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有車我也用不上。”周從文略有苦惱的說道。
“出息。”柳小別道,“公司報銷,不用你花錢你怕什么。”
黑色的轎車在陽光下反射出晶瑩的光澤,車頭那面紅旗格外醒目。
紅旗,老款的,在周從文的心里有著特定的涵義。
如果柳小別買了一臺虎頭奔,周從文或許毫不猶豫的拒絕,可一臺老款紅旗讓他開始彷徨起來。
“怎么這么娘們。”柳小別拍了一下周從文的肩膀,像是一對損友蹲在馬路牙子上看漂亮姑娘一樣,挑動眉眼笑嘻嘻的說道,“這車開出去特別感覺,坐在里面也舒服,不想試試?”
柳小別的語氣就像是談論某位姑娘盤靚條順一樣。
周從文笑了笑,“那謝了。”
“你自己的錢,用不著謝我。真要是想幫我一下,早點去省城。人脈這種事兒和錢有關系,也沒關系。能用錢直接砸出來的人脈對我來講用處不大,還得你幫我。”
“你年紀輕輕怎么這么著急,慢慢來比較快。”周從文微微皺眉。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渺小的人類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你們不知道珍惜。時間,這可是時間!”柳小別鄙夷的說道。
渺小么?嘿,周從文心里笑了笑。他可不這么認為。
推行胸腔鏡手術,早十年的話全國能少切幾百萬個肺葉,提高生存質量,延長壽命。
甚至全國平均人口壽命能為此提高0.51年也說不定。
在周從文眼里,這才是大事。
“我平時用不到,車停在哪?”
“公司里。”柳小別回答道,“步行街,我租了一個小院,可以停車,老史就在那住。只要你打個電話他開車幾分鐘就到,方便吧。”
“是挺方便,不過我估計很難用得上。”
“看你那沒出息的勁兒。”柳小別道,“不去試試?”
“沒什么興趣。”
“去和老史說句話,你這人怎么一點情商都沒有。”柳小別抱怨道,“別現用人現交,人家怎么都一直在那等你。”
一直等自己么?
周從文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柳小別。
“你什么時候走?”
“很快,回來后你請個假,去你家看看。”
“你真要一起跟著去?”周從文有些詫異。
“演戲演全套,你請假說要和我回老家,那就去唄。”柳小別很隨意的說道。
周從文沒敢接話,那之后呢?這些事兒都沒法想。姑娘的確又香又甜又軟又糯,但哪有做手術香。
抽動鼻翼,柳小別身上的淡淡香味兒鉆進鼻孔里。嗯,似乎一樣香。
手機響起,周從文看了一眼,是陳教授打來的。
一個小時前。
陳厚坤在科室里瞎轉悠。
他現在的工作是做胸腔鏡,但一項新技術的開展需要漫長的培養期,得讓患者接受才可以。
張友給他安排的門診有限,一周就一天。出門診能收兩個做胸腔鏡的患者在剩下的日子里做手術,這就是陳厚坤所有的工作內容。
平時很閑,閑的他連抱怨的時間都很充足,以至于不想抱怨。
張友下手術,花白的頭發被無菌帽壓的變了形。他不知道是沒看見陳厚坤還是視而無睹,招呼科室里的一個小醫生。
“小江,中午有事兒么?”
“主任,沒事。”
“去市場幫我買200個雞蛋。”張友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陳厚坤恰好能聽到。
聽到張友的話之后,陳厚坤的眉毛一跳。雞蛋?!自己每天在磨雞蛋,張友要雞蛋干什么?!難道他也知道了這個秘籍?
“新鮮的,一定要新鮮的。”張友一邊拿出5張小紅牛,一邊叮囑道。
“主任,用不了這么多。”小江醫生連連說道。
“你拿著,我用完了你接著幫我買。”張友道,“最近可能需要大量的雞蛋。錢用沒了跟我說,別自己填補。”
“知道了主任,您用雞蛋干什么?”小江醫生收起錢,順口問了一句。
“練習手術。”張友說道。
陳厚坤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覺得眼前一花,人險些沒有暈過去。
磨雞蛋,最近陳厚坤正在夜以繼日的練習,已經有了一點點眉目。
雖然做不到周從文那么熟練,但陳厚坤也略有一點心得。
練習中的每一次進步都讓陳厚坤欣喜,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力量的掌握有進展。
陳厚坤的手術水平很高,最起碼在2002年的外科醫生里屬于一流吊車尾的程度。這是放在全國比,雖然吊車尾,卻屬于一流水準。
已經有些年頭手術水平無法提升了,陳厚坤最開始還想掙扎一下,但他后來明白自己天賦在這里,而且過了3035歲的黃金年齡,再想要進步難比登天。
可是周從文和磨鉆打破了舊有的天花板,陳厚坤為此雀躍。
這件事屬于自己的秘密,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秘密武器,有朝一日拿出來,嚇所有人一大跳!
可是張友卻當著自己面讓小醫生去買雞蛋,還是新鮮的那種。
為什么要大量新鮮的雞蛋?
陳厚坤心知肚明。
關鍵是張友生怕自己不知道,他當著自己的面大咧咧的說出來。
陳厚坤怔怔的看著張友回到辦公室,腦海里想法紛沓而至。愣了很久,他才迷茫中略有慌忙的找了一個安靜的地兒拿出手機。
猶豫了再猶豫,陳厚坤一咬牙撥通周從文的電話。
完蛋了,這種手術訓練的方式被張友知道,自己永無出頭之日。這是陳厚坤最真實的想法,他甚至沒有了最后一絲對抗的勇氣,有些慌亂。
但這不是陳厚坤擔心的,他知道周從文的能力,生怕張友如虎添翼。
“小周,忙不忙,有事兒找你。”陳厚坤猶豫了很久,這才撥通周從文的電話。
“不忙,陳教授你說。”
“我剛剛聽張主任說要買大量新鮮的雞蛋,估計他不知道在哪知道了手術訓練的方式。要不然…”
“哦,我告訴他的。”
周從文淡然的語氣、平實的話語從手機聽筒里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