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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八六 蕭赴

熊貓書庫    她是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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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元道派,靜夜潭。

  恰是霞云滿天,日光垂照,算著已過辰正時分,朝霧退散,水氣彌漫。

  有羅裙侍女打起珠簾,三四個錦衣華服,神姿豐美的修士便凝肅了面容往內行去。

  大殿內,正中立有頂刻千人聞道之相的銅制丹爐,兩側爐耳做獸首模樣,怒目張口,纖毫畢現,丹爐旁可見數十童子正襟危坐,略靠前之人便手執蒲扇徐徐扇動,另又有誦念經文,低頭打坐的人在,目視過去皆井然有序,未有人敢左顧右盼,分心旁顧。

  便是有人走動進來,此些童子亦分毫不動,仿若未覺般自行自事,個個乖順無比。

  因有這些人在,行入殿內后便能聞見一陣低語誦讀之聲,整齊若一人開口,故也不會覺得繁亂。

  這幾人入殿之后又分坐兩側,相互之間并不交談,只相互頷首示意,隨后便作閉目養神之態,隨殿中誦經聲音緩緩點頭。

  約莫再過半個時辰,八個提爐侍女緩步從內間行出,這幾人便頓時睜開雙眼,自那座上站起身來,垂首躬身行禮,齊聲敬拜來人。

  卻是香風比衣擺先至,要等那八個侍女齊齊排開站在階上,那人才擺著寬袖踏入外殿,只看身形,當是個高大挺拔之人,再看其面貌,則不得不說一句姿容昳麗,形貌俊偉。其頭戴一頂赤紅五寶巾,身披同色水云紋鶴氅,踏一雙玉龍含珠的玄黑鞋履,正是穿戴不凡,襯得其人更為莊重威嚴。

  等喚了面前四人平身,才見左側上首的鳳目女子稽首言道:“老祖,昨日左翃參已攜眾弟子回返宗門,隨后便看他急著去鶴圜丘拜見掌門,想來也是為了界南天海一事。”

  許是提到了這一大事,四人臉上神色便都算不上輕松。

  蕭赴垂眼一望,只略微抬起手指動了動,敲得兩聲輕響出來,言道:“此事掌門已有安排,不必管他。”

  鳳目女子面色微頓,卻又不敢再次開口,遂點了點頭退至座上,這才見身側唇紅齒白,眉目飛揚的少年向前一步,施禮向蕭赴詢問道:“孫兒愚昧,卻不知老祖為何不愿往天海一行,想著這事若由老祖前去,我蕭氏一族也好拔得頭籌,瞧瞧昭衍的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么藥!”

  這少年看似年輕,實則卻有洞虛修為在身,只是資歷稍淺,底蘊不足,在這四人中間僅能算作末流,論理不該由他發話,怎奈他是蕭赴直系玄孫,這一代中不過僅剩一人,是以在血緣之上更見親厚,倒是羨煞旁人,得天獨厚了。

  果然,蕭赴聽了此言亦不見皺眉,只是閉了閉眼,語氣未有喜怒:“涿兒年歲尚淺,入此境來才不過幾百年間的事,遇事到底輕率。”

  少年也絲毫不惱,笑呵呵地拱了拱手,道:“老祖教訓的是。”

  另外三人不動聲色,見此小兒賣癡的諂媚之態,心下又難免覺得鄙夷,只礙于蕭赴在此,卻是誰都不敢表露半分。

  “如今尚不知天海生變的內情,倒不好草率前往那地,”蕭赴看他一眼,旋即直了直身,又道,“須知萬劍盟久在南地,又以劍道之名籠絡了眾多修士,梁延崇尚且不論,一個奚枕石,一個程雪纓,卻都不是什么善茬,即便趕往過去,也絕無可能從這兩人手中搶占先機。再者,此代掌門雖得有威望,卻到底不是六族出身,一旦要興大事,終究也是獨木難支,回過頭來仍須與我六族商討,到那時,何愁沒有我族出手的機會?”

  他直抒胸臆,談至石汝成時亦不見多少敬重,倏而淡淡一笑,挑眉道:“不過,若掌門誠意足夠,我亦不是不能動身前往,可惜他想得岔了,對手中之物又抓得太緊,如此,我又何必賣他好處?”

  幾人聽得這話,頓時便了然于胸,即知石汝成還是不愿拿了生死功行簿出來與六族共享,故不止是蕭赴一人,另外幾族亦選擇了按兵不動。

  至于郗澤,此人雖受周氏奉養而登仙,卻自投靠掌門以來,已然是與六族疏遠,可知他此番出手也絕不是周族授意。

  那便無謂其他了!

  蕭涿轉了轉眼珠,旋即故作一番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恭維一句老祖圣明,這才喜滋滋地坐了回去,對旁人眼神視若無睹。

  此時又見右側上首的白發老者同時起身,其眼皮顫顫,仿佛不大精神,身形亦是佝僂前傾,好似已至風燭殘年的歲月一般,垂首向蕭赴言道:“老祖,晚輩亦擔心天海有變是與陣下金烏有關,畢竟此般異象以前從未有過,倒怕是大陣上頭出了差池。雖說周元陣宗已誅,可知曉破陣之法者卻不止我太元一家,如若昭衍起了異心,又或者,要是他等已然知道了祖師的布置。”

  他抿了抿唇,眼皮一刻不抬,平聲道:“倒也不是沒有要和我派魚死網破的可能。”

  蕭赴聽后頷首,待想了一想才道:“爾等所憂也有道理,只是祖師遠謀實非我等能夠揣測,若真是昭衍暗中破了大陣,那便要獲罪于天下生靈,合該由萬族齊力共誅,此事祖師亦有提及,想來我派欲要成事,委實也繞不開那昭衍去。一切種種,就先等掌門那邊有何說法了。”

  心說若不是有寰垣在外窺伺,此番天海異象即便無憑無據也要落在昭衍頭上,且有太乙金仙立下的萬劍盟在此,天海失守怎不是它昭衍瀆職之過?

  倒盼著此事當真是與昭衍有關了。

  便在北地仙山無不為天海異變所驚動之時,趙莼卻是得了安寧。

  因是早已煉制了三陰劍煞在手,她在凝聚地魂之事上也不曾遇見太大的瓶頸,只是這諸多積累終究需要長年累月來熬,倒不可稱為一件易事了。

  只看她用去足足一百二十載歲月才終于破關,就可知曉其中難處。

  此間之人不知春秋更迭,卻曉得境界升漲,趙莼在一片平和中睜開雙目,仿佛只眨眼過去了一瞬,須得凝定心神才知歲時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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