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個小時的片子,郝主任眼睛都看花了但還是沒有拿出診斷。
他愁苦的揉了揉眼睛,癱坐在椅子里,滿腦子都是在醫大一院咯血,肺部有占位,可是去帝都拍的片子卻屁事沒有的影像。
怪了,這是什么情況!
在愣神中,他隱約想起院辦譚主任那句模棱兩可的話。
郝主任猛然一怔,想起隔壁醫院的院士工作站。
胸外科的老祖宗建立的工作站,有疑難雜癥肯定要去找他們看一眼。。
估計是院辦譚主任抹不開臉,這才小聲攛掇自己!
想到這里,之前譚主任的一切不合理的行為都變得通順起來。
郝主任一下子精神了,他低聲罵了一句,剛笑了笑,可是當他想該怎么執行的時候卻又開始犯愁。
他認識張友,也算是熟悉,畢竟在省城在周從文來之前,他和張友算是兩個扛把子,相互各占一半的天。
每次年會上見面,都會打個招呼。畢竟院長之間的恩怨涉及不到他們科主任的層面,沒必要上趕著和兄弟單位撕破臉皮。
周從文自己不熟悉,還是要從張友身上入手。
郝主任猶豫了幾秒鐘,拿出手機,把電話撥打給張友。
“張主任,老哥我有事兒求你。”郝主任的姿態放的極低。
電話那面的張友聽到郝主任開門見山的說辭后一下子怔住。
“郝主任,有事兒您說話,什么求不求的。
“我這里…“
郝主任把患者的情況作了簡單的介紹。
“我是真沒辦法了,患者的狀態還算是平穩,可一次一次的咯血也不行啊。“郝主任嘆氣說道,“你幫我掌一眼?“
電話那面的張友沒說話,而是沉默下去。
郝主任也沒有繼續上趕著說話,而是沉默的等張友回復。
自己讓張友掌一眼,他肯定明白這句話的真實涵義。
過了足足半分鐘,氣氛尷尬的一逼,電話那面才傳來張友的聲音。
“郝主任,你是想找小周教授會診?“
“吁”郝主任長吁了一口氣。
張友會意,果然不是一個蠢貨。
兩家醫院之間的關系尷尬,這是眾所周知的,所以他也沒過于為難郝主任。
人家連幫一幫老哥的話都說了,還想怎么的?
“是,你看方便么?“
“郝主任,那你拿著片子過來吧,方便。”張友道。
“好!“郝主任不顧一夜未眠的疲憊,興奮說道。
張友掛斷電話,表情古怪的看著手機,沉思了很久。
郝主任那面的患者聽起來相當古怪,要不是反復確認,知道電話號碼是郝主任辦公室的,張友估計會認為是騙子。
在醫大二院就要死,去帝都就好,這特么是醫生說出來的話?
開玩笑。
真是奇怪,難怪郝主任不惜用懇求的語氣通過自己聯系周從文。
張友呲著大板牙琢磨了半天,并不確定隔壁醫院的郝主任是不是老年癡呆。不過還是先和周從文通個氣,估計小周教授不會拒絕會診的要求。
和周從文接觸的時間久了,張友愈發了解這個人。
但凡是涉及醫療上的事兒,周從文基本不會摻雜各種社會人思考問題的方式,都會盡心盡力的去看病、診斷、治療。
收起手機,張友呲著大板牙走出主任辦公室準備交班。
出門,張友就看見滿走廊的加床。
他心情很是復雜。
加床都是周從文的,這人能干,相當能干。要是周從文肯到自己手底下當小醫生就好了,張友心里想著。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那點爛事,要不是周從文第一時間下手,怕是自己現在根本沒臉見人。
不管是手術還是別的什么,周從文做的都無懈可擊。
張友漫步在滿是走廊加床的病區里,迎面看見周從文與肖凱走過來。
“小周教授!”張友一呲大板牙,熱情的招呼道。
“張主任。”周從文在人前對張友還是很尊重的,他笑著招呼道。
“剛才隔壁的郝主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有會診,想找你掌一眼。要說隔壁醫院,真是不靠譜啊。”張友嘮叨著。
周從文微微一頓,“什么患者?”
“說是咯血,在醫大一要急診大搶救,然后患者去帝都再做檢查,就什么事兒都沒有。小周教授你說說,這都是什么事兒,我估計那面的郝主任腦子進水了。”
肖凱聽張友的描述,哭笑不得。
在省城就咯血咯的要大搶救,去帝都就好,這是什么患者?根本不可能么。
可周從文卻微微皺眉,很認真的問道,“片子呢?“
張友一怔,隨后笑道,“郝主任說這就過來,小周教授,你今天幾臺手術?”
“21臺。”
張友聽著這個數字,微微眩暈。
一天,一個醫療組,二十一臺手術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周從文能干,一走廊加床患者無聲的說明一切,但張友還是有些懵。
“那我晚上去一會。”周從文道。
“我催著點,一早堵車。”張友道。
郝主任拎著沉沉的片子哼哧哼哧下了電梯。
他也著急,知道一早是外科醫生最忙的時候。張友打了幾遍電話催促,說周從文周教授今天有二十一臺手術。
吹吧,二十一臺手術,做的過來么?又不是三頭六臂。
不過現在有求于人,郝主任也不傻,怎么會質疑張友。
他都能想到張友呲著大板牙,一臉得意的樣子。
真是很討厭的一個人,要不是自己實在沒辦法,院辦譚主任還讓找周從文看看,自己說什么都不會來求張友。
下了電梯,郝主任擦了把汗,把掉下來的一縷頭發小心翼翼的盤上去,假裝自己還沒禿頂。
中年男人,最愿意做這種不管是騙人還是騙己都騙不了的事兒。
拎著片子往里走,路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郝主任聽到里面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什么叫成天屎尿屁的梗,我跟你講,童子尿是中醫的說法,你以為西醫里就沒有尿液成分的藥物么?
“…”郝主任一怔,這都是什么東西。
隨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張友說道,“小周教授,別開玩笑,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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