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老者的呼喊,李凡神色一肅,大踏步走過去,楊桿和茍道人跟在后面,一臉警惕。
與此同時,街邊巡邏的幾名新陸士兵立刻拾起手中的槍對準了那名老者,喊道:
“敵襲!”
就要將老者當場擊斃。
楊桿縱身一躍,已經來到老者面前,手持魚竿擋住槍口,面帶怒色。
尤利連忙高聲喊道:
“把槍放下!
“是,長官!”幾名新陸士兵雖然臉上不情愿,還是把槍放了下來。
李凡來到老者面前問道:
“老人家,為什么我們必須在天黑前離開你見過和我們一樣的異鄉人”
老人看著李凡,用模糊而沙啞的聲音顫抖著說道:
“…你們是中州人吧所有的外來者之中,只有中州人才最有人性…前幾天就曾經有中州人到來,他們還派人幫鎮子上的人治病,也幫我治病,他們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聽到這話,李凡和楊桿不由眼前一亮。
楊桿急切地問道:
“老人家,那他們后來去了什么地方為什么不在法哈鎮”
老人的目光渾濁,轉頭看著周圍眾人,在看到尤利之后,突然一顫,猛地張開雙手揮舞,喊道:
“惡魔!惡魔在地底盤旋!一切都變了…全變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李凡三人對視一眼,又問了幾句,就發現這老者變得語無倫次,狀若癲狂。
等他們再問幾句,對方的口中發出野獸一般的呼喝聲,口中流出涎水,癱倒在地上,額頭上滿是青筋,全身佝僂痙攣了起來!
尤利連忙說道:
“是癲癇發作了!這人的精神狀態十分不穩定…李局長,當地患有基礎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咱們根本管不過來,我看還是把他丟在這里繼續巡查吧。”
李凡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楊桿說道:
“桿子哥,你先把這個老人帶回指揮部那邊,讓隊醫進行緊急治療,免得有什么生命危險,要快。”
楊桿點點頭,低聲對李凡說道:
“小李哥,你和茍處長一定要小心,我待會兒就回來找你們…”
當下背起那全身痙攣語無倫次的老人,甩出釣竿,上了旁邊一棟兩層小樓的樓頂,隨后一陣縱躍,朝著鎮中心臨時指揮部的方向而去。
鎮子里的道路七拐八拐,反而是楊桿走直線速度最快。
時間就是生命。
此時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也出現了變化,隱隱有烏云籠罩。
鎮子里的沙塵和紙屑飛起,起風了。
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一旁的尤利打開耳麥,在通訊頻道傾聽了一會兒,隨后對李凡說道:
“李局長,有一隊偵查小隊來報,說是發現了新線索,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李凡點頭道:
“帶路,茍處長是自己人。”
尤利有些詫異地看了茍道人一眼,隨后立刻乖巧地躬身行禮道:
“遵命,收藏家大人。”
他此時才想起,之前收藏家前往新陸駐軍司令部的時候,確實有一個化妝之后形容猥瑣的老者,應該就是這個茍道人。
當下向茍道人打招呼道:
“茍先生,同為收藏家大人麾下,幸會幸會。”
茍道人的臉上現出勉強的笑容,說道:
“幸…那個會…尤利上校年輕有為,實在是令人…這個贊嘆…”
幾人再次上了車,朝著目的地駛去。
天色越發陰沉,鎮子上的風此時也刮得更兇,沙子打得窗戶啪啪響。
茍道人轉頭看向尤利,有些遲疑地對尤利說道:
“尤利上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尤利一愣,說道:
“茍先生請說,既然我們都為收藏家大人辦事,自然是什么都可以說的。”
茍道人又看了看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的李凡的臉色,這才悄聲對尤利說道:
“說實話,老道會一點望氣術,看尤利先生你印堂發黑,好像近期有血光之災,不可不防啊…”
尤利自己也懂中州語,此時立刻明白茍道人的意思,不由哈哈一笑,瞇著眼睛說道:
“感謝茍先生的提醒,我一定注意,不過在土霍羅斯坦這個戰區,又有誰沒點血光之災呢,您看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茍道人聞言朝著周圍的士兵看過去,不由訝然道:
“還真是這樣,整個鎮子里的士兵,人人都是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倒是我疏忽了,這土霍羅斯坦還在交戰之中。”
尤利嘿然一笑,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眼神中顯然對茍道人這個神神叨叨的道士有些輕視之心。
偵查小隊匯報的位置,位于法哈鎮西北方向的一處院落。
這里似乎是一處廠房,院子里是十幾座倉庫,地面上還有不少金屬零件。
蒿草叢生的院子里,并排停著幾輛破損的軍車和坦克。
廠房的墻壁之上,能夠看到新陸駐軍的各種標識。
同時,院子里還有不少衣衫破舊的土霍羅斯坦當地民眾,正在這里的草叢中撿拾各種零部件,見到新陸軍人也不避諱,就那么呆呆地看著他們。
這里似乎成了當地拾荒者的樂園。
李凡邁步下車,一陣狂風襲來,天空此時已經被烏云遮蔽,從原本的陽光明媚變得昏天暗地。
尤利解釋道:
“土霍羅斯坦的山地太多,山谷之中容易出現這種極端天氣,這處廠房是曾經新陸駐軍的一個臨時基地,后來被廢棄了,線索就在里面。”
說著在前面帶路。
幾人穿過兩座巨型倉庫,來到第三座倉庫之中,就見這里赫然擺放著一座房子一般大小的機器。
這機器之上銹跡斑斑,外形十分古怪,如同一臺長出各種扭曲零部件和管道的蒸汽機,表面還鐫刻著各種痛苦扭曲的人面花紋。
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能夠感受到其中所散發出的詭異精神輻射。
同時,機器之上還有一根根天線伸展開來,一條條粗大的纜線,連接著機器,直伸到廠房的上空,展開一個巨大的放射天線。
而且這臺機器,明顯正在運轉!
正有一股股黑色的氣霧,從這機器之上冒出,機器上一排排各種各樣的指示燈,此時也正在亮起,仿佛這臺機器是一個活生生的怪物一般。
此時廠房之中正有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這里,操縱著眼前的機器。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風中同樣夾雜著黑色的霧氣,直接吹入這廠房之中,讓整個倉庫里都變得一片昏暗。
仿佛天黑了一般。
茍道人看著眼前這臺機器,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也如同這機器一般想要詭異的扭動。
甚至讓他根本生不起絲毫破壞或者關停這機器的想法,如同面見一尊魔神。
當下掐了一個靜心訣,對李凡說道:
“主上,這東西…有古怪啊…”
李凡淡淡看了一眼眼前的機器,向已經在昏暗的霧氣之中變得有些模糊的尤利說道:
“你不是說,新陸駐軍已經將所有試驗設備全部帶走,將實驗室完全拆毀了嗎?”
尤利緩緩說道:
“確實如此,原本的實驗室已經拆毀了,試驗設備也全部帶走…至于你面前的,是一件成品。”
隨后他森然一笑,說道:
“說起來,收藏家大人,你還真是讓我失望啊…在傳言之中被說得神乎其神,如同鬼魅一般,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自始至終,你甚至都沒有一絲應有的警惕和察覺。”
說話間,狂風夾雜著黑霧,已經變成了一陣黑風,讓人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而尤利則是退到了廠房之外,手中多了一個類似于哨子的東西。
在場的新陸士兵們,同樣摸出一枚枚哨子,退出這片廠房。
而在這廠房之中游蕩拾荒的那些法哈鎮的當地人,此時則是如同夢游一般,緩緩走了過來,足足有上百人。
李凡看向尤利,說道:
“這么說,新陸人的試驗從未停止…”
尤利森然道:
“不錯,試驗從未停止,試驗場也一直存在,整個法哈鎮,都是試驗場!”
李凡搖搖頭說道:
“不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所效忠的,顯然并不是新陸駐軍,菲爾德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個猴子…你是異教的奸細?”
尤利眼睛一瞇,說道:
“我對深淵之主的忠誠,從未改變,正是因為終于深淵之主,我才要為協會鋤奸!收藏家,或許你在和平的城市與國家之中,還能夠呼風喚雨耀武揚威,不過很快你就將明白,在真正的戰場之中,你根本一文不值!感受新陸軍方最新的研究成果吧…”
說話間,他將那哨子放入口中,猛然一吹,在他的身邊,所有的新陸士兵也都將哨子吹響。
這哨子類似于訓狗的狗哨,發出的是人耳不能聽到的低頻聲波。
就見在哨子吹響的瞬間,在場的當地人口中全都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聲,仿佛十分痛苦一樣,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開始哀嚎起來。
緊接著,他們的身體在黑風之中迅速改變!
或是身體猛然拉長如同巨蟒,或是身體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鱗片,或是探出一根根銳利的骨刺,或是長出第二個怪異的頭顱,或是長出滿是黑毛的尾巴,或是腦袋向后翻轉,全身骨骼多出一倍的關節,等等等等。
各種各樣的怪異狀態是迭加態的存在,并不是單一的變化。
轉眼間,這一百多名當地人已經完全變成了非人的怪物,散發出狂暴的精神輻射。
他們的精神體此時已經變得破碎,身體也都變成了完全的怪物,根本無法逆轉了。
已經不再是人類!
顯然,這就是新陸人在法哈鎮進行的試驗項目,所有的法哈鎮民眾,都已經成為了試驗品!
與此同時,更加狂暴和慘烈的嚎叫嘶吼,正在從整個法哈鎮之中響起。
顯然,整個法哈鎮的五六萬人,都已經被新陸的研究團隊進行過身體的改造,會在這機器的異常輻射以及哨音之下,徹底變成一個個怪物!
新陸士兵手中拿著的哨子,就是控制和指揮這些怪物的工具!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個身軀殘破卻又力大無窮的怪物,從外面的街道上蜂擁而入,甚至有不少直接撞破了圍墻,沖進了這大院之中。
這些怪物的眼睛,此時都是野獸的模樣,甚至出現了豎瞳。
只有從他們殘存的面容,還能隱約分辨,這些人是剛才在街道上、在家里享受生活的當地人。
茍道人此時抬手看看手腕上的便攜式異常精神輻射探測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怪物,每一個的異常精神輻射,都在100甚至200以上。
顯然它們不光有強大的物理攻擊能力,同樣能夠進行異常感染,甚至令被感染者產生肉體方面的異化。
轉眼間,已經有上千頭異化之后的怪物,將李凡所在的廠房團團圍住,而且越聚越多!
這些完全由人類轉化而來的怪物,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野獸的模樣,口中流著涎水,顯得十分瘋狂。
它們的身上,還有殘破的衣物,算是曾經為人的證明。
李凡此時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些法哈鎮的居民,在面對新陸軍隊的時候,會是一副逆來順受、麻木不仁的模樣。
因為他們早就已經被控制!
不光是被控制,這些當地人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多少可怕的身體改造試驗。
尤利此時手持口哨,躲在獸群之后,森然笑道:
“這就是新陸軍方的最新研究成果——感染獸,每一個感染獸,都像是一臺生物戰車!想象一下,在戰場上,突然放出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的感染獸,會是什么樣的場景?可惜這些感染獸都是一次性的物品,只要進行一次轉化,就無法在變回人類…”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反正新陸軍隊在世界各地都有駐軍,特別是中東,這里的人就像是蟑螂一樣,永遠殺不完…”
“收藏家大人,我知道你很強,只不過,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不知道能殺死多少感染獸?五百?一千?五千?當你力竭之后,就是你被剩下的獸群淹沒,徹底死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