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來旳欽差大臣?還封侯?這真的是好消息嗎?
常寧聽見這話,緊張的心臟病都快發了,腦門子上全是冷汗,正想著是不是要向欽差大臣坦白的時候,王輔臣和劉玄初兩人已經闖進常寧所在的書齋了。
常寧瞧見兩人,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迎上前去就要下跪行禮。王輔臣趕緊一把扶著他,笑呵呵道:“你這是做什么呢?你這是要折煞本官嗎?本官怎么說也給大清當過幾年忠臣的。”
劉玄初臉上也跟笑開了花似的,“王爺,大喜啊封侯了!這可是皇恩浩蕩啊,以后你可就繼續安心的吃喝玩樂過好日子了。”
“安心?”常寧聽了這話眼淚都滴下來了,“這個侯是封誰的?封我的還是封康熙的?”
“你不就是康熙嗎?”王輔臣咧著嘴笑道,“封康熙不就是封你的?”
常寧都急哭了,“可我是假的!紙里包不住火我假冒康熙,這算不算欺君之罪?”
“不算,這怎么能算欺君呢?”王輔臣連連搖頭。
常寧稍稍松氣兒。
劉玄初也道:“對,這不算欺君,這是謀反!”
“謀謀反?”常寧嚇得腿一軟,差一點一屁股坐地上,“我怎么就謀反了?”
“你怎么不是謀反?”劉玄初道,“王爺,你想想,當年冒充朱三太子是不是謀反?”
“是”恐怖的氣氛馬上就把常寧給包圍了。
“冒充朱三太子是謀反,冒充康熙皇帝當然更是謀反了!”
“可我是被迫的”
劉玄初笑道:“被迫冒充朱三太子就不是謀反了?抓到就不凌遲了?”
王輔臣搖搖頭:“可沒那么便宜的事兒!凡是冒充朱三太子的,不管是自愿還是被迫,抓到了都是要凌遲的。”
“好像也是啊”常寧都急哭了,“合著我橫豎都是謀反了?沒一點活路了?”
“別急,別急,”劉玄初安慰常寧道,“您還有一線生機可以爭取!”
“一線生機?”常寧低聲嘀咕:“不是很多啊!不過總比沒有的好。”
他想了想,又問:“不知這一線生機在哪里?”
劉玄初道:“就在弄假成真這四個字上!”
“弄假成真?”常寧看著劉玄初,“劉軍師,您可別害我啊紙里面包不住火!這個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我假冒康熙已經是死罪了,還要弄假成真,這不是要罪上加罪?”
“不怕不怕,”王輔臣安慰道,“你假冒康熙已經是凌遲的罪了,頂格了!還怎么罪上加罪?要滅門,你的家人都被偽圣公帶走了,咱們大明想滅也滅不著啊!”
這安慰人的話說得可真是太好了。
“可,可我繼續冒充康熙,圣上就不殺我了?圣上可是明察秋毫的,不可能一直都把我當真康熙吧?”常寧的問題還真不少——不過事關性命,多問問也是應該的。
“圣上當然知道你是假的,”劉玄初道,“咱們都已經在奏報中寫清楚了。”
其實朱和墭真不知道。因為這段時間渤海、黃海上一直都刮東南風,所以他們幾個的奏章還在海上慢吞吞漂著。
甚至當乘坐順風船的王士元帶著封康熙為延恩侯的圣旨抵達北京時,遼東軍團的奏報還沒到南京呢!
“既然圣上都知道了,那我的一線生機又在哪里?”常寧不解地問。
“就在當今天下有了兩個康熙!”劉玄初笑著伸出了兩根手指,“你是一個,歸化城那邊還有一個!如果圣上把你殺了,那歸化城的康熙就是天下唯一的康熙了!”
王輔臣笑道:“對咱們大明而言,兩個康熙要比一個康熙好啊!”
常寧一下就明白了,原來大明這邊是把他當成了分裂大清和動搖大清人心軍心的工具了。
工具只要有用,自然不可能丟掉。
當然了,如果歸化城那邊的康熙沒有了,那常寧這個工具就沒用了,要殺要剮就只能悉聽尊便了。
常寧也不是傻子,想到這里只是重重的一嘆:“那我就都聽二位的了。”
王輔臣和劉玄初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笑臉——這個常寧還是挺乖的!
劉玄初點點頭,又摸出一個信封,遞給常寧道:“常寧,這是本官替你擬的一道題本,你抄一下,回頭交給南京來的欽差大臣。”
“是謝恩的題本?”常寧一接過信封,一邊提問。
“不是,謝恩的題本你自己寫吧。”劉玄初道,“這是揭發北清恭親王常寧冒充康熙皇帝的題本。”
“啊?”常寧都愣了,“我揭發我自己?”
劉玄初擺擺手,“不是你揭發自己,是你揭發歸化城的那個康熙其實是你,而你才是真正的康熙你明白了嗎?”
這的確有點繞,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北京的常寧假扮的假康熙揭發歸化城的真康熙是常寧假扮的。
“明白了”常寧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康熙,康熙是我.....對吧?”
“對,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劉玄初笑道,“你照著抄一份就是了。”
欽差大臣王士元已經到了北京,不過他并沒有馬上去瀛臺見“康熙”,而是在劉進忠的陪同下登上了景山——這個王士元其實是個相當平庸的人物,不能文、不能武,而且資歷也不算深,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勞,更不是“帶資入伙”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總是能遇上貴人!
一開始的貴人是龐太監,把他推薦給了朱天王,當了朱天王身邊的師爺。后來不知道怎么又和坤興公主“好”上了,在坤興公主的提拔下當上登州知府。再后來又和劉進忠一起去了遼東,又當上了金州知府,干了一陣子后就被劉進忠報了一大堆的軍功,高升去當右僉都御史了。御史干了沒幾天,朱天王又提拔了他一下,讓他放了欽差大臣。
這個欽差大臣的任務可不僅僅是宣讀一下封康熙為延恩侯的諭旨,他還得對被俘虜的康熙進行一番評估。另外,他還有評估直隸軍務、政務的任務。干完這些之后,他大概率就能升任直隸布政使了。因為直隸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肯定是前沿地區,所以不會設巡撫,而是會以總督總管軍政,直隸布政就是直隸民政的一把手了。
而北京在將來一旦成為大明的三京之一,王士元就能白撿一個“撫定舊都”的功能,升任巡撫或留守都是有可能的這官運,簡直就是逆天啊!
不過總是能遇貴人,而且官運逆天的王士元這會兒在景山上轉悠的時候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臉的悲痛,而且還不住的再問:“樹呢?樹呢?歪脖子樹呢?怎么都沒了?”
“沒了,沒有了。”劉進忠跟在他后面,也是一臉的惋惜,“都讓那個真康熙給砍了聽說他做夢總夢見上景山,所以為了破這個夢,就讓人把景山上的歪脖子樹都砍了!”
“連樹都不放過,實在太可惡了!”王士元這時忽然想起什么,回頭問,“真制軍,你剛才說真康熙?難不成還有假康熙?”
劉進忠聞言一愣,“欽差,您不知道?我們幾個都已經在聯名的密奏中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