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朗姆酒,”朱和墭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釀造的是朗姆酒,“這是潮州出產的貢酒,稱為大明春酒,是用甘蔗釀制的。如果現在是大明朝還景氣的時候,這貢酒是不外賣的......”
朗姆酒就是用甘蔗渣加水加酵母菌,發酵一兩天后,再經過反復蒸餾、調色、調味、勾兌、貯存而成的。還分成濃香、輕香這兩大類。其中好的朗姆酒,無論濃香、輕香,都要貯存數年乃至十年之久。
不過朱和墭給查理.高夫喝的朗姆酒都是人工陳化出來的朗姆酒,如果遇上真正的內行,一定能品出來。
當然了,即便被品出來,他給查理.高夫喝的朗姆酒依舊是這個時代的上品。
十七世紀嘛,就算是路易十四現在也喝不到馬爹利和拉菲,普通的有錢人能有一口人工陳化,而且還不發酸不變質的酒喝,那就已經很幸福了。
而且這朗姆酒還是西洋海員們在海上的必需品——淡水容易變質,純度太低的酒一樣很難在海上長期保存,所以四五十度的朗姆酒就非常合適給海員們飲用了。
而朱和墭因為掌握了巴氏滅菌法,甚至可以勾兌出度數更低的“船用朗姆酒”。
這朗姆酒既然是必需品,那自然是不愁賣不出去的。這年頭可不是商品供過于求的時代,大部分商品都是賣方市場!
譬如潮州這邊盛產的蔗糖雖然很好賣,但是榨完汁后的甘蔗渣卻沒多大價值,只能用來喂牛。另外,熬湯剩下的黑漆漆的下腳料也沒大用。
如果能把這些個沒有價值的東西釀成朗姆酒或是別的酒,那可就賺大發了。
而朱和墭在多次蒸餾的高度原酒中加入某些香料精油,配制出來的香水,其價值又是朗姆酒無法相比的。
后世高檔洋酒都是大瓶裝的,香水可都小小一瓶的,還貴的要死.......
另外,和鹵水一起上了的“特別白”白糖,又是全世界獨一份的“好糖”,比普通的白糖貴上兩三成是沒有問題的。
至于蔗糖和火硝一搞,搞出的甜火藥的價值,那又是酒、白糖和香水無法相比的......當然了,甜火藥是非賣品,也沒法賣。這玩意容易受潮,根本沒法海運去歐洲。
但正是因為有甜火藥的存在,朱和墭手里的白糖、酒和香水才能賣出好價錢,才會有基于實力的自由貿易規則!
查理.高夫也在心里面反復盤算,他本來想從朱三太子、朱三太孫這里拿到“壟斷的自由貿易”權。但他現在發現這幫戴著頭巾、穿著長袍、蓄著大胡子,還擁有神秘炸彈的儒家清教徒不是好相與的。可別“壟斷的自由貿易”沒撈到,還讓人用炸彈給炸了......不如先讓一步,和這幫儒家清教徒搞好關系,然后再設法摸清諸葛神雷的秘密!
等弄清了神雷的秘密,還怕沒有壟斷的自由貿易?
想到這里,查理.高夫已經是滿臉堆笑了,“殿下,我們不列顛東印度公司希望可以成為潮州大明春酒和東廠香水,在海外銷售的總代理商!”
朱和墭并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反問道:“高夫先生,你們東印度公司打算給個什么價?
大明春酒產量還比較大,香水的產量可有限啊......每年最多能有個幾百斤。而且廣州、杭州、蘇州、揚州和南京那邊都有需求,一點都不愁賣啊!”
查理.高夫思索了一番,道:“如果您提供的大明春酒能有我現在喝到的大明春酒的質量,我能給到一斤半盎司白銀。
如果只是相當于普通朗姆酒水平的大明春酒,我最多給到一斤二百文。”
朱和墭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普通的朗姆酒是什么樣的,但是我知道潮州沒有普通的大明春酒......所有的大明春酒,都能達到你現在所飲的大明春酒的水準。不過一斤半盎司是不可能買得到的!不信你可以去達濠看看,有沒有這么便宜的大明春?”
查理.高夫回頭看了眼紀大寶,紀大寶搖搖頭,用老英語對他說:“沒有,我在達濠從未見過大明春。”
查理.高夫眉頭緊鎖,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最多,最多出到零點七盎司白銀一斤......不過每年可以包銷一萬斤大明春酒。”
“最低八錢,”朱和墭也是一副非常為難的表情,“不過你們要負責提供橡木桶,而且還要預付半數的貨款......這種陳年的大明春酒的原酒必須用真金白銀才能收得上來,你們不預付貨款,這買賣沒法做。
另外,一萬斤的數目多了一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這樣吧......明年先簽五千斤的合同。”
一萬斤當然是有的!
用甘蔗渣就能釀出來的酒,怎么可能沒有?但是饑餓營銷的把戲,朱和墭還是知道的。
“好吧......”查理.高夫也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遲疑了半天,才點頭道,“太孫殿下,您的條件我可以滿足。不過我也有兩個條件,一是我手里有一批先進的紅夷大炮和斑鳩腳火槍,還有許多火藥!我要用這些東西抵充預付款,這些東西大約值個四五千兩,我想您也不希望我把這些東西放給清朝套現吧?”
朱和墭點了點頭,“好吧......高夫先生你很會做買賣啊!我的確不能讓清狗買到你們的火炮、火槍和火藥!”
查理.高夫笑了笑,又道:“在說第二個條件之前,我想看一看東廠香水。如果它真的有我想的那么好,我希望得到它外銷獨家代理權!”
香水才是大頭!
這年頭花露水還沒發明,臭烘烘的歐洲貴族們只有效果很不理想的匈牙利水可隨時掉粉的香粉可以湊合著用。
所以這大明出產的東廠香水就是全世界獨一份!
歐洲的那些皇帝、國王、女王、大公、教宗之流的,想要聞起來香噴噴的,就只能高價購買東廠香水。而且還必須購買......要不然法蘭西的國王聞著香香,這德意志的皇帝,不列顛的大王,羅馬的教宗,俄羅斯的沙皇聞起來臭臭的多沒臉面?都是大權在握的主兒,誰也不愿意省這倆錢搞得“臭名遠揚”啊!
朱和墭喊了一聲:“玲姐,拿一瓶東廠的貴妃香給高夫先生。”
大波玲早就拿著一瓶香水在外面守著,聽見朱和墭的召喚,馬上就拿著香水進了門。小小的一瓶,外加一根潮州獅頭鵝的羽毛,很小心的遞給了查理.高夫。
查理.高夫也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接過香水瓶,拔了塞子聞了一鼻子——真好聞啊!這要拿回歐洲去獻個幾磅給國王陛下,沒準能換個爵爺當了。
這下高夫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了,臉上都笑開了花啦!不是他城府不夠深,是朱和墭拿出來的東西太好了!
朱和墭看著他的高興模樣,就知道自己要發了!
想到這里,他就笑著對查理.高夫說:“高夫先生,這瓶香水你先用著,明天咱們再談價錢和代理權的問題,怎么樣?”
朱和墭讓高夫先用著,就是想讓高夫充分了解這香水的持久度,等高夫都搞清楚了,再來談價錢......那可就貴了,至少是一兩銀子二兩水。而且以后還得年年漲價!
“好好!我先試試......”高夫連連點頭,用羽毛蘸了點香水,往自己身上灑了些,然后又小心的塞上塞子,收好了香水瓶。
朱和墭笑著又道:“高夫先生、紀先生,你們再看看那碟和鹵水一起端上來的白糖,是不是特別的白?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潮州貢糖啊,是全世界最好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