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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生產隊的驢

熊貓書庫    回到2002當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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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看病的?”柳小別問道。

  “嗯,前幾天遇到一個誤診的患者。”周從文很隨意的說道。

  患者的情況在孫主任看來很難,但在周從文看來確實天經地義的,根本毫無難度。

  “醫院的事兒真多。”柳小別鄙夷說道,“好好做個富家翁,每天打打高爾夫、坐游船出海釣魚就不好么?”

  “呵。”周從文笑了笑,沒接話。

  “你也是,中了大獎,我還給你留了49萬,你也不說把你爸媽接到城市里去。”柳小別很不滿意的說道。

  “你懂什么。”

  “就你懂,沒見過你這種人。”

  “我剛上大學,來到城市的那次,是我爸送我去的,這也是他第一次走出縣里面。”周從文緩緩說道,“我能看出來我爸有點膽怯,但當著兒子的面,他肯定要裝自己什么都懂。”

  “男人。”

  “后來把我送去學校,我爸…”

  “咱爸說你站在這里等我一會,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

  “這么老的梗就別提了,沒意思。”周從文笑了笑,“我爸剛進城就生了病,喘的很厲害,但是他強撐著陪我辦理入學手續。”

  “嗯?進城就生病?你確定?”柳小別一臉詫異。

  “是啊,當時我不懂是什么病,帶我爸去醫院看看。醫生做了幾樣檢查,最后也沒說出來確切的診斷。”

  “現在呢?”

  “我爸后來又來看我一次,給我送了很多發面餅。”周從文閉著眼睛,似乎能聞到發面餅的味兒,“然后我爸又生病了,一樣的哮喘,一樣的乏力。”

  “…”柳小別怔了一下,側頭看周從文。

  “我現在猜,我爸應該是瀝青過敏。在農村還好一點,見不到瀝青。一進城就不行,聞到那股子味道整個人就不好了。”

  “真的假的。”柳小別懷疑。

  “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切。”柳小別瞥了周從文一眼。

  “回家給家里裝個電話,以后每天能聯系一下,現在太不方便了。”周從文淡淡說道,“順便讓你這個丑媳婦見見公婆。”

  “我就是司機,別扯有的沒的。晚上你要是準備跟我睡一間房,別怪我把你扔到生產隊的驢圈里面去。”

  “你怎么一直念叨著生產隊的驢子?”周從文問道,“我小時候對那些驢子特別感興趣,就盼著我家也能有個大牲口。”

  “誰家生產隊還沒個驢子呢。”柳小別道,“你小時候的夢想成真了,自己變成了大牲口,天天蹲在醫院里拉磨,一圈一圈的轉,看不到頭。”

  “有口飯吃就行,每天去花天酒地,最后還不是要老、要死。沒什么區別,開心就好。”

  “生產隊的驢也是這么想的。”

  周從文嘆了口氣,柳小別怎么會對驢子這么感興趣呢。

  “說說你爸媽,他們喜歡什么。”柳小別問道。

  “我太爺爺是闖關東來的,當時他一家三口搭了個窩棚,靠著給人打短工攢了三年的糧食。”

  “哦?攢糧食干嘛?不應該是攢錢么?”

  “能花的出去的才是錢,那時候打仗,亂的很,誰知道什么時候錢就不是錢了。在農村,大家更習慣以物易物。”

  “好吧,不懂。”柳小別問道,“攢糧食干嘛?”

  “開荒啊。”

  “別扯淡,咱樓前好多小荒地都被人種上菜了,我看那些東西夠一家吃的。”

  “那叫小開荒,和我爺爺、太爺爺的時候不一樣。”周從文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嘆了口氣,“那時候地就是生產資料,現在是以錢看人,從前是用地看人。

  家里有一畝地,哪怕只有幾分地,村子里的人就認為是自己人了。”

  “怕跑?”

  “沒地就是盲流子,有地不一樣。這叫無恒產無恒心,經濟學論述過的。”

  “開荒很難么?”柳小別對這方面的事情完全不懂。

  “很難,我太爺爺四十多歲就咯血死了,累的。”

  “這面在從前是中俄萬里茶道,有商人落戶,但自己不開荒的話有閑田也輪不到他們買,和有錢是兩個概念。

  我有時候想,等我干不動了,可不能像老板一樣每天還查房,買兩頭驢回家,再養一條大狗,每天優哉游哉也挺好。”

  “出息!”柳小別道,“開荒怎么會累死人呢?”

  “不說這個。”周從文不想啰嗦開荒的事兒,自己小時候和父母也開過三畝地的荒,比照在醫院值急診班、大搶救,各有各的累法。

  “對呀,我問你你爸媽喜歡什么樣的人,你跟我扯到開荒上去。”

  “當然是喜歡勤快的。”周從文說道,“就你這柴火妞的身材,農村里不吃香。”

  柳小別挺胸抬頭,斜睨周從文,用傲人的身材無聲反駁周從文剛剛那句話。

  “不一樣,你這身材在城市里屬于一等一的。”周從文嘴角上揚,“但農村要干活,花瓶沒有用。”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干活!”

  周從文想了想,似乎自己說錯了話。他“從善如流”,馬上閉嘴。

  這時候將近秋收,真要是柳小別擼胳膊挽袖子去地里收糧食…

  周從文無法想象那種美妙的畫面。

  “竟然瀝青過敏,遺傳么?我看你還好。”柳小別問道。

  “我沒事,這不是遺傳病,誰知道呢。”周從文道,“想家了。那天晚上折騰了一夜,我就忽然很想家。”

  “難得,驢也有想回圈的時候。”

  “那是。”周從文笑道。

  車一路顛簸,路越來越差,周從文有些愁苦。還沒到村村通公路的時候,農村的小路走起來還真是相當不舒服。

  哪怕是這個年代比較好的越野,也顛的人頭疼。

  折騰了四五個小時,周從文指路,遠遠看見一個小村落,一條泥濘的小路,路中有車轍痕跡。

  “就是那面。”周從文指著小村落說道。

  “苞米地真密。”

  周從文笑瞇瞇的看著老家的地,轉了幾個彎,村口停著一臺車。

  “嗯?”周從文疑惑,怎么會有車呢?

  “老家挺富的啊。”柳小別笑道,“竟然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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