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拿下?你,你個活呂布混蛋,你不講義氣!”
汪士榮一聽王輔臣讓人拿下自己,馬上就急眼兒了,跳著腳的就開罵了。
他那么辛苦的從云南跑到甘肅,不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好朋友王輔臣搭一條投靠大總統的登天路嗎?
這個王輔臣居然不知好歹,還要讓人拿他!拿他干什么用?肯定是要獻給康熙皇帝!
這是要出人命啊!
王輔臣也挺內疚的,看著好朋友跳腳的樣子,只好苦著臉解釋道:“老汪啊,不是額非要賣你,是額所在的這個固原州四面都是忠心朝廷的兵馬。而且額這個提督軍門在陜甘也沒多少根基,真要起兵,下面的人不一定會跟隨,所以只好拿你去取信小皇帝了”
說著話王輔臣就一揮手,早就等在院子里的王輔臣的兒子王吉貞,帶著兩個戈什哈便撲上了扭住了汪士榮。汪大謀士眼看就要淪為階下囚了,居然狂笑起來了。
“哈哈哈姓王的,你個活呂布,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抓了我送去北京城也沒用,小皇帝是不可能相信你的!”
王輔臣笑了起來:“怎么會沒用呢?你可是吳三桂派來勸我舉兵反清的。你身上一定帶著吳三桂的親筆信吧?這就是證據!”
“哈哈哈”汪士榮笑得下巴都快掉了,“我是帶著信呢,你讓人把我松開,我把信拿給你看了就知道了!”
“那就先給他松一松。”
王輔臣那是勇冠三軍的大將!他才不擔心汪士榮這個書生能摸出把利刃來殺自己,于是就讓人先把他松開。
而汪士榮的確也沒帶著利刃,就看見他從懷里摸出一只信封,笑著交給了王輔臣的兒子,嘴上還說:“拿去給你那個不講義氣的爹看看”
看見汪士榮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王輔臣也覺得不對,接過兒子遞來的信封后,馬上就撕開封口,把里面的信紙掏出來看了。
真是吳三桂的親筆!
趕緊看看 王輔臣趕緊捧著信紙,先一目十行的過了一遍,然后就大叫起來:“什么?什么吳三桂讓老子裝忠臣?他,他什么時候變得那么狡猾了?這還是吳三桂嗎?這主意誰給他出的?”
這回吳三桂給王輔臣的信上可有不少“干貨”,直接就說了“裝忠臣騙康熙”的高招兒。
這下王輔臣能不傻眼嗎?
他能把這信和汪士榮一起往康熙那里送嗎?這康熙看了信,再看見汪士榮會怎么想?
會不會以為王輔臣抓了個不知真假的汪士榮來裝忠臣了?
而且吳三桂在信里面還讓他交出兵權去北京當御前侍衛他要真的肯把兵權交出去,康熙皇帝就信他了,哪兒還用得著吳三桂的信和汪士榮?
他王輔臣又不是關寧軍出身的,他是大同明軍加上包衣奴才的出身。而且又是先帝提拔上來的,和吳三桂根本不是一路的。
“楊起龍知道嗎?”汪士榮笑著忽悠王輔臣道,“玄燁要抓楊軍師的明發上諭你看了嗎?他抓不著了,因為楊軍師已經到總統大元帥身邊他算準了你不敢起兵反清,所以才請總統大元帥寫了這封信,這也是你現在唯一的出路!
我說的,不,是楊軍師說的沒錯吧?”
楊起龍的大名王輔臣當然知道了!那是如今大清天字第一號通緝犯啊,名頭都蓋過朱三太子了!
而且底下人都傳遍了,什么起龍三和,兩者得一,可安天下!
那么牛逼的軍師說的話,王輔臣可不敢不信。他仔細一想,也覺得他現在的出路只有一條,就是去北京當康熙皇帝的跟班。
他交出兵權后,那些眼紅他的奴才,自然不能再說他不忠心了。而他到了北京之后,康熙皇帝肯定不能把丟一邊不聞不問。那么忠心的奴才,又特別能打,怎么可能不要了?
肯定得讓他當一等御前侍衛等他給康熙當過幾天侍衛后,他就從順治的奴才真正轉變成康熙的奴才了。
再放出去當一方大將,那就是他奴才當得好,所以得了小皇帝信任了。別人再眼紅也不敢多說什么,要不然就是質疑主子的眼光了。
而且現在兵兇戰危,康熙主子根本不可能留他在身邊太久的。所以他很快就會被委以重任,把他派去對抗吳三桂或朱三太子的第一線帶兵。
到時候他就有了“忠臣自由”——給誰當忠臣的自由!
“高啊!”王輔臣嘆了口氣,“楊軍師果是天下第一軍師!”
汪士榮笑著道:“走吧,馬鷂子,我們一起去北京城吧!”
江西省的贛州府城,現在就是一個廣東官員的難民營,不,應該是難官營。從康熙十一年的十二月上旬開始,不斷有從廣東各地跑出來的大清忠臣,成群結隊的過來。到和碩定南公主孔四貞那里哭門兒,順便報個道。
這孔四貞是兩廣那堆頭面人物當中,頭一個跑到贛州來的。她本來想再接再厲,一口氣跑回北京去的。可誰知道她才到贛州府就接到了康熙皇帝的上諭,讓暫時留在贛州府,輔佐定南將軍孫延齡收拾從兩廣跑出來的殘兵和跑路官。
雖然孔四貞不愿意呆在那么靠近廣東的贛州府,但是君命難為。她也只有打疊起精神,在贛州府城內先把定南公主府和定南將軍府的招牌支起來——說是公主府和將軍府,其實合在一起,就是她阿瑪留下的定藩。
如果不是她男人孫延齡太不爭氣,新任定南王早就已經有了!
而康熙皇帝讓定藩留在贛州府的安排,似乎也起到了一點穩定人心的效果。
至少從廣東跑出來的那些殘兵敗將和跑路官們,大多被孔四貞的定藩擋在了贛州府——只有圖海、施瑯、孫思克、馬雄這些人和跟著他們的七八千“精兵”,在到達贛州府后不久,得到了前往武昌、岳州布防的命令,而且在十二月中旬就開拔了。
至于其他從廣東跑到贛州府來的官員和殘兵,包括孔四貞的男人孫延齡在內,都被留在了贛州府“候旨”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旨”先到,還是北伐的明軍先到?
朱和墭的老相識薛章和鳳鳴山二人,現在也跑到了贛州府,兩個人都已經開了缺他們一個是廣東學政,一個是早就被革職的潮州同知。現在廣東都“沒了”,還有他倆什么事兒?
好在這兩人在任上的時候多少還有點積蓄,而且見機也快,沒等圖海兵敗的消息傳來,就已經悄悄派家人心腹把積蓄送到了贛州府。
不過讓他們倆沒料到的是,康熙皇帝居然讓孔四貞、孫延齡把他們這些“廣東官”都攔在了贛州府,不讓他們離開看這意思是要在明軍打過來的時候,再給他們一個“盡守土之責”的機會啊!
薛章和鳳鳴山因為之前得罪過朱和墭,所以在一群被擋在贛州府的官員中是最不安的。兩人也不愿意和別人打交道,沒事兒就湊在一起,在他們一塊兒租住的院子里面借酒澆愁。
在鄰近年關的這一天,薛章正在自己的“出租院”內,品著新出現在贛州府市面上的“潮州白”的時候,就聽見屋子外面腳步聲錯落響起,然后就是薛章的一個鳳鳴山的聲音:“學臺,學臺,大喜啊劉總戎的兵到了!劉總戎的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