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謀算血天刑,萬毒珠之力是一重依仗,這枚洪級合道珠則是另外一重。
不過合道珠的氣息太過特別,而且及其脆弱,血咎不方便將之隨身攜帶,又不好打造合道城。
便只能如眼前這般,在動手的前一刻,由陸葉的天賦樹分身將之帶至附近。
如此一來,血咎一樣可以得到合道珠之力的增幅。
在血天刑沉浸心神開始煉化手中合道珠的瞬間,謀畫已久的兩人幾乎毫無征兆地同時動手,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是以對兩人這一擊,根本沒有半點防備。
然半圣終究是半圣,反應何等迅速,幾乎是在察覺到危機的剎那,周身道力便瘋狂涌動起來。
他卻臉色倏變。
只因體內忽有異常爆出,奔流如海的強大氣血瞬間紊亂,就連道力的流動都變得晦澀。
一身實力暴跌何止兩成。
鋒銳無匹的刀鋒斬在他的后頸之上。
陸葉眼下內天地秘法第八重雖才堪堪開始修行,可一身基礎實力儼然已破六千道之力,下位合道三成的增幅,這一刀斬下,幾有八千道力量的爆發。
可依然沒能破開血天刑的護身道力!
只從刀鋒反饋的觸感,陸葉只覺這一刀好似斬在極為堅韌的牛皮之上。
半圣之力,竟強至如斯!
持刀右臂驟然膨脹了一圈,一身的氣血幾乎都在朝右臂上聚攏,導致陸葉的臉色在這剎那都略顯蒼白。
刀鋒猛烈震動起來。
另一邊,血咎手中那血色長劍已刺中血天刑的喉頭,與陸葉遭遇的一樣,全力爆發出來的一擊被血族半圣的護身道力阻擋在外。
他怒吼出聲,一身氣血連帶周身道力齊齊沸騰。
得那洪級合道珠的增幅,他這一擊的殺傷,比起陸葉的爆發還要恐怖。
前后夾擊,血天刑的護身道力終于被破,血咎的血色長劍刺進血天刑的頸脖,道力傾然,將他的喉頭炸出一個窟窿。
后頸處,陸葉振刀之下,破開皮肉,斬進道骨中。
如此危機,只怕用不了一息,血天刑的項上人頭便要與身軀分離。
“大膽!”怒吼聲傳出時,血垌與血霄同時出手,一個殺向血咎,一個殺向陸葉,手中道兵泛起森冷寒光。
陸葉與血咎根本沒有余力去管這兩位,兩人此刻眼中只有血天刑,只要能將這位血族半圣斬殺,那剩下的血垌與血霄根本不算什么,隨意可斬!
然血天刑又豈是坐以待斃之輩?在催動道力護身的同時,他便對血咎施展了自身的圣性壓制。
幾乎是在血咎那一劍刺穿血天刑喉頭的同時,他手上便忽然一軟,失了先前的無可阻擋之銳。
血垌已殺至,手中一柄戰錘兇狠砸在血咎身上,狂暴力量的宣泄下,血咎頓時如破布麻袋一樣翻飛出去,口噴鮮血。
他所有的力量都用來對付血天刑了,是以對血垌這一擊根本沒法防備,一擊之下便吃了大虧。
血天刑身后,陸葉與他有了同樣的遭遇,血霄的一桿長矛刺穿了陸葉的肩胛,兇猛力量爆發之下,將他挑飛出去。
血海震蕩。
陸葉與血咎匆匆站定身形,各自眸子皆涌出不甘神色。
此番動手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若非血天刑帶來了血垌與血霄,他必然已被梟首,然得這兩位左膀右臂相助,血天刑終是撿回了一條命!
擺脫危機,血天刑不禁踉蹌后退了兩步,抬手捂住了頸脖,鮮血自指縫中流淌,一臉驚悸神色。
自他成就半圣之身這么多年,還從未遭遇這樣的危機,方才那一瞬間他可以說是真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勃然大怒!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此番會遭遇這樣的危機,而且對他下手,居然還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阿諛奉承的血咎!
氣血涌動,頸脖前的創傷迅速恢復過來,可后頸處的傷口卻有一股古怪的力量縈繞,難以復原。
更讓他感到憤怒的是,他明顯有中毒的跡象,那流淌在體內的劇毒他此前竟是毫無察覺,在遭遇危機的時候忽然爆發,此刻就像是一股灼熱的巖漿在體內不斷流淌,腐蝕他的血肉,阻擾他力量的流轉,逼的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將之鎮壓。
他怒而抬眸,惡狠狠地注視著前方,咬牙喝道:“血咎!”
血咎根本沒功夫理他,此刻這位血主已與血垌戰在一處,打的不可開交。
即便是被血天刑的血脈壓制,場面上血咎依然占據上風,本身血垌的實力就差他一線,有了洪級合道珠的增幅,血垌與他的差距就更大了,這不是血族圣性壓制可以彌補的。
忽有生機湮滅!
血天刑微微一驚,轉頭望去時,透過濃稠血海,清楚地看到血霄身軀顫抖,被陸葉以手中長刀刺穿眼眶的場景。
怎么會?
血天刑心中不解。
他方才被陸葉偷襲,自然清楚地感受過陸葉的實力強弱,雖說這個人族兵修的實力確實要強過血霄許多,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能斬殺血霄。
這兩位對上,總要打上一陣的。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端倪,因為陸葉身后,又有一道身影飄過,一身白衣,手持一個古怪的葫蘆,葫口打開,一道驚天劍氣從中掠出,朝他斬來。
血天刑一揮手,那斬至身前的劍氣便轟然破碎開來。
他不知這家伙哪里冒出來的,正如他不知血咎為什么膽敢對他下手一樣,但無所謂,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劍氣連綿,天賦樹分身原本是出現在百里外那座提前布置好的空間法陣處的,他的任務就是將血咎的合道珠帶過來。
眼下任務完成,自然可以將合道珠留在那邊,轉而過來支援陸葉本尊。
這深淵之下,人跡罕至,合道珠留在那邊也不虞擔心會被人摧毀。
分身稍稍牽扯了一下血天刑的注意力,本尊則身如游龍,越過血天刑,直奔血咎與血垌的戰場。
眼下情景,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必須得先將血垌斬殺,如此陸葉才能與血咎聯手,對陣血族半圣。
否則一個血垌足以給他們帶來的很大的麻煩。
“癡心妄想!”血天刑當即洞察了陸葉的意圖,抬手一揮,血色凝聚,化作一條血色長鞭就朝陸葉纏繞過來。
眼看著就要將陸葉束縛,他的身形卻是忽然一個模糊,那血色長鞭竟只纏繞到一個虛影。
“嗯?”血天刑訝然,渾不知陸葉到底做了什么,竟避開了他這突兀一擊。
陸葉此刻已殺至血垌身邊,長刀狠狠朝他后背處斬下。
血垌神色驚駭欲絕,與血咎的爭鋒本就不是對手,此刻遭遇這樣的偷襲,哪里還有反應的機會。
頓時只覺狂暴的力量襲來,本就不夠堅穩的護身道力直接被破,后背一疼,整個人幾乎都被破開。
血咎趁機一劍刺出,將他捅了個對穿,道力爆發,卷走了血垌最后一絲生機。
抽劍而出,血咎面色凝重地與陸葉并肩而立,望著不遠處看起來狼狽至極的血天刑。
而血天刑身后,天賦樹分身則手持劍葫,葫口處劍氣森然。
自陸葉與血咎暴起發難,待至此刻,前后不過十息時間。
兩個心腹被殺,自身也身中劇毒,頸后傷勢難以恢復,血天刑看似狼狽,卻是神色如常,他冷冷地盯著血咎:“還真瞧不出,你有這樣的野心!”
待至此刻,他哪里還不知血咎想要做什么?這分明是想奪他血脈,取而代之。
不得不說,血咎此番著實讓他刮目相看,可正因如此,讓他心中之怒如火山爆發。
血咎不言,已經動手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唯有手底下見真章,但面對半圣的血脈壓制,他眸中難免有驚悸之意,只恨那血垌與血霄壞了他的好事,否則現在他大概率已經開始品嘗勝利的果實了。
“怎么?敢做不敢說?”血天刑冷笑不迭。
血咎一咬牙:“圣尊既知吾意,那就請圣尊赴死!”話落時,身化血光,裹挾道兵長劍,悍然朝血天刑殺去。
今日之戰是他起的頭,他當然不能指望陸葉打破僵局,所以哪怕心頭忌憚,也只能率先出手。
“那就看你們有多大的本事了!”血天刑咬牙,抬手祭出了自己的道兵,迎著掠來的血咎兇猛砸下。
他那道兵赫然就是一截短棍,棍身上繁奧紋路彌補,明顯是屬寶之列。
這一棍砸落時,棍身竟驟然變長。
血咎猝不及防,根本無能躲閃,眼睜睜瞧著這一擊轟落,只能催動力量,妄圖抵擋。
可他知道,自身與血天刑之間實力頗有差距,若是沒有血脈壓制還好,眼下被壓制,根本不可能擋住這一擊。
這一下若是擋不住,他估摸著自己少說是個重創的結果。
關鍵時刻,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后,刀光璀璨,橫斬而出。
空間力量彌漫,空間被拉伸。
天涯刀!
血咎眼前一亮,他也精通空間之力,自然一眼就瞧出這一刀的名堂,當即身形朝旁閃出。
旋即半個身子都微微一麻,卻是血天刑那一擊,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身子打在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