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言拍了拍周從文的肩膀。
“柳哥。”周從文輕輕說道,“不罵幾句,他們就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似的。”
“應該的。”柳無言沒有反駁周從文,而是面帶微笑,和藹的說道,“老板給你講過他當年參加比賽的事兒么?”
周從文搖頭,像是沈浪一樣耳朵都豎起來,準備聽八卦。
這些事情,上一世自己也沒聽老板講過。
老板的眼睛一直在往前看,對過往的榮譽毫不在意。
“他們就這樣,被愚昧與偏見支配,當年人工胰島素就應該拿諾獎的…”柳無言笑道,“但凡是他們很傲慢,凡是可以不講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講理,要是講一點理的話,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雖然是在評審會上,但周從文還是哈哈一笑。
教員說的話放在眼前,依舊合適。
“這樣吧。”柳無言掃了一圈參加評審的專家們,“我認為周從文周醫生選送的手術水平超出其他人很多,沒有必要再議論。”
“后期做的不好。”大和田博士堅定的說道。
“聽我說完么。”柳無言溫和說道,“因為會務組的一點工作失誤,導致我們也沒看到完美的手術過程。”
大和田盯著柳無言,心中冷笑。
完美的手術?
他知道共和國發生的事情,也知道那位老人竟然不顧生死沖殺在第一線。
只要那位令人畏懼的老人不在,說什么完美的手術。
他不在,自己還抓住剛剛播放手術錄像的小破綻,就有可能逆風翻盤。
雖然手術做的好,但光是好有什么用?
大和田博士的眼睛里閃爍著困獸的目光,無論柳無言想怎么為周從文解釋,自己只要抓住手術不完美這一點就可以。
這也是實情。
手術前半段做的堪稱完美無瑕,哪怕術者為了遷就助手的水平放慢了手速,但也堪稱完美。
但到了手術的后半段,尤其是一站式手術的那塊,本身沒有太大的問題。
可是和之前完美無瑕的手術相比,尤其是前后連在一起看,帶給人極大的落差。
介入手術的術者做的就是很一般,導致整個手術過程令人詬病。
這是客觀存在,誰都沒辦法反駁,大和田深也在心里反復強調這一點,給自己打氣。
畢竟雖然可以這么說,但即便是大和田深也同樣明白,這就是強詞奪理。
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做的精彩異常,大和田深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堅持也未必能成功。
可要是不堅持…
他正想著,柳無言直視雙眼,大和田深也猛然感覺自己被看到了內心深處的齷蹉。
“諸位都是心胸外科頂級的醫生,手術做的有多好我相信大家都清楚。”柳無言繼續說道,“而且與純動脈冠脈搭橋手術相比,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有著自己的優點。”
“本身需要冠脈搭橋的患者以老年人為主,純動脈冠脈搭橋手術的適應癥在50歲以下;而小切口一站式手術解決了高齡患者手術打擊的問題。
尤其是術者在術中增加了三角帆技術,讓患者大部分時間內雙肺通氣,降低了術后并發癥的可能。”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柳無言環視,沉聲說道,“我認為大和田博士的異議并不正確。”
“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的優點還是有的。”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忽然說道。
柳無言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絲異常,而且他說的話也有些不對味兒。
下面接的應該是“但是”。
“但是!”
果然,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加重了語氣。
“小切口一站式手術的術后恢復,我這面…”
“一共完成了113例手術,因為是新術式,只有最近一段時間的跟隨隨訪。”周從文微微一笑,打開拉桿箱,從中取出一沓子厚厚的資料。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一怔,但旋即了然。
雖然時間緊迫,但這個年輕人還是準備的很是周詳,并沒有在原則性問題上有所遺漏。
甚至有人猜測,這位年輕醫生肯定是得到了誰的告誡,來法蘭克福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爭論、爭執或者直接說,他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評審組主持專家給了周從文一個“善意”的微笑,接過術后隨訪的文件,但卻看也不看放到桌面上。
“術后只是其中一點,再有一個問題是手術過于復雜。”
“巴蒂斯塔手術剛剛問世的時候,業界對它的評價也是太復雜,危險性太高。可是呢,它挽救了數以萬計患者的生命。”柳無言道。
“關鍵小切口一站式手術涉及兩個不同學科。”評審組的主持專家解釋道。
“兩個?”周從文嘴角上揚,鄙夷的笑容油然而生。
“當然,手術復雜只是我的一個疑慮。”評審組的主持專家說道,“有關于大隱靜脈搭橋后立即植入帶膜支架,我認為需要長期的跟蹤,才能判定正確與否。”
會議室里的專家們鴉雀無聲。
此時的無聲和剛剛看手術時的無聲截然不同。
之前的無聲無息,是大家都沉浸在技術中難以自拔。因為那臺手術做的超出所有人的想像,甚至連做夢都無法夢到。
所有的情緒都是對術者展現出來的、超高技術的一種膜拜。
而現在的無聲無息,則更多了幾分暗流涌動的意思。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罔顧事實,偏向于大和田博士,有些評審已經露出憤怒的神情。
手術做的好還是不好,大家都是專業人士。手術做的最少的專家也做過一兩千臺搭橋。
兩個術式從手術上來講做的都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大和田博士的手術幾乎完美無瑕,但他的手術術式只是在心臟不停跳的基礎上把大隱靜脈橋改成橈動脈橋,進一步提升患者術后血管暢通的幾率。
而周從文的手術,則是一種創新,一種顛覆。
沒人會想到冠脈搭橋手術的切口竟然能那么小,也沒人會想到術中第一時間把靜脈橋用藥物洗脫支架支起來。
至于三角帆技術之類的小細節,在手術中更是數不勝數。
如果公允的講,都不用腦子做判斷,肯定選擇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成為今年世界心胸外科手術大賽的第一名。
但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卻堅持著。
這么強硬的堅持,甚至不顧學委會的專業素質,用自己一輩子的名聲給大和田深也背書,背后發生了什么還用說么?
看來大和田博士對這次比賽的冠軍志在必得,甚至不惜做了很多小手腳——遺棄參選的比賽錄像、買通評審等等。
幾名專家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低下頭。
大和田深也博士的吃相很難看。
如果是平時,手術水平只相差毫厘,那也能說得過去。但這兩臺手術完全沒有可比性,他們竟然還要堅持。
簡直放棄了對外科手術的尊重以及敬畏。
“再有。”評審組的主持專家道,“大和田博士提出的質疑是有道理的。只從手術來講,手術難度與創新度是一部分,可是手術整體流暢度么,也是評審組要考慮的一點。”
“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做的的確是好,但前后不連貫,后期的一站式做的水平比較低。”
“右冠超選足足選了3次,這種水平要是評為第一名,很難讓人信服。”
柳無言的瞳孔縮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又看了一眼大和田博士,心中已經了然。
周從文剛剛罵的事兒,評審組的主持專家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似的,還在自顧自的強詞奪理。
“我的意見發表完畢。”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笑了笑,“不過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到底誰才是今年的最佳術式、最佳術者,還要大家投票選擇。”
“那就投票吧。”柳無言坐下,雙手放在腹前,拇指來回繞著。
短暫的商議后,會議室里火藥味道十足。
這是并不是異議最大的一次評審,但很多人都知道,這是以后無數年都很難啟齒的一次評審。
會議組的公平公正,被一次性的放棄,連臉都不要,以后還談什么比賽評審。
要是真把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選下去,評審組的公允性會受到極大質疑。
不過誰在乎呢,夠級別的醫生都明白靜水深流下涌動的是什么力量;至于不夠級別的醫生,他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三分鐘后,投票開始。
不是無記名方式,而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舉手投票。
這是世界心胸外科手術比賽的規矩,但從來沒用過,沒人會想到有今天這一幕發生。
“在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之前,大和田博士的純動脈冠脈搭橋手術已經暫時獲得第一,現在我們對兩個術式進行比較。”評審組的主持專家說道。
“贊同小切口一站式手術獲得本年度第一名的醫生請舉手。”
說完,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向后仰,看著參加評審的專家們。
很多人毫不猶豫的舉手。
但人數不到一半。
其他專家有的低頭,有的把自己放空。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確認三次后,微笑數著舉手的人數。
柳無言有些詫異的看著沒舉手的申天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以他了解的申天賜應該不會才對。
可是,人都會變的。
申天賜也仿佛沒有注意到柳無言的目光,慵懶的在椅子上坐著,根本沒有舉手的意思。
“差一名不到一半。”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笑道,“柳醫生,周醫生,我其實是很看好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的。如果周醫生想要換一家醫院工作,我們可以給你邀請,來法蘭克福大學附屬醫院擔任終身教授。”
周從文聳了聳肩,嘴角的消融愈發濃烈與強硬。
大和田深也昂著頭,一臉篤定的表情,略顯傲慢。差一票到半數,這已經超出他的預期,有幾名醫生還是投給了周醫生的手術。
但那并不重要,畢竟沒到半數。
“下面,認為大和田深也的純動脈冠脈搭橋手術是本年度最佳的醫生請舉手。”
話還沒說完,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就把手高高舉起。
會場里的氣氛有點尷尬,陸續有人舉手,參差不齊。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簡單掃了一眼,臉色變的極為難看,他把目光投向大和田深也。
他沒想到舉手的人竟然依舊不到一半。
還以為大和田深也早就搞定了至少一半的評委,但看現場情況,并非如此。
大和田深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遍又一遍的數著舉起來的手,最后確定竟然比之前舉手的人還少一名。
“諾爾利醫生,你為什么不舉手!”大和田深也像是一只瘋狂的野獸一般怒吼道。
那名來自德國的醫生低著頭,但聽到大和田深也的詢問后微微側頭,看了大和田一眼,并沒說話。
“為什么!”
“兩個手術都很精彩,我棄權。”諾爾利醫生無可奈何的說道。
他的語氣里說明了很多事情,幾乎屬于明示。
棄權!
所有人都明白諾爾利醫生的意思。
他不愿意放棄內心的堅守,但也不愿意得罪大和田深也,最后選擇棄權。
可這時候選擇棄權,看上去兩者兼得,但實際上卻沒有獲得任何。
但諾爾利醫生依舊選擇這么做。
“你…”
“我也棄權。”又一名評委組的醫生面無表情的說道。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無可奈何的環視一周。
事態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大和田博士做好了相應的工作,哪怕周從文的手術再弱一點點,也會毫無懸念的輸掉。
但是!
小切口、一站式手術簡直顛覆了所有人的固有思維,強大到否認它就是否認自己對技術、對醫療的一貫堅持。
還是有那么幾名醫生選擇遵守本心,即便不選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也沒有選擇大和田博士的手術。
場面頓時變的極為尷尬。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無可奈何的又深深看了一眼大和田深也,猶豫了幾秒鐘后忽然發現還有一人沒有說話,也沒舉手。
來自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附屬醫院的申天賜。
“申醫生。”評審組的主持專家抱著一線希望問道,“你是棄權還是選擇大和田博士的手術?”
申天賜懶洋洋的似乎睡著了,他聽到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的詢問后抬頭問道,“都睡了一覺,評審還沒結束么?”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無語。
這么嚴肅的場合,這么濃郁的火藥味兒,他竟然睡著了?!
“現在的情況是…”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只好簡單說了一下現在的形勢。
兩者都不夠半數評委舉手,但現有票數周從文領先一票。
“我要是棄權會怎么辦?”申天賜笑吟吟的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在歷次手術比賽中,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類似的情況,評審組需要開會討論接下來的步驟。”
“太麻煩了,如果要是打平呢?”申天賜又問道。
不過他似乎沒想得到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的回答,“打平的話就再做一臺,我覺得大和田博士應該沒有興趣,那么周從文,你再做一臺手術吧。”
“啊?”
這個說法前所未聞。
“再做一臺…法蘭克福大學附屬醫院該不會沒有高齡的、需要冠脈搭橋的患者吧。”申天賜用戲謔的口吻問道。
“呃…”評審組的主持專家猶豫。
“既然你與大和田博士都認為周從文的手術有問題、有瑕疵,那就再來一臺好了。”申天賜笑道,“怎么樣?”
沒人說話。
“問你們話呢,舉手的時候那種沒有專業精神的勁兒都哪去了?”申天賜不屑的說道,“快著點,我已經困了,要是沒有新鮮的手術,我要回約翰·霍普金斯。今天的事情辦的真難看啊,法蘭克福簡直把一個世紀的底蘊都敗壞光了,對此我深表遺憾。”
“如果…”評審組的主持專家斷斷續續的問道。
“別如果不如果的,要是同意再來一場手術,我就投給大和田。”
周從文盯著申天賜,這貨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
評審組的主持專家與大和田深也對視一眼,隨后環視會議室里的評審專家,“大家看怎么樣?”
有熱鬧可以看,沒人會拒絕。
尤其是剛剛看小切口、一站式的冠脈搭橋手術看的真心有點不過癮。
能在手術室里看到真正的手術…那么小的切口,完全沒有術野,根本不知道術者在里面捅咕什么。
不過就算是用本地局域網觀看手術,也要比看手術錄像強一萬倍。
這次幾乎沒人拒絕,除了柳無言之外,全部舉手通過。
申天賜咧嘴一笑,“那我認為大和田博士的手術做的好。”
大和田博士心中一動,他想起了一個很多年前的傳說——申天賜當年在912醫院和那位老人鬧的很不愉快,這才遠走約翰·霍普金斯。
嘿,原來他在等現在的雷霆一擊!大和田博士心里想到。
那個年輕人的醫療組一看就是臨時搭建的。
共和國有公共衛生事件,那位老人和其他人在前線忙碌,根本無瑕處理這么點“小事”。
就算是把整個醫療組帶來,又能怎么樣?根本不能怎樣!
手術水平不是一朝一夕能提升的,上一次超選三次才進右冠動脈的介入術者這次有可能超選兩次成功,但也有可能要超選五次乃至更多。
再做一次,大概率只會比眼前的手術錄像更差,而不是更好。
因為有巨大的壓力在,很多醫生的動作都會走形,這一點大和田深也確定。
能面對壓力反而超水平發揮的人或是事兒并不多,所以那叫做奇跡。
申天賜擺明了是和那位老人勢同水火,現在因為老人沒來,所以直接出手幫助自己把老人的學生給壓下去。
而且他找的理由很好,特別好。
大和田深也博士覺得自己的運氣簡直太好了,得到了天照大神的青睞。
可是下一秒大和田深也就知道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說完,申天賜站起來,拍了拍大和田博士的肩膀,“前天有人給我的手提箱我沒要,現在選了你,我想可以給我了吧。”
面對申天賜撕破臉皮的舉動,很多評委的臉直接黑了下去。
而大和田深也還沉浸在申天賜與黃老的師門恩怨中,一時沒聽明白他說的話。
“干嘛這種表情,你沒收到么?”申天賜問身邊的一名評委。
柳無言和周從文同時嘆氣。
申天賜的脾氣早有耳聞,卻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脾氣還和從前一樣。
大和田博士的臉色很快變的漆黑漆黑的,剛剛還以為申天賜是在幫自己,可他…竟然!
沒人知道申天賜到底是的意思,連柳無言都不清楚。
不能讓申天賜再胡鬧下去,柳無言想到。
“既然有人質疑、既然大家都同意…”柳無言看了一眼評審組的主持專家,他是法蘭克福醫院的人,“如果大家想看完美的手術,那么我代替老師試一試吧。”
大和田深也大驚失色。
與會專家們大驚失色。
柳無言說什么?!
他要和周從文做一臺小切口一站式的冠脈搭橋手術!
這是真的么!
剛剛申天賜那么說,所有人都以為周從文會把自己的醫療組接到法蘭克福大學附屬醫院。
大和田博士也是這么認為的。
一個醫療組的短板需要無數臺手術補齊,這是常識。
可柳無言要參加手術…
“我反對。”大和田深也馬上說道,“你是評委。”
“連小切口一站式手術都無法全票通過,你認為評委還有意義么?”柳無言鄙夷道。
剛剛舉手支持大和田的醫生或是憤怒,或是羞愧,表情不一而足。
大和田深也怔怔的看著柳無言,迅速回憶起來,他也是那位老人的學生。
哪怕離開了912十幾年,時間久的讓人忘記這一切,但他依舊是那位老人的學生。
站在自己面前的柳無言和周從文,他們是師兄弟。
柳無言當然要幫著周從文說話、幫他舉手投票,甚至在最關鍵的時候還要赤膊上陣,幫周從文做手術。
大和田深也怔怔的看著柳無言。
都過了那么多年,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柳無言出自那位老人門下的事兒。
即便還記得,之前大和田博士認為柳無言頂多也就是說兩句話而已,而不會赤膊上陣。
而柳無言竟然毫不避諱的直言要做手術,填補上周從文手術中的那塊短板?!
至于么!
而且柳無言只是看了一遍,他為什么會有信心能完成這么高難度的手術呢。
“柳醫生,你說的是真的?”評審組的主持專家問道。
“我可以做循環介入手術,補上手術的短板。”柳無言微笑著說道,“介入手術也不難,對吧,從文。”
周從文點了點頭,“有需要做手術的患者么,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在國內叫醫療組飛來。”
“912的人?”柳無言問道。
“不是,是醫大二院的。”周從文無奈的回答道。
“我來給你搭把手。”申天賜幾乎是躺在椅子上,要不是這里都是各種專家,估計他早就把腳搭在桌子上。
“嗯?”
“前面的手術還能更完美,你降低了手速遷就你的助手,這么做雖然沒問題,但看著還是有些別扭。”申天賜笑道,“雖然老板不認我,但我怎么說都是老板的學生么。”
說完,他直起腰,嘴角露出一撇戲謔的笑,“和老板、鄧主任做的手術錄像就這么不明不白的丟了,還有臉說手術不完美。”
“要完美的手術,那我們幾個師兄弟做一臺。”
師兄弟。
周從文看著申天賜,目光復雜。
他知道這位八年前“叛出師門”,自立門戶。
但自己被欺負的時候,申天賜毫不猶豫的站出來。
還是老板的那一套,已經刻在了骨子里面,一輩子都別想改。
平時無論多嫌棄老板灌輸價值觀,只要師出同門,總是會在某些時候變現出一模一樣的特質。
“而且我好奇啊。”申天賜笑呵呵的說道,“趁著老板不在,和你討教幾手,看看老板這些年領悟了多少新東西,你又學會了多少新東西。”
會議室里的莫名燥熱。
申天賜懶洋洋的站起來,直視大和田深也,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就讓你們看看,完美的手術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