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都炸了!
不對,是裝頭的箱子發生了劇烈爆炸!
包括尚之孝、尚之典、李如材,還有另外十一名尚之典的戈什哈在內的十四人,全都爆炸威力所波及,并且都死于這場“人頭爆炸”事件......有些當場死亡,有些則是重傷等死!
而這次“人頭爆炸”事件,不用說也知道,就是朱三太孫朱和墭所策劃的一起天雷襲擊——裝著兩個死人頭的箱子都是特別改造過的,有夾層,夾層里面藏了兩枚朱和墭親手制作的硝糖天雷。
這可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兩名安裝了朱和墭親手制作的“黃磷摩擦點火拉索”的“高法”天雷!
黃磷拉索利用的是早期黃磷火柴的原理,稍一摩擦就能點著,太不安全。所以用來制作手榴彈點火裝置是不行的,但是用在這個木箱天雷上正合適。
當箱子被交給尚之孝、李如材的時候,炸彈的拉索經被掛在了木箱蓋子上。當蓋子被打開時,拉索就摩擦點火,點燃了浸潤了糖藥的引線,引線又將火苗送入了天雷內部,然后就是一場大爆炸!
“可惜了......就差一點!這個誰啊,干嘛攔著尚之孝呢?他要不攔著,沒準就把圖海、孫延齡、孫思克、馬雄一鍋端了!”
正大呼可惜的人,當然就是一手策劃了這場襲擊事件的朱三太孫朱和墭了。
他本來的計劃居然是想把圖海、孫延齡、孫思克、馬雄哥幾個一勺燴了。這幾位要都給炸死了,那這一戰想不大勝都難啊!
結果卻被尚之典這個大孝子給壞了事兒!
“世子爺,那是尚之典,”楊起龍放下千里鏡,也是一臉惋惜的表情,“真是可惜啊!早知道這個天雷那么厲害,臣就該帶著它去北京炸玄燁......”
“炸玄燁可不容易,”朱和墭搖搖頭,“這天雷箱只要一檢查就會漏餡,送給皇上的東西,還能不檢查?”
“也有不查的,”楊起龍咬著牙,“給玄燁看的密折匣子就不查......還可以直接送到太和門外的侍衛處值房!不過這次的事情出了以后,玄燁一定會讓人先開了匣子,再把密折取出給他了!”
還真是可惜啊!朱和墭這下也覺得可惜了,差一點就把大清“小圣主”給炸沒了。
“不過剛剛被炸死的那個大小也是個人物,”楊起龍又道,“如果臣沒有看錯,那人應該是尚可喜的兒子尚之典,原本在北京當人質,不久之前被玄燁派到廣東當平南王......世子爺,您這也算兩闕名王了!”
“兩闕名王?”朱和墭一想,好像是這么回事兒,“呵呵,孤家這可就趕上李晉王了,不過這只是孤家掃清平天下的開始!”
這個時候,戰場上又響起了廣東官話的呼喊聲:“平西伯吳三桂已舉兵反清、歸附大明,不日將掃蕩廣西......”
這呼喊聲其實也是朱和墭攻心之策的一部分。
他在這場高要之戰中所采取的戰術就是“先攻心、再野戰”,所謂的“攻心”又分成了三部分,一是昨天晚上用火箭轟擊清軍大營;二是斬殺尚可喜并且用“人頭炸彈”發起襲擊;三則是傳播吳三桂已經造反的消息,而且還宣稱吳三桂將要進兵廣西!
三箭齊發,怎么都能動搖清軍的軍心吧?
目睹了尚之典被炸死的圖海,這個時候還沒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呢!他不僅是因為尚之典之死而震驚,更為了朱三太孫朱和墭的狠辣、卑鄙、奸詐而震驚!
崇禎皇帝怎么會這么壞的孫子?當著人家兒子的面殺老子,再把老子的頭裝進一個“天雷箱”拿去炸兒子......這種事情不是壞到根子的壞蛋,一般是干不出來的。
而壞到這種程度的君王,如果再擁有一定的實力,一般都是很難打敗的......
就在他想到朱和墭有多壞的時候,明軍的呼喊聲又一次震天動地的響起來了——剛才斬首尚可喜時,呼喊聲停了一會兒,現在又一次起來了。
不過廣東官話是他這個滿洲人聽不大明白的,所以他就回頭問周培公,“他們在喊什么?”
“好像是......”周培公好歹是湖北人,而且他這段時間和廣東當地的吏員、士大夫接觸的挺多,聽到了不少廣東官話,所以努力一下還是能聽懂的。
“吳三桂!他們說吳三桂反了,正在進攻廣西!”周培公說到這里,忽地臉色大變,“不好!廣西來的漢軍旗兵和綠營兵都能聽懂這話......”
這話周培公都能聽懂,何況那些在廣西、廣東生活甚至成長起來的綠營兵和旗兵?
“擂鼓!發炮!”
知道不對的圖海馬上下達了炮擊的命令。
隨著一陣鼙鼓之音響起,放列在清軍陣前的百余門將軍炮就同時顫抖起來,然后噴出了一簇簇的黑煙。
煙是挺大的,一輪炮擊之后,清軍陣前就已經是黑煙繚繞了!
炮聲也挺大,轟隆隆的很快就遮蓋住了對面明軍的呼喊。
但是炮擊的準頭是一點都談不上的。
這些本來就是炮擊精度很差的將軍炮,而且距離又太遠,炮子只能勉強夠著明軍的陣地,壓根談不上什么精度,最多也就是聽個響。
不過圖海的炮擊命令還是達到了一些目的,至少明軍不在呼喊什么“吳三桂造反”,而清軍這邊動搖的軍心似乎也有點恢復。
“傳令廣東提督嚴自明和平南王府都統尚之節!”圖海這個時候再次下令,“廣東各軍都由他們指揮......讓他們立即發動進攻替兩位平南王報仇!
再給鄧忠下令,讓他親自帶火雷隊跟著嚴自明的人......上去以后別忙著投雷,先堆好炮壘,架起梢砲!”
下完這兩道命令,圖海也忍不住又是一陣嘆息。
一次死倆平南王,這事兒要怎么向上報告呢?
其中一個還是風光大葬過一次的,連謚號都有了!這怎么報?難道上報說平南敬王死而復生又死嗎?
“清妖上來了!”
一直舉著千里鏡觀察前線情況的楊起龍忽然大喊起來,“推著盾車......看旗號應該是廣東綠營和平南王府的藩軍。分別向我軍兩翼壓上來了,兩路各有約三千人,還推著盾車。”
朱和墭大笑道:“好,肯主動來送死就行了!”
鼓聲陣陣、炮聲隆隆。在綠色的綠營和藩王府旗軍的旗幟引領下,五六千清軍分了兩路,浩浩蕩蕩的向明軍的左右兩翼壓過去。
明軍的正面其實很窄,總共就五六里。所以分了兩路的清軍正面就更窄了,都不到一里,也就是兩個步軍方陣推著盾車走在前面,后頭跟著少數壓陣的騎兵。
與此同時,集中布設在清軍中路的那些將軍炮還不停的在發炮轟擊明軍的營壘,雖然沒有造成什么傷亡,但還是能給進攻的清軍壯一下膽兒。可以讓剛剛死了兩任老大的尚家軍硬著頭皮上前送死!
而明軍的陣地則是安安靜靜的,并沒有發炮反擊,他們這次是通過陸路進軍的,所以沒法攜帶重炮,只帶了一些青銅鑄造的三斤野炮。這種火炮的威力雖然比清軍的將軍炮強一些,但遠射的威力還是不足。
所以擺在前線的“大炮兵”現在只是忍著不開火,就等著對手再靠近一些,便是一輪致命的霰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