十萬大軍都成了孤魂野鬼,吳升也約束著妖獸不再攻打,這些大軍都是五彩石,多殺一個都是虧。

  吳升大發神威,幾個呼吸之間便將黃庭世最強的兩大合道誅殺,威震當場,余者盡皆魂飛魄散。

  巢簡子原本被祁萬壽招上戰場,又因傷勢過重而棄用,這些時日常在外圍觀戰,見了這一幕不由肝膽俱裂,立刻駕馭靈山就逃。

  他倒是還算仗義,中途穿過駐地大營,向至今重傷未愈、依舊昏迷的其余四人通報消息:“祁王、雷王敗了,跑啊!”

  盡到了自己義務之后,也不管四名傷者有沒有在昏迷中聽到,拐了個彎就走。

  還沒飛出二里地去,便被一座又一座靈山中途超車,巢簡子駭了一跳,再看時,卻是剛才昏迷不醒的四位同道,此刻靈山飛起來比自己還快,也沒有停下來等候之意。

  巢簡子暗罵一聲:“不講義氣!”真元灌滿靈山又加快了速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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