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主任,您好您好您好。”王志泉彎著腰走進來,一顆油光锃亮的禿頂正對著張友。
張友微微皺眉,心里特別不高興。
王成發怎么這么不識趣,自己做完手術拒絕了他的邀請直接跟周從文回家,他難道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么?
自己表達自己的態度已經接近明牌了,王成發的兒子怎么還和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
如果按照之前的預計,王成發把周從文按在三院不讓他出來,哪怕自己辛苦一點經常跑去江海市做做手術,這些張友都認可。
這種情況下給王成發的兒子聯系一份工作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周從文是自己能得罪的么?開玩笑。
“張主任,我爸…”
“哦。”張友云淡風輕的說道,“前幾天你爸在我們醫院住院做手術,我去看了他一眼,現在恢復的還好?”
“挺好的,挺好的。”王志泉一怔,中間張主任不是還去了一次三院飛刀么?怎么像不知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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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泉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不斷的彎著腰,盡量表達自己的卑微。
“那就行,你爸年紀大了,胸外科手術還大,每做一臺都要付出極大的心血。加上還要參加急診搶救,身體更是要緊。你年輕,一定要多照顧你爸。”
“是是是是。”王志泉有點懵,張友說的話和自己預想中截然不同。他嘴巴一張一合,像是一條鯰魚,過了幾秒鐘才茫然問道,“張主任,我爸說您能幫我安排二院的工作。”
張友深深的看了王志泉一眼。
此刻在他心里無論是對王成發還是王志泉的印象都極差,這爺倆就像是聽不懂話似的。
自己說的已經很明確了,在家好好照顧王成發,這是比較委婉的拒絕,可是王志泉竟然還說調動工作的事情。
張友心里一陣厭煩。
“我在三院已經辭職了,張主任您…”
“辭職?”張友覺得王志泉在威脅自己,他冷哼一聲,“我好像沒答應王主任什么吧,你怎么就辭職了呢?”
“…”王志泉愣愣的看著張友,整個人都懵了。
當時王成發和他說了張友的話后,王志泉開心的像什么似的。
因為腎內科醫生宮外孕他非要在失血性休克的時候做陰式B超的事情,王志泉的名聲在全院已經臭大街了,連和王成發關系不的孔主任對他都愛搭不惜理的。
所以王志泉特別不想留在三院,也不想每天躲著春曉體彩那個傷心地。
一聽說可能調來醫大二院,他興奮的不顧王成發的反對直接辭職。
可是…
張友張主任的態度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王志泉眼前金星閃爍,拼盡全力的擠出一句話,“張主任,您不是已經答應了么。”
“我答應什么了?”張友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他冷冷的看著王志泉,“你這是和我說話的態度么?你爸就是這么教你的?”
“我…我…可是您答應讓我來醫大二院工作啊,還說是后勤部門。”
張友深深的在心里嘆了口氣,他不會說什么證據之類無聊的話,只是用冷冰冰的目光看著王志泉,像是看一條死狗。
“張主任,我已經在三院辭職了啊!”王志泉哀嚎。
“你辭不辭職和我有什么關系?別以為我和你爸認識你就能為所欲為!調轉工作?真是笑話,我只是一個科室的主任,怎么會隨便說出這種話。”
“…”王志泉傻了眼。
“王志泉,工作調轉是醫療人員需要和為達到對醫護適才適用,在國家統一政策的指導下,通過一定的組織手續改變醫護人員的隸屬關系,重新確立員工的工作單位或工作崗位的活動。”
“你覺得我一個科室主任能做到這事兒?”
“你把法紀兩個字放到什么位置上去了?”
“無組織無紀律,我都懶得說你。你覺得你的學歷水平夠我醫大二院臨床科室的需要么?什么都不會,你憑什么走人才引進來醫大二院。”
“回去吧,別無理取鬧。省城不是江海市,你要是再鬧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張友正義凜然的一拍桌子。
忽然間響起“砰”的一聲,王志泉嚇的一哆嗦,差點暈死在張友的辦公室里。
“滾出去,滾!”張友拿出大主任的威嚴,一把抓住王志泉的脖領子,像是拎小雞仔一樣把王志泉扔了出去。
“主任,急診!”
一名醫生急匆匆的趕過來和張友匯報。
正好上手術,不用搭理王志泉這貨,張友鄙夷的掃了王志泉一眼,“什么患者?”
“別提了主任。”醫生嘆了口氣,“急診科剛打電話,說是有個居民區樓上兩口子吵架,聲音凄厲跟殺豬一樣。鄰居報警,片警趕過去叫門,說啥都沒叫開。”
“說重點。”張友看著手下的醫生,覺得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啰啰嗦嗦的說兩口子吵架,到底是什么傷!
“然后就聽到砰砰兩聲槍響,把大家都嚇壞了,趕緊叫120、聯系武警。據說后來又聽到一聲槍響,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槍傷,竟然是槍傷。張友嘆了口氣,王志泉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省城真亂,好想回家。
“120醫生打來電話,說一死一傷,傷者是女人,身上兩個傷口都在胸部。”
“還有氣么。”張友淡定的問道。
“正在搶救。”
“通知手術室,可能有急診,咱們去急診科等著。”張友說完,看了一眼堆在一邊瑟瑟發抖的王志泉心生鄙夷。
“王志泉,我去忙了,你沒事趕緊回家。什么人吶,這不是訛人么。”張友鄙夷的說道,鎖上主任辦公室的門,轉身急匆匆的趕去搶救。
王志泉見張友理也不理自己,在主任辦公室門口怔了半晌,最后給王成發打了一個電話又被罵了一頓,這才無奈之下悻悻的離開。
在他想象中醫大二院的主任就已經是大人物了,怎么能說話不算數呢。
可回頭想到張友,想到他說的那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王志泉淚流滿面。
自己這是何苦呢,在家是兒子,來到醫大二院被人訓的跟孫子一樣。
邁著踉蹌的腳步,王志泉離開醫大二院,留下一個蕭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