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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希金族人阿巴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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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岱。

  大黑山。

  漫天風雨中,裘不得狼狽逃跑,而孟夏在后面追擊。

  但無論裘不得如何逃跑,始終無法擺脫孟夏的追殺,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還越來越近。

  關鍵時刻,裘不得大腿上的一個“正”字大放光明,裘不得的身軀陡然化為一條飛魚。

  剎那,這漫天的風雨化為了遨游之海,飛魚如魚得水,速度再次激增。

  與此同時。

  大離東海之濱,一條正在海中巡邏的魚人,面色陡然一變。

  卻見他身軀之上一個“正”字,陡然明亮了起來,一如一塊燒紅的鍛鐵,血液更恰似灼燒的巖漿。

  “不!”

  飛魚統領一聲悲呼,直接從浪頭摔落。

  “統領?!”

  幾個魚人甲士一驚,連忙躍入浪頭,搜尋統領的蹤跡。

  川岱。

  大黑山。

  看到裘不得化為飛魚,遁入漫天風雨,孟夏頓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曾經在飛魚一族身上留下過希金烙印嗎?”

  不得不說,希金一族的生命烙印真是玄奧、神奇,只要被打上烙印,近乎一切都被剝奪。

  而這也更堅定了孟夏殺死裘不得的決心!

  面對永遠還不完的債務,唯有直接殺死債主。

  孟夏的身體融入風息,天地皆同力,就如同天地之間那飄落的一滴水珠,在無邊風雨吹拂下,快速向裘不得靠近。

  感受到孟夏和那無邊的風雨聲,化身為一條飛魚的裘不得,猛地一甩尾巴,再次強行提速。

  但是他的心頭,卻是有苦難言。

  “為何會這樣?”

  “夫子一脈的元武者,他同時格了風、水兩道?”

  暗暗叫苦的同時,裘不得心頭也格外火熱。

  同時格物風、水,何等的天資縱橫!

  一旦他能徹底脫離孟夏的追擊,那他就能奪走孟夏的一切。

  “賭了!”

  裘不得咬牙,大腿上數個正字,同時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

  大離沁陽城,家徒四壁的房屋內。

  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臉上,一個正字陡然亮起。

  正字如一枚心臟,以面部為中心,快速向四面八方輻散開來。

  轉眼。

  宛如火焰一般的血管,就從男子的面部向頸部、胸口、背部爬去。

  枯瘦如柴的男子痛苦的嘶吼起來!

  “啊,你還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

  男子叫做折可玉,曾經是為偏偏貴公子,劍神的后裔,天下矚目的天驕。

  有富貴,有名聲,有家族,有嬌妻美妾。

  直到他被裘不得種下希金烙印,一切都開始離他遠去。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一個一身布衣面黃肌瘦的女子,急匆匆跑了進來。

  看到折可玉身上,那不斷蔓延的血管,頓時嚇了一跳。

  忙伸手,點了折可玉身上數個大穴。

  而后,女子則開始瘋狂將自身真元傳輸到折可玉身上。

  “云娘,你不要再管我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作自受!”

  被喚作云娘的女子不理,只是拼命的向折可玉身上傳輸真元。

  被點了數個大穴的折可玉淚流滿面!

  自從身上被種下這希金烙印,他失去了一切,唯有他當初一直瞧不上眼的云娘一直不離不棄。

  患難見真情,但他真的受夠了這暗無天日的日子。

  與此同時。

  大瀚一位正在和妖族廝殺的將士,忽然狀態跌落,被妖族反殺。

  連帶著所有的士兵,也悉數被妖魔啃噬。

  羅剎、火羅、黎加、幽云、大荊等國度,齊齊有人族狀態跌落,一身真元憑空消失。

  血管通紅,宛如巖漿,爬遍他們的全身。

  所有人齊齊怒吼,吼聲里說不出的悲憤,但卻又是那般的無能為力。

  恨恨恨恨恨恨!

  大黑山。

  裘不得身軀之上,真元暴漲,所化成的飛魚體態更是龐大。

  飛魚的周身,大量的水霧彌漫,恍若一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蜃龍。

  而孟夏,背部的正字烙印也恍若活了過來。

  甚至以正字為中心,開始向四面八方蔓延。

  疼痛很恐怖,孟夏也不由皺眉。

  那種真元被生生抽走的虛弱感,讓他都感覺前所未有的虛弱。

  恍若無根浮萍,只能隨波逐流、沉沉浮浮,心頭也無所依。

  安全感也隨著實力的流逝,而一點點遠去。

  孟夏大口喝著靈酒,甚至已經有了些微醺。

  但是。

  和消耗相比,這點回復依舊有種杯水車薪之感。

  這就是希金烙印嗎?

  難怪希金一族在萬族中,名聲會壞到如此程度!

  這一旦被高利貸套牢,誰頂得住啊?

  利滾利之下,鐵定被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絲利用價值。

  好狠!

  更可怕的是,裘不得所擁有的希金烙印,竟然還只是殘缺版,效率只有原版的百分之一。

  裘不得哈哈大笑,“我感受到了,你的狀態在快速跌落,喝靈酒也快沒用了吧?”

  靈酒雖能快速恢復真元,但也是有副作用的。

  既然是酒,那就會醉,而醉酒在大戰中,往往是大忌!

  裘不得心頭火熱。

  只要他再堅持一段時間,孟夏就再無力回天。

  彼時,他將獲得一個元武者奴隸!

  嘩啦啦!

  漫天風雨降落,打落在了孟夏的臉上、身上、心上。

  狀態跌落的太快了,孟夏還是首次感受到如此虛弱。

  此時。

  孟夏不由回想起了項固,想到了他面對項松時的無力。

  那種感覺,就像是面對一座永遠翻不過去的山。

  項固過后,則是小灰,是夫子。

  人族,想要跨域內景,搭建天地橋,必須煉化異族魂魄。

  而后,后半生活成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

  夫子為此不惜卡了五十年,生命幾乎走到盡頭。

  想到了綺琴,一曲星空,見證天下萬道,但轉眼卻被抓去生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無奈。

  心有余而力不足,永遠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孟夏恍惚,恍若回到了獼猴山,回到了聽道夫子膝下的日子。

  正頊:“夫子,那希金一族如此厲害,若真被種下希金烙印,又該如何掙脫?”

  夫子搖頭。

  “掙脫不得,因為這就是希金一族的天道,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正我意外,“那希金一族豈不是無法戰勝?”

  夫子:“世上又豈有無法戰勝的種族?若希金一族真的如此無敵,我人族又怎會是天下第一強族?”

  “高利貸?萬族皆有,皆上不得臺面。故此,希金一族也注定上不得臺面!”

  眾人更疑惑了。

  夫子:“希金烙印,九出十三歸,本質上是一種商業契約。既然是契約,前提就得雙方都同意,所以希金一族一般都選擇乘人之危。在生死面前,你會不會選擇飲鴆止渴?”

  眾人了然。

  在死亡面前,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會拼命抓住,更何況是希金一族的高利貸?

  所以,哪怕是高利貸,本質上也是受到光明世界規則保護的。

  雖上不了臺面,但依舊是在道之內。

  原因無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正頊:“那若是強買強賣呢?”

  夫子:“強買強賣,那就更上不得臺面,一個睿智成熟的希金族人,斷不會出此下策!”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你們相信正義嗎?”

  夫子抬頭望天,笑的意味深長。

  漫天風雨中,雨水在真元的匯聚下,開始流淌為蜿蜒的河流。

  一條飛魚在河流中遨游,聲音愈發的歡暢。

  孟夏借助風雨之力,牢牢綴在后面,狀態還在持續跌落。

  不僅如此,跌落的速度還越來越快。

  相不相信正義?

  當然是相信!

  誠如夫子所言,在萬族共存的世界里,無論是哪個種族,高利貸這種事,從來都上不了臺面。

  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是依靠高利貸強盛起來的。

  孟夏的狀態在跌落,精神也因此有些飄搖、萎靡,但孟夏的心靈卻愈發的堅定。

  一如黑暗中的一盞燈,燈光搖曳,但卻始終不滅。

  融入漫天風雨中的范圍在縮小,但融入的程度卻明顯提高,恍若和天地真正合而為一。

  這種狀態,孟夏有些熟悉。

  曾經,孟夏就這般跟著小灰一起融入了整個獼猴山;曾經,也這般跟綺琴一起仰望星空萬道。

  孟夏在向天地申訴,以元氣為筆墨,以精神為華章,書寫了一篇極為特殊的“狀紙”。

  孟夏在告訴整個天地,裘不得的希金烙印它......不合法!

  將心意說給天地聽,這種事極難,成功率也不高。

  因為,你就算說了,天地,或者說天地間的元氣也未必能聽懂。

  所以,先前孟夏一直試圖在物理層面消滅裘不得。

  但現在,孟夏不得不選擇告狀這條路了。

  因為狀態跌落的太厲害,孟夏影響的范圍非常有限。

  但哪怕影響的范圍只有身前一尺,這一尺之中,卻也是孟夏的世界。

  在生死關頭,孟夏一遍遍書寫狀紙,一遍遍向天地告狀。

  一次、兩次、三次......

  皆以失敗告終,孟夏的面色還變得蒼白如紙。

  和尋常融入風息、火息相比,想要將一篇“狀紙”呈送給天地,難度還是太高了。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

  天地無私也無情,若孟夏連狀紙都無法呈送給她,她自然也不會回應孟夏。

  正義要遲到嗎?

  但遲到的正義又如何談的上正義?!

  孟夏身軀搖晃,卻是無力再追擊裘不得。

  眼看孟夏停下,裘不得也跟著停下。

  隨后,這方天地除了風雨之聲,就唯有裘不得得逞后的大笑聲。

  孟夏面色蒼白,但眼睛依舊明亮。

  “明明是一條魚,但笑聲卻更像一條狗......天地距離我還是太高遠了一些啊!”

  “要是能近一些就更好了......近......”

  孟夏眼眸陡然一亮,一張畫卷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畫卷?!

  裘不得所變化的飛魚,遙遙望著孟夏,心頭忽然生出一抹不安。

  裘不得甩著尾巴,猛地就向孟夏游來。

  而孟夏這邊,卻是開始對《星空》告狀。

  天地距離孟夏很遙遠,但星空距離他卻很近。

  轟隆!

  一道驚雷從天穹落下,直劈到暢快遨游的飛魚身上。

  飛魚身軀瞬間僵直,一頭從天空墜落。

  裘不得懵了。

  不會吧?

  他這么倒霉?

  裘不得的身軀,從飛魚的狀態中退轉。

  然后,又一道落雷降下,人類形體的裘不得,直接被雷劈成焦炭。

  債主裘不得被天誅而死!

  孟夏后背的正字烙印開始緩緩消融,前所未有的龐大真元,開始倒灌進孟夏的體內。

  霎時。

  孟夏就感覺,身軀之上的所有負面狀態,開始全面消退。

  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本還是真元后期的境界修為,慢慢開始有了一絲大圓滿的味道。

  曾經總不夠用的真元,慢慢開始滿溢起來。

  這真元又何止暴漲了兩三倍?

  孟夏意外。

  倒是沒想到,弄死裘不得之后,還能獲得如此多的好處!

  看來,希金一族的生命烙印,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就在此時,孟夏的腦海卻是響起了一句話——希金一族不做虧本生意!

  什么意思?

  就在此時,孟夏卻是看到裘不得身軀之上浮現出了一個紛繁復雜的正字烙印。

  烙印變化,一個穿著華麗綢緞,看上去有些紳士的虛影,出現在了孟夏面前。

  孟夏警惕。

  虛影上的生物,看似有些像是人類。

  但眸色和臉型,和人族差距還是有些大。

  尤其是眉心,則有一個非常玄奧的紋絡。

  “希金一族的族人?”

  虛影很有禮貌躬身行禮,“是的,尊敬的人族強者。”

  孟夏凝神戒備。

  裘不得區區一枚魔改閹割版的烙印,都讓他吃了不小的苦頭,那這個正統的希金族人呢?

  放高利貸者不得好死!

  但是。

  這種借助烙印出現的方式太詭異了!

  孟夏:“希金族人,你有何貴干?”

  希金族人彬彬有禮道,“尊敬的人族強者,您的申訴希金一族已經知曉。希金一族不做虧本生意,但也不強買強賣,愿意遵守萬族的法律法規。鑒于希金烙印給您造成的不便和損失,希金一族愿意做出賠償,裘不得的一切遺產,我們都可以轉贈給您!”

  投影說完,一面符印之墻就出現在了面前。

  上面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正”字,而每一個正字,都能感受到不同的真元氣息。

  孟夏諱莫如深,哪兒愿意插手這些?

  “不必了,裘不得既然已經死了,就讓這些符印散于天地好了!”

  希金族人投影,“尊敬的人族強者,您確定?這可是相當大一筆遺產!”

  “確定。”

  希金族人投影意外的看著孟夏,但也沒做多余的事,手一捏,屬于裘不得的正字烙印就破碎消失。

  希金族人投影,“尊敬的人族強者,你的品質很高貴,但你對希金一族偏見太深了。你既然懂得如何申訴,應該也更懂得我們的規則,希金一族也在道之內,我叫阿巴貢,這是我的名片,愿我們將來還有機會再合作吧!”

  阿巴貢紳士的行了一個禮,而后優雅消失。

  與此同時,一枚閃爍著黑金光芒的卡片,緩緩落在了孟夏的手上。

  孟夏一把捏下,打算將名片毀去。

  但讓孟夏意外的是,名片竟然沒有被毀去。

  虛空黑金,虛空一族才能少量采集的珍貴神金,蘊含希金族人阿巴貢的生命烙印,他可以藉此定位宿主。

  看著這枚黑卡,孟夏不由咋舌。

  以虛空黑金做名片,這也太奢侈了。

  就算是孟夏,也舍不得就此扔掉或毀掉!

  但阿巴貢這奸商,竟然可以藉此定位他。

  希金一族果然不可信!

  孟夏眼睛一亮。

  可以,名片上有阿巴貢的生命烙印。

  孟夏更驚喜了。

  阿巴貢啊阿巴貢,你想藉此陰我,看我不狠狠陰回來!

  希金一族不做虧本生意?

  入夢之下我將你褲衩兒都給你拔掉!

  不過,那個外景宗師還不知死沒死,這個時候卻是不適合再入夢了。

  孟夏將名片扔進儲物格,就此徹底封存起來。

  孟夏感知了一番,一頭扎進風雨中。

  與此同時,虛空中的阿巴貢皺眉。

  定位消失了?

  有意思!

  再次提高了對孟夏這個客戶的評價等級!

  對希金一族防備至深?

  阿巴貢不屑一顧,那個中招的客戶,還沒點防備心理呢?

  但是。

  天下萬族都一個德性,只要借貸了第一次,嘗到了一點甜頭,就會忍不住借貸第二次、第三次。

  直至徹底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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