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的禮樂一直從警衛山山腳排到了最高層的白塔之下。穿著銀色鎧甲,黑色披風的騎士排列成兩排,分列在大道的兩側。
他們目光崇敬,甲胄鮮亮,注視著正越眾而上的埃克塞里安。
鮮花不斷的灑落。粉色、白色和紅色的玫瑰花雨紛紛灑落,停駐在勝利歸來的英雄的身上。
民眾都在歡呼。不僅僅是街道兩旁,就連樓房上的陽臺也都被人擠滿了。
終于,勇士們穿過了最后的大門,進入到了噴泉廣場,枯萎了的白樹就在這里。
埃克塞里安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彼時,禮樂全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用崇敬的目光注視著他,注視著這名榮耀的勇士,攝政王圖爾鞏二世站在白塔之下,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埃克塞里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翻身下馬,便給了父王一個微笑,但他的面孔依舊大部分都被遮在頭盔里。
他來到父親的跟前,抽出腰間的寶劍,滿懷敬意地跪倒下去,并將寶劍立在面前,尖鋒正抵在巖石地面上雕刻的白樹紋章上。
那是剛鐸之主的標志,卻不是宰相家族的。這讓埃克塞里安內心涌起了一陣不舒服。
“啊,我的兒子。很高興能看到你平安回家。”圖爾鞏二世高興的說,他的身子顯得有些不太穩健。
過去幾個月中發生的種種劇變讓這位大人物顯得蒼老了許多,現在他的頭上已經全是白發,眼神中也盡是疲憊。
但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
埃克塞里安看著父親蒼老的面容,內心的那個想法更加堅定了。你不再需要為你的人民而犧牲了。
你不需要再承受這頂王冠的重量。
我會照管好一切。
埃克塞里安站起身,盔甲在移動時發出鏗鏘的撞擊聲。他抬手將華美的頭盔從頭上摘下,露出了那張俊美但英氣勃勃的臉。
“勝利!”
他轉過頭,舉著劍,向噴泉廣場上的民眾,向偌大的米那斯提力斯宣告。
于是,七層城墻內的民眾全都歡呼起來,巨大的聲浪甚至幾乎要掀翻天空的云層。
看著埃克塞里安眼中那抹名為野心的火焰,化身奧蘭迪爾的索倫得意的笑了。
他知道,剛鐸人類已經落入他的掌中。
小屋陽臺上,甘道夫憂心忡忡的看著這一切。
是夜。
米那斯提力斯舉辦了極為盛大的歡慶晚宴,幾乎全部的遠征軍戰士都被邀請了。北方的領主也派了使者過來,加上城中的一些大人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狂歡。
平民、騎士、貴族,所有人都在城市各處大聲的歡呼著,喝著酒,跳著舞,慶祝這場偉大的勝利。
王庭的大殿中,南北領主及烏姆巴爾的異邦的國王(海盜王安加麥提二世也以俘虜的身份來到了米那斯提力斯),則在燈火通明的輝煌大廳中暢飲,或興奮的聊著戰事中的小趣事,或陰謀的策劃著某些可怕的計劃。
沒人知道,就在宴席開始前。我們的英雄埃克塞里安與他的父親,剛鐸的攝政王(宰相)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我們以國王之名掌管此杖、統治王國,直到國王歸來。”
執政宰相驚怒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似乎在說服埃克塞里安,又似乎在說服自己,“在其他不那么講究王權的地方,我的兒子,你可怕的想法或許經過寥寥幾年就可以;但在剛鐸,就算一萬年也不夠。”
“人們把我們稱之為宰相,國王副手!但這個權柄總歸不是我們的!埃克塞里安,別忘了這點!”
而埃克塞里安同樣以更加冰冷,甚至憤怒的聲音回答道:“埃蘭迪爾的血脈早已斷絕!這個位置空置了上千年!是我們的祖先戰戰兢兢、勤勤懇懇的維持著剛鐸的王權!維護著高貴的人族血統!在我們的祖先用鮮血和勇氣擊退東方戰車民的侵襲時,國王在哪?在我們的祖先領導剛鐸的人民,與東方可怕的陰影作斗爭的時候,國王在哪?而且是我重現剛鐸人民曾經的榮光!也是我征服了千年的大敵!憑什么我不能…”
“放棄你可怕的想法!”圖爾鞏二世哀求道:“我的兒子,我知道這并不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你離開溫暖怡人的家太久了,你的心被外邊的風霜和流言蠱惑了!剛鐸的人民不會支持一個沒有王室血脈的人登上王座的!貴族們更不會!你的野心只會招致無邊的戰火,最終毀滅我們的家族!”
“在我的刀鋒之下,沒有人可以反對!”埃克塞里安可怕的說道。
這極大的震駭了圖爾鞏二世,他憤怒的將兒子趕出了宰相的寢宮,并讓衛兵把他關押起來。
面對父親的反對,和衛兵那冰冷的刀劍,埃克塞里安眼睛露出了極為可怕的光芒。“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他說,然后轉身離開了王庭。
穿著銀色盔甲,黑色披風的王城禁衛軍根本不敢阻攔這位才立下只有少數幾任國王才能比擬的殊榮的剛鐸英雄,只能任由他離去。
埃克塞里安騎上一匹高大的駿馬,回頭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大殿,冷著臉,驅馬離開了。
沒人知道當晚埃克塞里安去了哪。
只知道,當所有人正準備熱情、激動的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時,卻發現原本該是主人公的「征服者」埃克塞里安并不在場,只有圖爾鞏二世拖著愈發蒼老的身軀,應付著貴族和烏姆巴爾的臣屬們。
于是,這讓歡慶的晚宴增添了一絲陰影。
正是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找到了灰袍巫師。
看著像個陰影下的小偷一樣,鬼鬼祟祟的披著件黑漆漆的斗篷,把臉藏在陰影中的陌生人。
早有準備的甘道夫打開房間的門,讓他進來。
施放了一個小小的,但極有用的「小把戲」,確定沒人跟蹤后,甘道夫把門關上。
來人把斗篷掀開,露出了那張俊美帥氣的臉。
是阿德拉希爾。
“來自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爾啊。”甘道夫微笑著說:“深夜來訪,還如此打扮,可不是一個高貴之人應有的禮儀。”
但天鵝騎士阿德拉希爾卻沒去追究巫師的調侃,他急促的說:“米斯蘭迪爾大人,我來是有緊要之事,所以請原諒我的失禮!”
甘道夫不笑了,那雙銳利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這位同樣享譽盛名的年輕人。直到他確認來人是值得信任的人,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于是,阿德拉希爾把奧蘭迪爾的來歷說了一遍,并表達了他的不安。
他說:“那個人讓我極度不安,他只憑一張嘴就讓剛鐸千年的敵人臣服了!埃克塞里安在他的蠱惑下,變得極為激進!一路上他處置了很多跟隨他征戰的將領,原因是作戰不利!可我們都知道,戰事的僵持并非我等懈怠。可埃克塞里安卻不聽勸告。他和那個來歷神秘的家伙整日躲在營帳里商謀著什么,眼中的殺意愈發的濃烈。他…他…”
受迫于當初的誓言,阿德拉希爾無法像個小人一樣反對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主君,可他卻越發的擔心被奧蘭迪爾蠱惑的埃克塞里安。
甘道夫明白他的擔憂。
“我會試探那個神秘人。”他說:“但我需要你派人盯緊了他的府邸!最好晝夜不停。如果發現什么不對,立即傳信于我。”
阿德拉希爾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又商議了一會,然后阿德拉希爾才重新披上斗篷,偷偷的離開了。
可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