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伸出手,阿爾弗雷德馬上攙扶著卡倫坐起來,不過卡倫并未選擇坐在床邊,而是身子前傾,坐在了地板上,后背抵著床邊。
阿爾弗雷德轉身去給少爺重新倒了一杯水,猶豫了一下,這次沒加冰塊。卡倫接過水杯,將它抱在手中。少爺卡倫搖搖頭。
阿爾弗雷德將口袋里的煙和火機放在了卡倫面前,然后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卡倫低下頭,喝了一口水,有些燙,不過他還是繼續抓在手中。
過了一會兒,水涼了,又喝了一口,放了下來。默默地拿起煙,抽出一根,用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大口。咳咳 然后,莫名其妙地被嗆得咳嗽,腦袋里竟然出現了暈煙的感覺。
自己這具剛剛吸收了神之骨的身體,抵抗力怎么就一下子這么弱了,卡倫默默地攥起了自己的拳頭感知著身體內蘊含的清晰力量。
將煙掐滅,卡倫用手掌撐著自己的額頭。
心里,頹廢的安靜和煩悶的暴躁在相互碰撞著,有些煎熬。呵呵卡倫發出了笑聲,因為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給病人家屬做問詢時常問的一句話∶你確定要讓他走出來有時候,陷入在泥沼中不停地掙扎可能也是一種幸福,因為出來后,面對看不見盡頭的前路,很難積攢起重新再來的勇氣。呼 卡倫長舒一口氣,站起身,走進房間里的盥洗室。
洗了一個澡,從背包里拿出神袍換上,打開門,看見一直站在門外候著的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沒想到少爺竟然這么快就出來了。少爺我餓了。
我去把餐食給您送進來。這里有餐廳么有,廚師手藝還不錯。那去餐廳吃吧。
因為不是餐點,所以餐廳里有些空蕩,但廚房里的廚師們還在,卡斯爾家族在招待規格上完全沒得說。
很快,餐食被送了上來,一份牛排,一份土豆泥和一份沙拉。做法很精妙,味道和口感都沒得說。卡倫進餐時,米里斯走了進來,他進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神情松懈下去,有些疲憊也有些無奈,但在發現餐廳里有穿著黑色神袍的人在進餐后,臉上馬上又浮現起平和的微笑。
家主,您要用點什么廚師馬上出來詢問。紅酒。家主您需要都可以,快一點。是,家主。
米里斯在旁邊桌子上坐下,然后很快就趴在那里睡著了。等紅酒端送上來時,侍者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叫醒家主。
卡倫默默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擦嘴時問阿爾弗雷德∶普洱它們呢 阿爾弗雷德回答道∶它們去看朋友了。
哦,我知道了。是去看吉拉貢去了。還乖么卡倫問道。
嗯。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到現在都沒有什么異動。從餐廳回房間,在樓梯處的窗臺邊,碰到了穆里。
隊長,您沒事了吧 沒事,你在這里看風景這里的視野可沒正面好。'您或許沒留意,正面風景不是很好。
阿爾弗雷德稟告道∶卡斯爾家族的人都在那里自殺'。是這樣啊。
卡倫看向阿爾弗雷德,問道∶哪個是泰希森大人的房間那一間。
卡倫走到泰希森房間門口,在門前站住。站了好一會兒,卡倫還是沒有選擇敲門。
這時,隔壁房間門被打開,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顯然剛洗好澡的維克走了出來,看見卡倫,笑道∶
找老家伙我幫你開門。不用了,謝謝。
哎,客氣什么呀,我對你說啊,老東西雖然罵了你,但別往心里去,他很少罵人的,你懂的。維克這種自來熟的性格,讓卡倫不禁想到了理查。
不過理查的自來熟只是針對親人,或者是隊友,而維克有點通吃的意思。
維克敲門,喊道大人,您在休息么進來吧。
維克回頭對卡倫笑了笑,打開了房門。
泰希森正坐在輪椅上,看著外面的風景。
卡倫醒了,您那天不是說要教育他的么,我想他現在應該是來找您做思想匯報了。泰希森大人滾。
泰希森抬起手,坐在輪椅上的他,連頭都沒有回。
是,大人。
卡倫躬身后退,順便把房間門關閉。
維克一邊拿著毛巾繼續擦著頭發一邊問道∶您這是怎么了,人快沒了,脾氣反而越大了,我聽說不應該是人快沒的時候反而大部分事情都不在乎了,反倒會變平和么泰希森沒理會維克,繼續看著自己的風景,吹著自己的風。維克拉出一把椅子,在輪椅旁坐下,忽然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話∶您這演得,不太像。'泰希森扭過頭,看向維克∶哦 呵呵。維克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我是看出來了呀。看出來什么'
沒看出來的話,那天你說一句話我接一句話,您見我平時有這么勤快地一句跟著一句回應您么 所以我說啊,
這卡倫到底是誰呀,值得您這樣看重。
我知道馬瓦略大人和您的關系,但您也沒有這么看重馬瓦略大人啊。'
馬瓦略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大人。'啊,對對對。
維克甩了甩頭發,繼續道∶我也沒其他意思給您兩個選擇,要么,滿足我的好奇心,要么,幫我鋪個路,也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不是么威脅我 不敢吶,就求您看我乖巧懂事的份兒上,幫我這可憐孩子一把,可以么你有老師。
我那老師不是失蹤了么,我是知道您可能知道他在哪兒,但您絕對不會說的,我也知道您接下來可能會說,等我老師回來,我一切都會變好的,但我哪里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我的青春吶,大人,青春才幾年量。“
見泰希森又不說話了,維克只能重新哀求道∶要不,讓我進卡倫的那倜小隊泰希森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哎喲,您這表情可真是嚇到我了,這到底是火坑吶還是寶庫啊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那成,您到時候躺床上和大人們說話時,我就在旁邊端茶遞水,順便,我找個機會說一下訴求,您默認就成,可以么泰希森繼續不回應。
對,就這個樣子,我就滿足了,嘿嘿。維克。啊你會后悔的。
我是分不清楚您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了,算了,不分了,就這么定了,我是覺得這卡倫可以,還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好了,大人您繼續休息,千萬別累著,我呢,回去再泡一下澡這兒的精油效果真好。維克起身,走出了房間。泰希森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你老師當年就后悔死這個決定了,呵,到你這里卻還要再走一遍。
卡倫并未情緒失落,雖然剛剛在泰希森那里吃了閉門醬。因為這不是老人對自己的無視,而是一種真誠的呵護,他想幫自己保守身份的秘密。
卡倫站回到穆里身側,一起跟著欣賞側面風景。
穆里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隊長,馬瓦略大人今早出門時問過我,我們要不要先回去。
傳送法陣建立好了 今天應該建立好最簡單的一個一次性法陣,會把神教陣法師傳送過來,當然,也能讓幾個人傳送回去。
卡倫搖了搖頭,道∶不急,等都弄好了再走吧。老人家就剩幾天時間了,如果可以的話,卡倫想留下來送一送。好的,隊長,這怎么了 卡倫看向穆里,發現他的神情瞬間變得十分緊張,雙手攥緊,整個人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態。
順著他的視線向窗外看去,卡倫看見一個老者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正在向這里走來,老者一頭白發,戴著發箍,整個人顯得很精瘦,腰間配著一把短刀,左臂綁著一塊圓盾。
這個武器搭配,再聯系到穆里此時的神情讓人很容易去猜想到老人的身份。在老人身后,跟著的是馬瓦略。你爺爺卡倫問道。
是的。穆里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的爺爺。本達家族族長、大祭祀護衛隊長,莫比滕本達。
這位護衛長大人,竟然先出現在了這。
這時,他停下腳步,抬起頭,目光向這里投射過來,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切向了這里。
緊接著,卡倫感知到身前出現了一股勁風,窗戶玻璃開始了劇烈顫抖,四周的視線也在此時開始扭曲。下一刻 一股氣浪沖擊了過來,卡倫、穆里和阿爾弗雷德全部被這股力道逼得后退,在這股力量面前,好像沒有血肉之軀可以去硬扛。
莫比滕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卡倫等人先前所站的位置。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穆里身上,穆里也在看著他。卡倫向他行禮∶拜見護衛長大人。身后的阿爾弗雷德也是一樣。
穆里似乎想要下跪,但最終,他還是和卡倫一樣行禮∶拜見護衛額 莫比滕的一只手,直接掐住了穆里的脖子,將他整個人舉了起來。
就像是一只猛虎,用自己的爪子壓住了一只雛雞。
這個老人體內,蘊藏著令人心驚的力量,近距離站在一起時,似乎多看他一眼,眼睛都會被刺傷。你的心,可真是越來越野了呀 很顯然,莫比滕對自己這個孫子近段時間的一連串行為,十分不滿。
原本從輪回之門內回來后,穆里應該擔任丁格大區那支新組建秩序之鞭小隊隊長的,但他卻來到約克城,到卡倫手底下做了一個隊員。
等本達家發現時,編制轉移都已經完成了,畢竟當時情況下卡倫得到的是優先快捷處理權,那是來自秩序之鞭總部的批文。這一次,卡倫帶著小隊去了米珀斯群島,因為穆里的身份,本達家在外人眼里,也算是站隊了,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大祭祀的態度,畢竟莫比滕可是一直陪在大祭祀身邊的自己人。
身為威嚴的家主,被自己這個孫子連續代表,他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他松開了手,穆里落下,然后一拳打出去,穆里當即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但沒飛出去幾米,莫比滕手堂又張開,穆里被無形的力量困鎖住,然后再一次拉到他面前。不要以為偷偷跑出了家,家里就對你沒辦法轄制了,我不會只去掉你名字里本達家的姓氏,我會將本達家賜予你的生命,也一并收走。
家族,不可能容忍你,去肆意蒙羞。
護衛長大人,穆里是我的隊員,請您放下手,停止無端地攻擊,根據秩序條例,本教內部人員禁止無端私下斗毆。
莫比滕側過頭,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卡倫,笑著問道我教育自己的孫子,和你有什么關系您的孫子是秩序神官,是我的手下,我是他的上司,您說和我有沒有關系莫比滕再次張開手,這一次,是對著卡倫,卡倫立刻感知到自己身邊有一股強橫的力量壓制了過來,不過他并沒有選擇反抗,而是直接道 要么,您就現在干脆地殺了我,要么,就別對我動這些手腳,我們是侍奉神的神官,不是街面上斗狠的街痞。
莫比滕有些意外地看著卡倫,反問道∶
小子,你以為我不敢 卡倫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呵呵,您這話問得,真蠢。
莫比滕指節處發出一陣脆響,卡倫可以感知到自己身體外部包裹的力量正在不斷地壓迫和松開,這意味著力量的主人,正在猶豫。
就算是弗登,也不敢這樣和我說話,你知道么 卡倫點了點頭,道∶抱歉,我收回我先前的話。
因為您這句話比剛剛的第一句話,更蠢。
莫比滕目光冷冷地盯著卡倫,然后他松開了手掌,卡倫重獲了自由。
不管怎樣,卡倫隊長,比我想象中,要有膽魄。卡倫伸手指向依舊被莫比滕禁錮在半空中的穆里,道∶把他放下,然后我會順著你給的梯子往下走。
我這是在處理家庭私事,神教沒有規定,不能允許信徒處理自己的私事。
卡倫看向穆里,問道∶穆里,告訴我,你現在是在和莫比滕護衛長大人處理家庭私事么穆里深吸一口氣,胸口一陣起伏,先前卡倫面對自己爺爺時的態度,給予了他極大的勇氣,再加上他穆里早就算是卡倫這邊的人了,還不是簡單的站隊,而是從靈魂到信仰。
隊長,我不是在和護衛長大人處理家庭私事。
好,好的。'
莫比滕明顯開始咬著自己后槽牙說話。
本達家的家庭氛圍本就很壓抑,不聽話的孫子,估計說打死也就打死了,這和古曼家艾森先生揍理查不同,本達家是真的會出人命的。
卡倫攤開手,有些失落,奧菲莉婭送給自己的那把阿琉斯之劍斷裂了。
不過,卡倫還是馬上在雙手處凝聚出秩序之火,同時一條鎖鏈開始圍繞著他的身體旋轉。
這是表明態度,很清晰的一個態度,我肯定打不過你,這么兒戲地用這種術法就可以看出來,但我會和你打。
卡倫不認為大祭祀的護衛長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教訓自己的孫子,他肯定是有吩咐的。
莫比滕松開了手穆里掉落下來,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扶著墻,保持著站立姿勢。“卡倫隊長,有句話我想提醒你。”“您請說。”
“不要以為自己每次都會運氣很好,也不要以為自己每次都能賭對,我來時看見那里有人在自殺,那就是賭錯的下場。”
“您這話應該和我們的執鞭人去說,我的任務,得到了執鞭人的首肯,您可以去對他說,您不同意他的計劃。”
莫比滕開口道“小心天黑。”
說完,他就走向泰希森的房間門口,對著房門行禮道∶“大祭祀護衛隊長莫比滕本達,奉大祭祀之命,前來看護泰希森大人。”
先前狂傲如獅子一樣的莫比滕,現在無比恭敬,哪怕泰希森已經退下來了,但他曾經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進來吧。”“是,大人。”
莫比滕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阿爾弗雷德馬上走向卡倫,卻被卡倫目光示意先去查看穆里的傷勢。
穆里看著卡倫,說道“隊長,您剛剛面對我爺爺時,真的真的”
卡倫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勇敢,只是你爺爺今天運氣不好。”“運氣不好”
卡倫雙手插入神袍兩側的口袋里,對著穆里聳了聳肩,笑了笑,道 “嗯,恰好趕上我今天心情不好,想自暴自棄。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