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見到的赤兔同樣是個年輕高大相貌好的護衛,不過比起追風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個叫赤兔的小哥看起來有些莫名的傻氣。
“姜四小姐來啦!”赤兔此前沒有見過姜韶顏,不過鑒于大家對姜韶顏的描述無比貼切,是以一眼就認出了姜韶顏,而后笑著同她打了一聲招呼,道:“姜四小姐,我們走吧!眼下午時,算算夜半我們就能趕回晏城。”
姜韶顏點了點頭,看著興致勃勃翻身上馬的赤兔沉默了片刻,怔了怔,問他道:“你…不需要休息嗎?”
聽說這個叫赤兔的小哥昨晚連夜趕了一晚上的路,眼下居然還如此精神奕奕的,瞧著倒比他們這些睡了一晚上的還要好些。
那個叫赤兔的小哥聞言卻是得意的拍了拍胸脯,道:“不需要,練武之人就兩天的功夫有什么吃不消的?”
正坐在馬車前駕車的小午看了看自己身邊竹筒里白管事給的枸杞水,默了默,將枸杞水藏到了身后。
同是練武之人,他就不一樣了,他比較怕死。
怕不怕的今兒都得連夜趕回晏城去了,小午嘆了口氣,揚起馬鞭跟在前頭那個叫赤兔的身后。
赤兔也帶了一輛馬車過來,瞧著應當是一馬車的東西,也不知是什么,小午心說。
“我聞到了臘肉火腿的味道。”身后馬車里姜韶顏的聲音傳來,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氣,嘀咕了一句:“奇怪!”
不是急事么?居然帶了臘肉火腿去晏城?難道季世子吃不慣晏城的吃食?
這個想法一出,姜韶顏便默了默,莫名的覺得似乎還挺有可能的:畢竟是自小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長大的主,吃不慣外頭的吃食也是正常的。
想到要在馬車上待到夜半,姜韶顏打了個哈欠,頭枕在馬車壁上小憩了起來。
“陳萬言的死應當跟方家沒有什么關系,倒是一地父母官莫名其妙的出面為幾個素日里品行不端的人擔保,以至于百姓將自家的錢存入了錢莊這一點有些奇怪…”林彥拍了拍桌上整理出的卷宗說道。
案子已經翻來覆去的重新整理了好多次了,每一次梳理都會發覺陳萬言這個人有的怪異之處。
“陳萬言這個縣令與吳有才那種不一樣,他在整個江南道各城縣令之中都有些名氣,屬于那等難得辦事,得民望的縣令。”林彥說道。
手里把玩著一支木釵出神的季崇言聞言頓時抬了抬眼皮:“若非得民望,也不會他出面一擔保,百姓便立時信了胡金貴等人了。”
“所以陳萬言為什么要為胡金貴等人作保?”林彥接過了他的話頭,說道,“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讓他這么做?作保是為了錢,是以我一開始想的理由就是錢。”
其實分析至此,陳萬言為了錢同胡金貴等人勾結這一點,方知秀等人也是這般猜測的。
“可陳萬言的家底雖說與貧寒無關卻也不富庶,為胡金貴等人作保之后家中也未查到什么大的錢財去向,”說到這里,林彥忍不住嘆了口氣,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感慨道,“崇言,你說他若不是為了錢的話是為了什么?”
摩挲著木釵的季崇言認真的看著手里的木釵道:“若只是為了錢這等大家都猜得到的理由,陳萬言也不會無緣無故被人殺死在床上了。”
陳萬言之死的背后一定有個天大的秘密,只是至此這個秘密一直不曾浮出水面而已。
這一點,林彥自然也清楚:可眼下對這個秘密,著實沒有一點線索。
嘆了口氣之后,林彥的目光落到了季崇言手里的木釵之上。
“崇言,你手里這個是什么?”這些天崇言同他一道一直窩在晏城縣衙里,他似乎沒記得崇言出過門啊!
“釵子。”季崇言開口回道,而后抬頭,一臉得意的對他道,“我想起柴嬤嬤給趙小郎君的那個釵子了,想了想,便也想著親手幫她做一支。”
原來是自己做的!林彥:“…”他倒是想說你季崇言清醒一些,你是來查案子的這種話,不過細一想,崇言倒也沒有耽誤過查案,除了莫名的“矯情”了一些之外,也沒有別的毛病了,便只好暫且將話噎回了肚子里。
“不過這上頭刻個什么我還沒想好,”季崇言看了片刻手里的木釵之后收了起來,道,“我想想再說!”
林彥:“…”
“我們先前覺得這件事也有可能是借陳萬言的死來針對方家,可是算算時間卻并不對。”咳了一聲,暫且將季崇言這點無關緊要的私事拋到腦后,林彥繼續說起了正事,“便是你沒有對胡金貴等人出手,陳萬言同胡金貴等人的合作是一早便存在的了,所以或許遇上方知秀這件事只是一個巧合…”
“也未必是巧合!”季崇言拿起手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眼睛微微瞇起,“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哦?什么可能?林彥正了正神色。
他與崇言所長不同,所以在很多時候崇言的建議都能對他有所啟發。
“一只鍋,蓋著鍋蓋時沒有人知道鍋里頭的是什么,”不知是不是被姜四小姐影響了,季崇言開口的比喻居然難得的接地氣,“眼下因為一些事,我們想要將鍋蓋打開,而鍋里頭的東西對有些人來說不能被旁人所知,所以知曉如何打開鍋蓋的陳萬言就被殺了。”
“這么說也不算全對,”不等林彥開口,季崇言便接話開口說了起來,“陳萬言被殺是在其與方知秀發生沖突的第二日,方家姐妹個個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接手胡金貴等人的錢莊之后發現異常應當不是問題,所以立時就找到了該為此事負責的陳萬言。若是陳萬言不死,以方家姐妹的手段難免不會從他口中套出什么話來,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陳萬言才會死。”
這種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
眼下陳萬言已經死了,那么剩下的…
“明日可以問問牢里的嫌犯方知秀關于錢莊的問題。”季崇言說著起身向外走去,不過在此之前,今兒夜半他就能見到姜四小姐了,所以眼下他要做的便是趕緊去床上躺著,畢竟病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