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如雷,李昂與隋奕對視一眼,立刻隱匿氣息,奪門而出。
伽藍宗依山而建,占地面積巨大,自南向北分別是山門、鐘樓鼓樓、長廊、蓮池、天王殿,
天王殿兩側是廂房與客堂(處理雜事的場所,接待各地賓客與云游僧,管理僧眾的考勤和紀律),
天王殿后方的是一片廣場,廣場東西兩側,分別是藥師殿、觀音殿、臥佛殿等佛殿,再往后則是最為宏大的大雄寶殿。
殿中共有四人,呈三角之勢站立,分別是阿史那闕特勤,名為酒逢海的鹿籬書院弟子,
以及名為夏浚的周國皇子——他身邊還站著李昂之前的隊友蕭達。
李昂稍有些疑惑,之前他看蕭達已經向北面逃離,現在怎么會出現在遺址當中?
“別攔著我,”
周皇子夏浚手握長劍,怒喝道:“我今天就要把這里拆了,看看是什么東西在搗鬼。”
“不能拆,”
闕特勤握著彎刀,格擋住夏浚手中劍刃,認真說道:“伽藍宗的禁制異常詭異,任何舉動都可能引起未知后果。
輕則引來危險,重則引發異變,失敗退賽。”
“我拆我的,與你何干?”
夏浚不耐煩道:“大不了我自己承擔失敗后果,你躲遠點就是。”
“殿下此言差矣,我們都被困在遺址當中,是同一根繩上的蚱蜢。”
酒逢海頓了一下,說道:“先別急著內訌了吧,讓新來的客人看了笑話。”
新來的客人?
夏浚與闕特勤沿著酒逢海的目光向殿外看去,殿門外格外安靜,只有風聲。
酒逢海見狀,只好無奈道:“門外二位學宮同學還請現身吧。”
這話說完,李昂和隋奕才從殿前臺階處現身,格外坦然地跨過門檻走入殿中,沒有任何隱匿身份被發現的不好意思。
“李昂?”
“李小醫師?”
蕭達與闕特勤驚詫說道,
周皇子夏浚瞇起了眼睛,李昂這兩個字早就揚名于天下,而隋奕那個熒惑劍馬甲,在周國修行界也格外著名。
“各位,”
李昂舉手問道,“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浚、闕特勤等人對視一眼,緩緩放下手中兵刃,酒逢海嘆了口氣,開口介紹。
他們幾人都是前不久,因為各種意外,被卷入了遺址。
或是被妖魔追殺,或是找尋攜帶高級鈴珠的異類,或是不小心踏入雜草叢生的廢墟,觸發了禁制,再睜眼時已經到了這里——比如倒霉的蕭達。
四人到這里后,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走出去,且遺址中日月星辰凝固,不知道具體時間,
只好在周圍探索。
“足以殺死人的兇險異變倒沒有。但我們總是遇到一些詭異狀況。”
酒逢海凝重道:“比如聽到背后有腳步靠近、有人輕聲耳語,乃至尖叫聲,一轉頭什么也沒有;
攜帶的食物突然腐爛;
帶來的武器、鈴珠,莫名其妙失蹤,又莫名其妙在其他地方出現;”
夏浚陰郁道:“就在剛才,我還遇見了這個。”
他抬起右臂,手肘部位的衣服上印著半個染血手印,像是有人用力抓握留下的痕跡。
“我的靈識壓根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甚至我身上的警報符都沒有觸發過。”
夏浚掃了眼佛殿,冷冷道:“遺址處處透著邪氣,學宮故意把禁制設置成這個樣子,玩笑未免開得太過分了一些。”
“吳王殿下稍安勿躁,學宮博士不會故意拔高難度,讓所有人都過不去。”
酒逢海搖頭道:“任何禁制,都有解除辦法。異常狀況越多,證明我們越靠近真相。
山長在試煉開始前說過,遺址內也放有大量鈴珠可供獲取。
現在外面的人還不敢進來,正是我們探索環境、獲得分數的好時機。”
“...哼。”
夏浚目光閃爍,最終還是沒把話說死——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能獲得前十,前往湛泉進修,那對于他在周國的地位提升大有好處。
見夏浚安分下來,酒逢海松了口氣,轉頭看向李昂和隋奕,“二位又是怎么來伽藍宗的?而且還受了傷?”
“遇見了上官陽曜他們,打了一場。”
隋奕撇撇嘴,簡單講了講經過。
而李昂則上前幾步,仔細觀察起大雄寶殿的結構。
相對于南面的天王殿,伽藍宗大雄寶殿的規模還要更大更恢弘,同時也更殘破。
地上到處都是深邃痕跡與破碎磚瓦,梁柱倒塌了大半,一些瓦片下方,還殘留著細微的灰色碎片,
撿拾起來一看,風化的骨骼。
人的骨骼。
“這里被摧毀的時候,確實經歷過一場惡戰。”
李昂抬頭說道:“不過,那些尸首在哪?如果是隋末亂世其他宗門,屠殺的伽藍宗,他們應該不至于有那么好心,會把尸首處置妥當。”
“這我知道。”
隋奕舉起了沒骨折的左手說道:“百年前我們學宮發現這片遺址的時候,地上是有許多慘烈尸骸。
學宮前輩不忍看到白骨暴露,就在考古過程中,順便把他們燒掉了。”
“燒?”
李昂眼角一抽,“不忍看到白骨暴露,不應該把尸骸安葬么?”
“也許會有怨念纏繞呢?對于修行者尸骸,燒掉其實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隋奕理直氣壯道:“我對我自己也是這么安排的,等我死了,就讓親朋好友聚一聚,讓他們把我的棺材扔篝火里,順便舉行個篝火晚會,燒烤喝酒什么的。
說不定,死了以后我的還能再當一回紅娘,在篝火晚會上撮合一兩對小男生小女生,
做媒,轉世,投胎,一氣呵成。”
...那你死得還真是紅紅火火啊。
李昂無語道:“如果尸骨沒燒,那我還能通過鑒別骨傷來判斷死因,燒了就沒辦法。
唔...”
他掃視大殿,很快發現了異常之處,“大雄寶殿里為什么供的是四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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