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壓125/78毫米汞柱。”
護士把聽診器摘下來第一時間向周從文匯報,而周從文在聽患者雙肺呼吸音。
患者雙肺呼吸音清,確定沒有氣胸,只是簡單的外傷,周從文松了口氣。
這種外傷看著鮮血淋漓,其實卻還好,縫合后用一段時間抗生素就可以。
“準備切開包,幫我打一包7號線。”周從文一邊找剪刀剪開患者的衣服,一邊說道。
“從文,用不用去手術室?”沈浪問道。
“不用,你去和你家里人商量事兒去吧,這面我來。”周從文笑了笑,隨后看著患者家屬,“怎么受的傷?”
“被砍…”患者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身邊的女人打斷,“自己刮的。”
“…”周從文皺眉打量了一眼患者和身邊的家屬。
兩人四十多歲,看起來沒什么特殊,但剛剛詢問病史的那句話卻暴露了什么。
沈浪眼睛一亮,但轉念想到自己表弟的事兒,也沒什么興致,和周從文打了個招呼出去和家里人商量后繼治療。
周從文拿著剪刀,點了點患者身上的衣服,“剪了?”
“剪,剪!”女人毫不猶豫的說道。
2002年的患者也比較淳樸,在二十年后沒有視頻監控的情況下都沒人敢剪衣服。
剪開鮮血淋漓的外衣,周從文打量了一眼傷口,“利多卡因,準備鹽水。”
這么長的口子肯定要用稀釋的麻藥,好大的一個活,周從文嘆了口氣。
剛想有李慶華的氣運鎮壓,急診會少很多,結果就來了一個。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得意了?周從文有些不開心。
用腳踩亮地燈,周從文打了麻藥后開始給患者縫合。
器械節一個接一個,線剪子含在手心里,自己縫合自己打結,速度快的一逼。
這種小事兒對周從文來講就是煩,干點啥不比接急診強。
不過人來了也沒別的辦法,不治還能把人推出去是怎么的。又不是以后的私立醫院,不想治就不治、想關門就關門。
燈光刺眼,血腥味兒撲鼻,周從文的體驗感極差。
但體驗再差也沒有影響到他的手,打結剪線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被發現了,我們可怎么辦啊。”女人握著男人的手,嗚嗚嗚的哭著。
周從文一怔,這是偷情的?被人發現砍傷了?
嗯,猜測比較合理。要是沈浪在就好了,周從文的腦海里忽然出現這么一個念頭。
男人又疼又怕,小聲說道,“要不咱們報警吧。”
“你瘋了要報警!”女人雖然哭起來很可憐,但這句話卻極為堅定,“不能報警,不就被砍了一刀么,又死不了。”
周從文和男人都怔了一下,所幸周從文的肌肉記憶還在,沒有影響縫合。
再說,醫院里什么人沒見過,周從文很快恢復正常。
“他說要找人弄死我,我怕啊,嗚嗚嗚。”男人說著說著,開始哭起來。
“別哭。”周從文按了一下創口,劇烈的疼痛打斷了男人的恐懼,“縫針呢,你肩膀一聳一聳的我還怎么縫。”
“醫生…對不起…嗚嗚嗚…”男人哭的很傷心,“可是我還怕啊,他說要找人來弄死我。”
“你后面還流血呢,你老老實實的我給你縫上。要是這么流下去,不等他們來你就失血性休克,都不用別人動手自己就先死了。”周從文糊弄著患者,把他恐懼的情緒壓下去。
患者終于安靜了一點,周從文抓緊時間繼續縫。可是剛縫了一小半,走廊里傳來一陣喧嘩聲。
患者打了一個哆嗦,周從文連忙把針尖挪開。剛剛那一下要不是周從文水平夠高,針尖就得戳到一邊的肉里面。
“怎么了?是找你們的?”周從文問道。
男人趴在平車上,用力昂起頭,眼睛里閃爍著畏懼的光。
“小芬,你好好勸勸你兒子,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男人哀求道。
“…”周從文一怔,自己猜錯了!
不是偷情,而可能是兩個中年人準備再走一步,結果孩子卻不干,喊打喊殺的。
這都什么事兒。
女人擦了一把眼淚,和周從文說道,“醫生,這里麻煩你了。”
說話挺有條理的,周從文嘆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讓他們去忙吧,自己不摻和。只要不影響自己縫針就行,其他無所謂。
女人出門,外面隨即傳來一陣吵鬧聲。女人在罵,一個年輕的聲音在回罵,吵得不可開交。
很快沈浪推門進來。
“從文,我三姨說是要去帝都,路上沒什么事兒吧。”
“是這樣,要么不出血了,去不去都行;要么一直出血,必須要去。因為害怕出血不去,在江海市也是個死。”周從文很冷淡的闡述了一個事實,“找王大明老師把畸形的血管拴…”
周從文一怔,現在是2002年,王大明王主任是不是還沒帶博士呢?他在帝都么?
不過無所謂,有老板在帝都,還有自己的關系,沈浪的表弟肯定能得到現在國內接近頂級的治療。
沈浪沒注意到周從文的表情,他點了點頭,很好信兒八卦的湊到患者身邊問道,“外面是怎么回事?用報警么?”
“不用不用。”男人連忙擺手。
“我看他們要闖進來了,幸好有人攔著,就是送你來的人。真不要報警?我怕出事。”
周從文感覺沈浪眼睛里已經冒起了八卦之火,就差抓著患者脖領子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勸勸吧,要不怎么辦。”
“你們倆都是單身?”周從文也不客氣,一邊縫針一邊徑直問道。
“啊?嗯,我倆的老伴走的都早,我兒子在外地讀書,要是他在,我也不能這么受氣。嗚嗚嗚”男人趴在平車上又開始哭起來。
沈浪眼珠子轉了轉,八卦的圖案高速旋轉起來,瞬間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也太兇了吧,爸媽想要找個后老伴,就給砍成這樣?
“沈浪,去看著點,不行就給保安打電話。再不行…你來縫合。”
“你要揍他們?”沈浪身后熊熊八卦之火燃燒起來。
“我怎么會動手,當然是去給廖警官打個電話,報警。”
“切…”沈浪鄙夷的看了一眼周從文,轉身出去。
他剛剛拉開門,吵鬧聲像是洪水一般涌進來,而與此同時科室座機也響起來。
周從文差點沒和趴在平車上的男人一樣哭出聲。
肯定又有急診了,李慶華多強的運勢都壓不住自己的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