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啊,一切都在細節里面。
誰知道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周從文嘆了口氣。
也是,如果高醫生剛才那些話在外面說,也是個臭流氓…
大意了,類似的事情周從文上一世也沒經歷過。他皺眉想了想,“我給許政委打個電話吧。”
周從文特別無奈,掛斷李慶華的電話后撥打給許政委。
說明情況,許政委也很吃驚,類似的烏龍極少,他笑呵呵的與周從文開了個玩笑,便去給下面打電話。
回到術間,劉偉見周從文表情怪異,便詢問道,“從文,怎么了?”
周從文把事情說了一遍,所有人都攤手、聳肩、望天。
本來好端端的手術,因為李慶華昨天車壞掉,今天打車去接陳教授,又遇到一個不怕死的熱心市民,竟然鬧成眼前這般模樣…
想好好做手術,怎么就這么難。
“怎么辦?”沈浪也有些麻爪。
“涼拌。”周從文沒好氣的說道。
患者已經麻醉完畢,按照正常流程,這時候已經開臺,手術都快做完了。結果現在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瞪著,周從文心里罵娘。
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謹慎一點就能避免的,例如…這次的意外。
手術室罕見的陷入沉寂,所有人都知道周從文很郁悶,沒人敢說笑。
要是一名普通的小醫生也就算了,但周從文絕對不是小醫生。他年后要去醫大二院主持工作的事情已經傳揚開,大家都知道這位日后前途無量。
所以對周從文的尊敬也在默默的提升。
大約一刻鐘后,周從文的手機響起。
“從文,你們開吧,許政委開車送我和陳教授回去。”李慶華似乎很疲憊,比做了一晚上手術的高醫生都疲憊。
“好。”
周從文深深吸了口氣,瞥了眼沈浪,“沈浪,刷手。”
沈浪能看出眉眼高低,這時候可不是能八卦的時候,他沉默的去和周從文刷手,鋪單子開臺。
周從文的手速完全打開,其實也沒什么操作,切開,鈍性分離,單肺通氣,進入胸腔,看見定位四爪錨后面的線。
胸腔鏡切除肺小結節的手術已經很和周從文上一世很像了,主要是定位針提前十幾年出現,大幅度降低了手術的技術門檻。
做到這步,周從文就不動了,他靜靜的站在手術臺上看著屏幕。
“從文,切了吧。”
“小周,都看見了,打兩槍切掉完事,你等什么呢。”
“就是啊,你水平可不比陳教授差。”
面對身邊一片大王,殺不殺的勸說,周從文搖了搖頭。
“患者是請陳教授來做手術,必須讓陳教授做,前置工作不重要,我可以完成。但楔切我不能做,做了的話影響不好。”
“你這…”劉偉想腹誹一句。
但他看見周從文沒說話,轉念想到最近手術室里的一些暗流涌動,心領神會。
手術難不難是一回事,但由誰完成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周從文把手術做下來,那些看他眼紅的人心里就不是這么想的了。
話傳揚出去,肯定變成另外的模樣——胸外科請教授就是糊弄患者,其實都是胸科的人自己做的。
類似的話有無數種,基本都屬于話術,好說不好聽。
可就是這種話術一旦傳揚出去,對胸科的外請專家的路線來講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招牌就是這么被打碎的。
周從文做的對,穩得很。
“患者…”巡回護士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但下面的話有些難聽,她沒全說出口。
“等主任他們回來,我和陳哥商量下,第一臺患者的外請專家費用退回去。”周從文堅定的說道,就是不肯動手。
眾人無奈,只好等著。
很快,李慶華和陳厚坤一溜小碎步跑進來。
“不好啥意思啊。”李慶華進來后先道歉。
的確挺不好意思的。
“你沒切?”陳厚坤看了一眼電視機屏幕,驚訝的說道。
“陳哥,人家請的是你。”周從文有些冷漠的說道,“我把手術做完算怎么回事。”
“…”陳厚坤深深的嘆了口氣。
今天的烏龍鬧的有點大,他很是覺得對不起患者。
雖然這是一個意外,不是自己主觀想要耽擱手術,可畢竟患者多麻醉了一個多小時。
“小周,要不這個患者的專家費用就這樣吧,回去退給他。”陳厚坤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小聲說道。
在這一點上,陳厚坤和周從文的思路倒是相當契合。
“嗯。”周從文點了點頭。
劉偉察言觀色,見手術室里幾個人的語氣、表情,已經了然。
雖然周從文年紀不大,但威嚴日盛,往手術臺前一站,似乎連李慶華都不認為自己是主任。
也不知道院士工作站的履歷會不會給自己貼上一層金,能不能去912,劉偉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雖然當時912的鄧主任和鄒主任都說肯定性,但劉偉是老油條,知道這事兒主要還得看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記下周從文的每一點習慣,以后只要一個眼神,自己做什么都不用周從文說話。
嗯,這就是默契。
李慶華和陳厚坤刷手上臺,周從文便直接下來,和李然去定位下一個患者。
整個流程又一次順利,患者在兩個術間里交替循環,不到2個小時,手術結束。
查了一圈病房,時間還不到中午,陳厚坤鬧的有些疲憊。
“我回去了,今天是這么多年第一次去公安局,還差一點做筆錄。”陳厚坤嘆了口氣。
對于今天的烏龍,沒人能預料到,周從文也沒多說什么,打電話叫史師傅來,自己去送陳教授去火車站。
送走陳教授,周從文回去看了一眼術后患者。
患者狀態平穩,他放心回家。
習慣性背手弓腰,但下一秒周從文就挺直腰。老板只許他這個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有些過分。
周從文心里腹誹道。
回到家,拿鑰匙打開門,周從文猛然看見柳小別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只貓似的蜷著看一本書。
“你怎么又進來了。”周從文道。
“我?檢查一下你有沒有損壞我們家的東西。”柳小別輕飄飄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