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歡臉色越發難看,瞥了身邊的狐朋狗友們一眼,沒有出聲。
“怎么了?是沒找到還是…”
正說話間,聽得外頭一道冷哼聲傳來。
“老夫倒是不知道,陛下新喪,這家中還能設宴的!”
安國公的聲音!
一眾紈绔臉色頓變,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便見安國公冷著臉背著雙手踱步邁進了院中,掃了眼院內眾人,他冷笑道:“如今城中人人縞素,爾等一行人素日里成日穿白著素的,到了今日竟穿紅戴綠了?”
對比外頭的滿城白幡,這里眾人身上的錦衣華袍著實刺目的厲害。
不等眾人開口,安國公便招手喚來護衛,道:“將人送回家中去!問問他們家里人,這等時候穿紅戴綠的,是不是對陛下有意見?”
一句話說的饒是那群紈绔也知道事情不妙了,連忙大聲求饒。
他們當然不是對陛下有意見,只是日常要同常人“不同”,顯得舉世皆濁我獨清罷了。
安國公卻理會都懶得理會那群紈绔,只揮了揮手,讓人將人帶下去了。
待到紈绔被帶走之后,安國公才看了眼季崇歡,道:“隨老夫來主院!”
季崇歡臉色微僵:每回祖父尋他都沒有什么好事。
眼看他還怔愣在原地,安國公道:“言哥兒的世子位要去了,老夫來同你說一說這世子位的事。”
一句話聽的季崇歡心中一跳,一股沒來由的狂喜涌上心頭。
安國公看著面上露出狂喜之色的季崇歡,忍不住搖頭,瞥了眼他身后的院墻,道:“隨老夫來吧!”
季崇歡連忙抬腳跟上了安國公。
待得祖孫兩個離開之后,姜韶顏帶著香梨從院墻后轉了出來。
“小姐,真的會在他這里么?”香梨好奇的問道。
姜韶顏“嗯”了一聲,道:“我那時同人沒什么結交的。畫不見了,不是被偷了,就是送出去了。”
若是偷了的話,姜二老爺同姜三老爺不會知曉。
更何況,這幅畫的事一旦被揭發出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姓姜的都逃不掉。
再怎么有齟齬,這等事這兩人都不會做。
“當是送給季崇歡了,不過叫那兩人知曉了而已。”姜韶顏淡淡的說道。
那幅畫的意境如此明顯,原主不懂,香梨不懂不奇怪,可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這等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季崇歡…姜韶顏覺得還當真不好說,秋夜血變這種事與風花雪月相距甚遠,他倒是未必知情。眼下還沒被人點醒的話,當還在這里。
眼下,季崇歡被安國公喚走了,倒是可以進去將東西找出來了。
季崇歡的院子并不小,除卻主屋之外,書房統共五間。
香梨看著滿滿五間書房,忍不住發愁:“小姐,這么多要找到什么時候?”
安國公便是把季崇歡喚走一直留到晚上,這滿滿五間書房怕是也找不完啊!
“不用找書房,”姜韶顏說著,目光落到主屋之上,道,“去主屋直接找便是了。”
香梨連忙跟了上去,卻仍有些不解:“小姐,為什么東西會在主屋?”
姜韶顏沒有作聲,只是推門而入,滿屋地毯之上堆滿了畫作卷軸,凌亂的厲害。她蹲下身隨意撿了一幅起來,低頭掃了一眼,便看到了卷軸畫作末尾處的那個“姜”字。
“應當就在這里。”姜韶顏說道。
季崇歡那日的反應已經告訴她他是個什么樣子的人了。
自詡多情,實則薄情。他讀書,讀的卻不是什么圣賢書。
如今,看著為情所傷而懊惱,不過是見她如今顏色好,后悔曾經有過卻又失去罷了。
這種人,不管多美的花,到手了都不會珍惜的。
姜韶顏摸出袖中的火石,道:“香梨,把所有東西都搬出來,而后燒了。”
跟隨祖父走進主院時,季崇歡還有些恍惚。
祖父說的是真的?季崇言的世子位真的被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沒了陛下這個最大的靠山,季崇言竟連世子位都沒有了么?
一想至此,他便激動的忍不住渾身發顫,季崇言的位子沒了,那如此,輪下來的話…
正想著,聽安國公出聲道:“我會上書自請斷爵,你們往后做個富貴閑人可以,若是要爵位功名,便靠自己去掙!”
一句話說的季崇歡臉色頓變,幾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為什么?”
為什么?安國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安國公府為什么要避嫌?
季崇歡不解。
安國公淡淡道:“我們言哥兒得陛下青睞,過繼為子。”
季崇歡一下子怔在了原地,似是完全聽不懂安國公的話一般,忍不住再次出聲問了一遍:“為什么?”
“陛下膝下已無子嗣,宗親相距太遠且皆是庸碌之輩,我們言哥兒能力出眾,又是陛下的親外甥,被過繼有什么奇怪的?”安國公看了他一眼,說道,“百官對此無異議,你難道還有什么異議不成?”
反應過來的季崇歡臉色白的驚人,下意識的開口喃喃:“那他…”
“他自然便是儲君。”安國公拿起茶盞輕啜了一口,待,“便是我這做祖父的,往后看到他也要稱一聲君,你也莫再拿家中以往那套尖酸妒忌的做派出來了。需記得天子一怒,伏尸萬里。犯了大不敬之罪,便是我這做祖父的,都保不了你!”
季崇歡只覺得耳畔嗡嗡一片:陛下一走,季崇言確實如他所想的那般沒了最大的靠山,可季崇言自己此時卻成了最大的靠山。
如此,那…
他喃喃:“姜四小姐她…”
“她自是未來的皇后,不是陛下親賜的婚事么?”安國公說著,瞥了他一眼,道,“待得楊大小姐放出來,你同楊大小姐的婚事也當照舊。”
季崇歡臉色煞白,結結巴巴道:“她…她怎的…還能放出來…”
“不知者無罪,陛下本也不是個喜好連坐之人,況且不管是朝中百官還是言哥兒本人都知楊大小姐同楊大夫人是無辜的。”安國公說著,放下手里的茶盞,茶盞同桌案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往后,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可明白?”
“言哥兒新帝登基,仁義為先,也當容得人。”安國公說道,“你同他怎么說身上都流著季家的血,你一舉一動也代表著言哥兒,所以言哥兒會看,我也會看。楊大小姐若是受了委屈…”安國公說到這里,看了他一眼,“歡哥兒,你當明白后果。”
由家事變為國事,便不是一頓打能了的事了。
“你這般大的人有當收心了,若是還想再弄出什么風流之事來,祖父倒是不介意幫你收心。”安國公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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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