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公爵和菲利普大主教雖然端坐不動,可是內心卻早就亂成一團。
天知道那個萬惡的朱大魔鬼是怎么搞出連發手槍和可以快速裝彈并精準遠射的燧發槍的,誰也沒想到本以為把握極大的偷襲計劃怎么就瀕臨失敗了,天知道強大的西班牙帝國怎么就不是那個神秘而古老的商方國的對手!
這個商方國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那么有實力,怎么就在新大陸西北縮了兩千多年呢?早早的把新大陸都征服了,哥倫布來的時候就把他收拾了,這新大陸也就不會砸在洛林公爵和菲利普大主教手里了。
兩個當頭的傻了,下面的軍官們就開始低低議論,接著就是聲音越來越大了。
“第六旅的傷亡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二十”
“第十一旅也差不多,許多連隊已經喪失的戰斗力”
“3磅炮的炮手損失太大了”
“步兵根本沒有辦法突破他們用手槍、燧發槍打出的火力網!”
“照這樣,我們根本打不下那河灣印加人的營地,明天的進攻依舊會失敗,還是撤退吧!”
“如果不撤退,那改成圍困”
“可是我們沒有多少口糧,最多只能支持八天,而這伙印加人卻會種地和放牧”
“可以讓后方想辦法轉運,如果我們能打破他們的河灣營地,繳獲到他們的燧發槍和手槍,也許就能仿造出相同的武器!”
“那如果印加人也有援兵呢?我們對得克薩斯的情況還是太不了解了,如河灣營地這樣的印加營地也許不止一個!”
聽那些德意志軍官提到了印加人的援兵,洛林公爵的心頭就涌出了很不好的預感——擁有圣矛的神眷西班牙的軍隊,搞不好真的要輸給魔鬼支持的商方人了。
當然了,這個失敗絕不是因為圣矛不靈驗,而是自己這個總司令用兵太輕率了他對商方國的情況了解的還是太少了!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口?多少軍隊?軍事工業和手工業的情況如何?幾乎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對敵人的一切認知,都建立在猜測和想當然的基礎上的。
他甚至不知道得克薩斯印加人到底有多少?到底是什么時候進入的?如河灣營地這樣營地到底有幾座?
也許河灣營地僅僅是他們的一座邊境要塞,在靠近落基山脈的得克薩斯腹地和新墨西哥也許還有很多印加城市也許他們的援兵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想到這里,洛林公爵就轉向了還扶著大金矛發呆的紅衣主教菲利普,輕輕一點頭:“殿下,您看我們是不是要暫時撤回瑪利亞.伊麗莎白島?”
菲利普大主教心里早就亂作了一團,從今天清晨開始,他一直很努力的在向耶穌禱告,祈求耶穌降下神力,幫助他的信徒戰勝魔鬼的信徒可是耶穌就是不理睬他!難道是自己的用法不對?這個圣矛必須配上特定的咒語才能發揮威力?可是自己壓根不知道這個咒語是什么呀?而且自己念得那些咒從來就沒靈驗過!
實際上,他是個騙子,他這個教廷首席驅魔人根本就不會驅魔!
這可怎么辦啊?
但是紅衣主教菲利普又不能和洛林公爵他們實話實說。他能告訴洛林公爵實際上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么使用圣矛嗎?實際上他不僅不會知道如何正確使用圣矛,他壓根就不知道該如何驅魔他這個教廷首席驅魔人其實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因為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或法力!
他根本不會!
當年他進入圣保羅修道院里跟隨上一代教廷首席驅魔人學習驅魔之法的時候,他就手按圣經撒了謊他告訴上一任首席驅魔人自己可以感受到法力的存在!但實際上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只是想往上爬!他沒有很硬的出生,如果不能成為教廷驅魔人,那他一輩子都是個中低級教士。而他如果成為了首席驅魔人的弟子,就能爬上一條登天梯,從此跟隨首席驅魔人出入梵蒂岡圣殿,成為歐洲天主教各國君王權貴的座上賓!
所以菲利普當時就心中的魔鬼誘惑了,按著圣經撒了謊,成為首席驅魔人的弟子。而成為首席驅魔人的弟子之后,他就不得不一直撒謊因為無論他如何努力,他就是感受不到一點魔法的波動!
沒有天賦啊!
不過他的理論知識學得很好,筆試總是能考個好成績。而且他非常善于察言觀色,又會溜須拍馬,總是能哄得那些權貴,特別是女權貴對他另眼相看。于是他就很順利的在教廷的驅魔系統中晉升,雖然因為從中國帶回了《原君》、《原臣》這些對君主統治不利的書籍,但他還得到了利奧波德的青睞,成了紅衣主教然后又成為了宗教裁判廷大法官和教廷首席驅魔人!
但是他依舊感受不到超自然魔法的存在所以只能靠騙人過日子。
騙騙那些達官顯貴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骯臟的靈魂有沒有魔鬼誘惑都會下地獄的。可這次他卻耽誤了西班牙帝國和上帝家的大事他本來以為只要圣矛在洛林公爵的軍中,公爵就能打敗印加人。在和圣矛有關的記載中,只要擁有圣矛就能取得奇跡一般的勝利,根本不需要念咒驅動圣矛上蘊含的法力。
可是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之前擁有圣矛的歐洲君主的敵人并不是魔鬼,那是凡人之間的戰爭所以擁有圣矛的一方,只要得到一點神力的加持就能取勝了。
但現在,敵人的背后真有魔鬼!
光靠一根用不了的圣矛顯然是不夠的所以他現在快成了天主教的罪人,要下地獄了!
想到這里,紅衣主教菲利普又羞愧又難過又害怕,居然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他這一哭,可把洛林公爵和周圍一群德意志軍官給嚇壞了——這個神棍怎么哭了?難道上帝給了他什么啟示?要打敗了?還是世界末日到點了?
想到這里,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呆呆的看著紅衣主教菲利普在那里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當天色都有點放亮的時候,這群已經昏昏沉沉,差一點就要睡過去的人,忽然就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然后又是第二聲、第三聲直到響成一片!
而讓所人都感到驚恐的是,這槍聲并不是從河灣營地那邊傳出來的,而是從西班牙皇軍營地西面的樹林里傳出的!
洛林公爵當然不會忘記在自己的側后布置警戒線這一帶雖然號稱是草原,但是森林卻相當茂密,只是在森林之間和河道兩邊存在著一些相當肥沃的草地。所以洛林公爵派了一些散兵進了樹林,擔任警戒。
一定是他們遇上了前來支援的商方軍隊,所以在樹林里面交上火了!
想到這里,剛剛還昏昏欲睡的洛林公爵一下就清醒了,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敵襲!吹集結號,準備戰斗!”
他的話音還沒落,河灣印加大營那邊忽然有許多人大喊了起來:“白馬紅袍手持金矛者是西班牙大汗”
森林當中,一場槍戰剛剛結束!
這不過是一場先頭部隊和敵方警戒部隊之間的小規模交戰。由于殷家汗部這邊的先鋒騎兵都裝備了左輪轟,而且還有胸甲、彎刀、手榴彈,又都是最悍勇的殷家武士,這幾年不知道干過多少次夜襲、偷襲的活兒,所以沒費多大勁兒就把對手全都放倒了。
聽見槍聲不再響起,正率領著八千殷家勇士在一條林間道路上行進的策凌敦多布也松了口氣兒,剛想下達全軍攻擊前進的命令,就隱約聽見有人在用蒙古話大喊。
策凌敦多布趕緊問左右道:“喊什么呢?你們聽見沒?”
“好像是白馬、紅袍、金矛者是西班牙大汗?”
策凌敦多布身邊還真有耳朵尖的。
“西班牙大汗?”策凌敦多布一愣,“利奧波德一世來了得克薩斯?”
左右馬上有人道:“侯爺,這可是大功一件呢!堪比當年也先太師在土木堡活捉”
“咳咳!”策凌敦多布聽見這話趕緊咳嗽,還瞪了那人一眼,“說什么呢?都到了新大陸了,咋還記得土木堡呢?”他頓了頓,“傳令下去,就說白馬、紅袍、金矛者是西班牙大汗凡是抓到西班牙大汗者,賞萬金,封百戶!”
“是!”
隨著環繞在策凌敦多布身邊的親兵大聲發喊,“白馬、紅袍、金矛者是西班牙大汗”和“抓西班牙汗,賞萬金,封百戶”的呼喊聲,很快就在樹林當中響起。
這支在樹林當中潛伏了一天,又連夜行軍,稍微已經有點疲倦的殷家騎兵的士氣,一下就彪到了頂點!
策凌敦多布看到氣氛差不多了,便掏出了自己的左輪轟,對著天空放了一槍,然后才大聲呼喊:“殷家勇士們,跟我沖至圣保佑我們!”
“至圣保佑!沖啊!”
在一片呼喊聲中,所有的殷家騎兵都抽出了自己的左輪轟,然后就以百戶(領)為一群,在凌晨的微光下,策馬穿過茂密的森林,向著西班牙皇軍的營地撲去。
同一時刻,策凌臺吉也已經翻身上馬,帶著他手下的兩千多個百殷家勇士沖出了營地,撲向了數百步之外的西班牙皇軍的宿營地,他們一邊沖鋒一邊也在大呼:“白馬、紅袍、金矛者是西班牙大汗!”
而那個擁有一匹白馬,還穿著紅衣主教的紅袍,拄著根包金長矛的紅衣主教菲利普這個時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魔鬼的目標——他又聽不懂蒙古話,而且他也不是西班牙大汗,他僅僅是一個心懷愧疚,想要彌補自己過失的虔誠的紅衣主教。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所在的營地遭到了敵人的突襲,疲憊不堪的西班牙士兵們正在陷入混亂的時候,他就很勇敢的騎上了大白馬,舉起了大金矛,帶著自己的護衛,在西班牙皇軍的營地當中四下奔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發喊:“西班牙的勇士們,天堂之門已經敞開,上帝保佑每一個為他而戰的勇士!”
他這一番鼓動還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凡是他策馬奔過的地方,那些疲憊、彷徨,已經陷入了恐懼,就想要逃走的印歐混血戰士都恢復了精神,鼓起了勇氣,開始在軍官們的指揮下扛槍列隊了。
但是他怎么一咋呼,也暴露目標了!
剛剛沖出樹林的策凌敦多布所部,還有從營地里沖出來的策凌臺吉所部,都看見那根金光閃閃的大金矛了——那一準是西班牙大汗啊!
只要抓住他,那殷家汗部就能大獲全勝了!
于是也不用誰再下命令,戰場上所有的殷家馬隊都往菲利普主教那邊猛沖,所過之處遇到有西班牙皇軍礙事,他們也不戀戰,用左輪轟和手榴彈開道就是了。
幾十股百戶隊騎兵就這樣一擁而上,不可擋的沖向了毫無準備的紅衣大主教。這個菲利普大主教過去也沒臨陣殺敵的經驗,這回還是第一回上戰場呢!
結果也沒注意,就顧著用大金矛鼓舞士氣,鼓舞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怎么耳邊都是密集的馬蹄聲和魔鬼信徒的呼喊聲呢?連忙抬頭一張望,這才發現大事不妙了魔鬼信徒們好像要來搶他的圣矛!
可是這個圣矛的神力應該怎么用呢?
不會啊!該念什么咒呢?也沒個說明書 菲利普大主教急得不行,但就是使不出神力,于是只好拎著圣矛打馬飛奔,想要沖出魔鬼信徒們的包圍圈,一邊沖還一邊念念有詞:“耶穌,耶穌,快顯靈啊!不行了,再不顯靈,圣矛就要被魔鬼搶走了!您這個矛到底怎么用,您倒是說一聲啊,再不說,矛就沒了”
“呯呯呯”
他剛說到這里,就聽見一陣槍響,他胯下的戰馬突然就一沉,往下撲倒,然后馬屁股往上一撅,就把他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