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做手術,所有人都還算是克制。
剛剛的“激烈”對罵沒有影響器械護士把器械遞給潘成,而潘成一邊嘴里罵罵咧咧的,一邊鈍性分離,手法純熟進入胸腔。
捅破胸膜后潘成換了愛麗絲。
“單肺,不知道什么是單肺通氣么!”
愛麗絲鉗子剛進胸腔,潘成就感覺到碰到了肺臟,他又開始罵道。
“潘老師,您也沒說不是。”麻醉師也覺得自己的頭發一根根站起來,都是被氣的。
不過他還有一絲理智,畢竟現在在手術過程中,所以他只是把“您”字咬的很緊。
“進胸前要單腔通氣,這都不懂還干麻醉?你第一天干活?”潘成不屑的說道。
麻醉師忍耐著,開始單腔通氣。
肺臟很快憋下去,潘成把鏡頭順著戳卡塞進去。
潘成的水平還是有的,胸腔鏡的電視機屏幕上顯示出來右肺上葉占位性病變的黑點。
占位不到1CM,大約7個毫左右,但周圍組織皺皺巴巴的,一看就是肺癌。
鏡頭被抽出來,潘成似乎也比較滿意。
自己的水平真心很高,現在能想象到在會堂里觀看直播手術的醫生們一定倒吸一口冷氣。
進來就看見占位,這和普外科切開腹膜之后闌尾就直接蹦出來是一個水準。
牛不牛逼!
厲不厲害!
我就問你颯不颯!
潘成心中得意,把鏡頭放到一邊,右手伸過去。
“潘教授,你要什么器械。”器械護士冷漠的問道。
“你沒上過胸腔鏡手術?”潘成冷冷說道。
“沒上過,不會,不懂,你要什么就說。”器械護士一點都不慣著潘成,直接把他的話給懟了回去。
潘成斜睨陳厚坤,“陳教授,你就是這么做的手術?”
不過潘成沒等陳厚坤解釋,隨后說道,“刀,紗布,電燒。這都不懂,基層醫院水平可真差。”
陳厚坤憋了一肚子的氣,但還是得配合潘成。
一路做一路罵,別人的手術都是有說有笑,但潘成的手術背景音樂卻是罵人的聲音。
手術室的氣氛有些肅殺,手術進展很慢。
周從文預估了一下時間,也不知道是誰給潘成的信心,4臺手術要是都做完,得做到晚上7、8點鐘去。
這貨可真是,嘴巴怎么就那么臭呢。
如果只是嘴巴臭還好一點,關鍵他手里的止血鉗子亂飛。
只要一生氣就扔東西,雖然沒有故意要砸人,但…一個手術包里有多少把鉗子能抗住他這么扔。
周從文看的直樂,上一世聽說的描述還不夠,潘成要遠遠比別人的描述還要臟。
半個小時后,潘成正在分離患者葉間裂,直線切割縫合器稍慢了一點又是一柄鉗子飛出去。
鉗子順著器械護士的頭頂帶著風聲飛過,這回器械護士不干了,在手術臺上哭著和潘成對罵起來。
做一臺手術而已,犯得著么?周從文第一次親眼目睹潘成的臺風,心里無奈的想到。
是真心的無奈。
潘成的水平還可以,即便以周從文的角度來看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胸腔鏡手術做的中規中矩,在2002年這個時間點來看可以算是出類拔萃。但他就是脾氣太臭,器械護士又沒犯什么錯誤,他竟然直接用鉗子砸人。
周從文下意識的伸手摸無菌帽。
帽子和小平頭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苦惱,這就是示范手術?要是手術這么做的話回頭胸腔鏡開展的難度又更上一層樓。
重新回到2002年,周從文站在20年后再次經歷這一切,隱約有了新的認知。
器械護士被氣哭下臺,手術還得繼續,巡回護士刷手上來。
陳厚坤已經無法忍受潘成,要不是患者還在手術臺上躺著,他恨不得馬上就下去。
奧利達公司搞什么搞,找這么一個操蛋貨來做示范手術,這不是自毀長城么。
陳厚坤犯愁,一把一把往下薅頭發。
張友他們估計正在看自己的樂子,也不知道四臺手術做完之后自己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10分鐘…
20分鐘…
1個小時…
手術順利的時候潘成是罵人,可是患者葉間裂發育的不好,片子上看到的和實際上不同,潘成的脾氣更是暴躁,不光罵人,各種器械滿天飛。
又打了一個無菌包,因為手術臺上能扔的器械都已經讓潘成給扔的滿屋子都是。
而手術,距離完成依舊遙遙無期。
手術不順利加劇了潘成的暴躁,而他的暴躁又延緩了手術進程,提升手術難度。
本來水平還不錯的潘成面對發育不好的葉間裂用直線切割縫合器一槍一槍打著,每打完一槍他還要漲肺檢查有沒有漏氣。
與此同時他的嘴就沒一分鐘閑著,整個手術室里包括站在角落里的周從文和袁醫生都被罵了無數次。
周從文真心不知道自己的站姿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會耽擱潘成的手術。
可能是玄學吧,周從文心里想到。
“滾滾滾!”潘成忽然徹底爆發,“連鏡子都扶不好!奧利達搞什么搞,要和你這種醫生合作?換個小醫生都比你干得好!”
“那個誰,你來!”潘成用肩膀撞在陳厚坤的肩膀上,不容拒絕的把他攆走。
陳厚坤怔了一下,回頭看周從文。
雖然憋氣,但陳教授依舊希望手術能順利完成。畢竟患者是在自家醫院做手術,沒人希望患者出事。
應該只有周從文能配合的好?陳教授心里想到。
可惜,周從文低著頭,完全無視了陳教授的眼神。
“陳老師,我…”袁醫生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陳厚坤深深嘆氣,袁醫生和周從文應該差不多大,可卻完全不一樣。周從文這貨老辣的像是一只千年的狐妖,術前他古怪的表情、話語此時此刻想起來的確有大問題。
周從文直接躲了,根本不接自己的邀請,那只好讓小袁上了,陳厚坤無奈的點了點頭。
袁醫生刷手上臺,等待他的并不是和風細雨,而是比罵陳厚坤還要肆無忌憚的話語。
“陳教授,知道了?”
當陳厚坤站到周從文身邊的時候,周從文笑瞇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