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周從文來到科里,靜靜的等待張友的到來。
估計王成發和張友一定有什么PY交易,要不然王成發根本不會“攀”上這個高枝兒。
帝都最牛逼的教授、主任,比如說安貞醫院的顧承雄主任,從來不離開帝都,想找他飛刀幾乎沒有可能。
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人家一年小一千臺搭橋手術,哪有時間浪費在路上。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張友也號稱從來不離開省城。在周從文看來,張友這么做只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真難得一直不出省城的張友竟然大駕光臨,周從文對他和王成發以后要做出什么事兒很好奇。
不過算一下時間,要是那件事情沒有大的變化,估計也就這個月會發生。
一切算計在歷史大潮面前都沒有用。
早八點,走廊里傳來王成發的聲音,“張主任,您這面請,患者在我們的小監護室。”
腳步聲稀稀疏疏的去了病房,周從文靜靜的在辦公室里等著。患者的主管醫生是劉迪,他前后跟著忙碌,沈浪幫著做點小事兒。
很快,張友看完患者直奔醫生辦公室來看術前檢查。
周從文坐在角落里,目光深邃。
張友進來之后第一眼就看見周從文,但他沒說什么,表情也沒有絲毫改變,就當做沒看見,和劉迪說著化驗單的事情。
他的話語很溫和,一個提攜后輩的老主任的形象躍然紙上。
“行,沒有手術禁忌,上吧。”張友很溫和的拍了拍劉迪的肩膀,笑瞇瞇的說道。
“好。”
看劉迪去忙碌,王成發笑了笑,“張主任,這是我們科室新來的醫生,從前是干循環內科的。”
“王主任,你的野心不小啊。”張友哈哈一笑。
循環內科的醫生調來心胸外科,以后做什么不用想,肯定是心臟搭橋手術方向。
“張主任,您看您說的。要是孩子爭氣,這幾年考您的研究生,您抬抬手。”
“哈哈哈,一定,只要能過基礎分數線,只管來。”
他們說的熱鬧,周從文坐在角落里默默的聽著。
心臟外科么?呵!
循環內科的介入手術會在這十年里完成絕大部分手術,導致心臟外科要么給循環內科擦屁股,要么只能做難度極高、介入手術沒把握的那種搭橋。
而十年后,隨著介入手術越來越成熟,心臟外科連這點湯湯水水都很難吃上。
用未來的角度看,王成發和張友都有一定的——歷史局限性,他們完全無法想象前途遠大的心臟外科竟然會忽然間窮途末路。
張友和王成發有說有笑去主任辦公室坐著,周從文等了十分鐘,換衣服上臺。
術前王成發沒有和他交代具體事宜,但周從文認為今天的手術不會讓自己上,而是把自己踢到體外循環那面去看。
一點基礎都沒有的外科醫生想要短時間內掌握體外循環技術,無異于癡人說夢。
復雜的機器都根本看不明白,更別說每一步操作的具體含義,
這步棋是殺招,要不是周從文重生,肯定把他直接按死,沒有別的出路。
沉默中周從文換了隔離服,戴上帽子和口罩走進手術室。
2002年雖然帝都的阜外、安貞等頂級醫院已經能做不停跳的心臟搭橋手術,但省城還沒人有這個水平。
體外循環是必備的,甚至張友來“飛刀”都要帶著體外循環組2名體外循環師,他根本不相信江海市三院有能勝任的體外循環師。
周從文猜測張友是為了給陳厚坤好看,盡可能的吞噬陳厚坤的基礎,所以才不惜大費周折帶體外循環師出來做手術。
沈浪和劉迪一起忙碌著,周從文安靜的站在體外循環師身后看著機器。很簡陋的體外循環機,在周從文的眼睛里,看它簡直就是在欣賞古董。
當年真心不容易,用這么簡陋的機器竟然能開展心臟搭橋手術,周從文興致勃勃的看著醫大二院的體外循環師熟悉機器。
體外循環師可以帶,但是機器屬于江海市第三醫院的,只是買了之后根本沒用幾次。王成發做不了搭橋手術,很多人對這臺機器的購買頗有微詞。
十幾分鐘后,張友和王成發換衣服上來。
因為手術比較大,所以他們沒用打電話催促,而是比較主動的提前上來看看有沒有什么紕漏。
“張主任,這位是前些日子您來接的小周醫生,周從文。”王成發見周從文站在體外循環師身后,便和張友介紹道,“搭橋手術可是未來的大方向,我讓小周去學習體外循環技術。您看,我可是把精兵強將都砸進去了,哈哈哈。”
王成發笑的得意,張友微微頷首。
醫大二院的體外循環師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周從文。體外循環都是麻醉師做,這個小外科醫生竟然要轉行么?
古怪。
周從文也不像劉迪一樣和張友打招呼,只是靜靜的站在角落里看著體外循環機。
如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會服從王成發的指令,以后轉行去當體外循環師。
張友對王成發表達出來的“誠意”相當滿意,陳厚坤最好的助手以后不光不能配合他手術,還被攆去當體外循環師。
這就相當于斬去陳厚坤一條手臂。
不過這位小周醫生也是這古怪,有他配臺的時候陳厚坤的水平暴漲…有如神助,對!有如神助。
神助?張友忽然想到這個詞,仔細看了周從文兩眼。
可惜了,張友又滿足又惋惜的看著周從文,這么好的一個小醫生要是自己早碰到該多好,何必斷人前程呢。
劉迪和沈浪忙完,麻醉師開始麻醉。
擺好體位,劉迪和沈浪去刷手。王成發的口罩忽然動了一下,他沉聲說道,“沈浪,你站下面看,讓周從文上臺。”
沈浪一怔,一肚子的委屈,但他不敢分辯,沉默站到一邊。
周從文無奈的笑了,王成發連自己看體外循環機運作過程的機會都不給,生怕自己“看”會了。
這人吶 心可真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