琊州城,破。
玄燕仙朝各級官府,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只是,撲騰得最厲害的,還是琊州、清州附近的,玄燕仙朝西北疆域的那些州郡。其他方向的州郡收到玄風城傳回去的消息后,那點提防之心,免不得就稍稍的放了下來。
琊州往西,是頡州。
頡州,在玄燕仙朝的州治中,是極有趣的一個州。
這個州,相比琊州、清州、瑜州,并無太多珍稀的自然資源,物產普普通通,按理只能算是一個‘小康’之州。。
但是頡州特產一種香藤。
其藤蔓枯死后,用來造紙,其質地光潔,自帶奇香,可千年不腐不朽,蠹蟲不近,這就是玄燕仙朝,甚至是滄海樓的大人物都求知若渴的上用‘千年香箋’,有‘一紙十金’的美名。
就靠這特產紙張,頡州自然也成了一個富得流油的州治。
問題就在這里。
正因為頡州唯一來錢的行當是造紙,這東西說珍貴也珍貴,說沒用,對那些修煉者來說,它還真沒多少用處。是以這里并無太強大的修煉家族盤踞,相比琊州等州治,頡州也沒有多少高手坐鎮。
當盧仚出現在頡州東門前,頡州已經開啟了城防大陣,一群當地官員,一個個戰戰兢兢如鵪鶉一般,縮在城墻垛兒后面看著盧仚。
“這位…好漢!”那些地方官沒吭聲,反而是一個肚滿腸肥,生得極其富態,身穿銅錢紋院外服的老頭兒,
扒著城墻垛兒,
朝著盧仚大聲嚷嚷:“我頡州,
并無好漢所需的靈晶、靈金、珍稀藥材等…就是一倉庫一倉庫的各色紙張,好漢取之無用啊!”
“好漢,不如去西北面的瑯州,
那瑯州盛產各色靈玉,其中不乏蘊藏了千年玉液、萬年玉髓的極品、精品,
對修煉者有無窮的好處…甚至以前,
還開采出來過十萬年的空青玉霜,
那可是對照虛空的大能,都能重鑄根基,
強壯神魂的稀世靈藥!”
“好漢,不用在小小頡州浪費力氣,本州,
真的沒好漢用得上的東西!”
老頭兒喘了一口氣,
朝著盧仚大聲道:“不如,
我等頡州大族,
湊一份盤纏,請好漢去瑯州如何?也省得好漢,
在這里浪費時間不是?”
老頭兒壓低了聲音:“實話告訴好漢,這朝堂的高手,正火速趕赴各地州治…您…呵呵!”
城墻垛兒后面,
一群頡州的地方官鬼鬼祟祟的盯著盧仚。
盧仚大聲笑了起來:“這群官兒不敢承擔責任,唯恐背一個‘勾結匪類’的罪名,
所以讓老頭兒你來出面?有趣,有趣…哈,
朝堂的高手,沒往你們這邊來?”
老頭兒干笑:“頡州,
沒什么重要的東西。”
盧仚深深的看了老頭兒一眼,點點頭:“罷了,你們能給多少盤纏?趕緊送出來…老人家說得對,在你們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去下一個有用的州治。”
頓了頓,盧仚問道:“可知道,你們朝堂的高手,
都去了哪里么?”
老頭兒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城墻垛兒后躲著的地方官,他湊到一個官員面前,兩人低聲嘀咕了幾句,
老頭兒抬起頭來,干巴巴的說道:“這是小老兒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和本州諸位大人無關,您可記好了,這和諸位大人無關啊!”
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老頭兒大聲說道:“聽說,陛下的親弟弟,瀛王殿下,帶著朝堂的高手,已經分別守住了北面、西面的幾個州治,布下了天羅地網!”
老頭兒眨巴眨巴眼睛,壓低了聲音:“好漢,您做了我們頡州這一票,就趕緊扯呼吧…哎,哎!”
盧仚微笑,點頭,朝著老頭兒勾了勾手。
一會兒功夫,頡州東門緩緩開啟,露出了一條縫隙,老頭兒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漢子們手持閃爍著淡淡幽光的赤銅棍棒,亦步亦趨的跟在老頭兒身后,小心翼翼的行了出來。
兩個大漢散發出的法力波動,大概是烈火境的水準。
他們手中的赤銅棍棒,也就是普通法器的水平。
老頭兒面色慘白的帶著兩個漢子,一步一步走出城門,小心翼翼的走過護城河上的橋梁,來到了盧仚面前,畢恭畢敬的將手中捧著的托盤遞到了盧仚面前。
“好漢,這是本州各家給好漢湊的盤纏。”
“本州,多是造紙業的商戶,沒幾個修行之人,是以,修煉的資源極其有限,還請好漢不要嫌棄。”
托盤上,放著一個精光閃爍的手鐲。
老人將托盤,又朝盧仚面前遞了遞。
盧仚伸出手,正要去抓這手鐲,老人身后的兩個壯漢無聲的上前了一步,渾身血肉驟然干癟,塌陷,瞬間變成了皮包骨的可怕模樣。
他們丟下手中棍棒,雙手向前狠狠一探。
他們的手指‘咔嚓’一聲急速長長,頃刻間最短的小手指都變成了三尺長短,猶如二十柄鋒利的短劍,狠狠扎向了盧仚的胸膛要害。
兩個大漢出手的時候,皮包骨的手指瞬間變成了黑色,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盧仚微微一怔,正要出手反擊。
胖乎乎的老人突然抬起頭來,兩顆眸子驟然爆發出碧綠色的幽光。
一股邪力從老人眸子里噴出,直攻盧仚腦海神魂。
老人驅動邪法的同時,更是一張嘴,無聲無息的,一抹極其黯淡,肉眼近乎不可見的微光猛地噴出,一根半尺長,比牛毛還細,鋒利無比,呈透明狀的黑針猛地從他嘴里噴出,沒有絲毫響動的,頃刻間到了盧仚面前。
兩個大漢吸引了盧仚的注意,實則出手的是這個老人。
這等邪異、狠辣的手段,絕非正道修煉之人。
盧仚身體一晃,兩個漢子的手指狠狠的插在了他的胸膛上,那根極細的黑針也命中了他的身體。
城墻上,一群頡州的官員同時跳了起來,紛紛鼓掌大笑。
“影樓殺手,名不虛傳,果然狠辣無比,一擊致命!”
‘叮叮叮’一連串密集的響聲,兩個漢子的手指撞在盧仚胸膛上,指甲驟然碎裂,手指也紛紛崩碎。
而那根細針更是倒彈了回來,無聲無息的扎進了老人的鼻頭。
老人的反應極其滑稽,細針扎進自己皮肉的一瞬間,他手舞足蹈的尖叫起來,一邊抽搐著,一邊吐著白沫,一邊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瓶,手指劇烈顫抖著,從藥瓶中好容易取出了一顆白蠟封著的藥丸,哆哆嗦嗦的往嘴里送。
只是,細針上淬毒太甚,藥丸剛剛到嘴邊,老人肥胖的身軀上,血肉就已經開始化為膿血。藥丸甚至還沒能碰到老人的嘴皮子,他已經化為一具漆黑的骨架,微微晃了晃,‘咔嚓’聲中,骨架崩塌,殘破的骨片墜地,很快也就融化成了一灘毒水。
頡州的城門上方,有地方官的驚呼聲傳來:“不是說,抓活的么?怎么下手…”
盧仚就抬起頭來,深沉的看了城門樓子上的地方官們一眼。
“諸位,這就不講究了…你們說好了贈送盤纏,讓我趕緊上路的…呵呵,感情就是這么個贈送法子?”
“抓活的?呵呵,呵呵!”
盧仚看了看地上還在冒著泡泡的毒水,搖搖頭,撒開大步就走。
那兩具皮包骨的大漢嘶吼著,傾盡全力朝著盧仚撞了上來,盧仚反手一指轟出,兩具身軀轟然破碎。
這手段如此詭秘兇狠,劇毒甚至連自己服用解藥都來不及,應該是影樓殺手的手段了。
抓活口?
這應該是滄海樓、寶光閣的高層的意思。
但是影樓的殺手如此狠絕,應該是金坑的那位老娘發話了吧?
女人么,總是容易情緒極端化。
自己寶貝兒子死了,還不允許她歇斯底里的要求將兇手碎尸萬段的?
雖然盧仚是頂著那光頭男子的形象作案,而‘天下人都知道’,‘殺死金坑的兇手是法海妖僧’…但是你要允許神經質的女人遷怒于人嘛。
所以,影樓的殺手如此狠絕,是完全有道理的。
盧仚不搭理頡州的人,徑直離開。
頡州城墻上,一眾地方官雀躍歡呼,但是一眾身披黑衣的精悍人影已經從城外樹林中魚貫而出,化為一縷縷殘影直奔盧仚追來。
“兀那廝,跟我們走一趟罷?”
“你和法海妖僧有何關系,速速交代清楚。”
“不要自誤…落在我們手中,你還有活命的機會…你也看到了,有人要你你無葬身之地呢。”
一群黑衣人大聲叫嚷著,他們速度極快,頃刻間就追上了緩步而行的盧仚,將他圍在了中間。
一名黑衣人掏出了一塊玉牌,朝著盧仚晃了晃。
玉牌上雕刻了風云紋路,中間是一頭碩大的燕子。顯然,他們是玄燕仙朝官方派出的人。
先用影樓的殺手偷襲,沒能奈何盧仚,就立刻讓埋伏在城外的精悍人手追捕…這配合默契得,沒毛病!
盧仚‘呵呵’笑了起來:“現在想著讓我束手就擒,剛剛下手這么狠辣,就沒想過不能抓活口么?”
手持玉牌的黑衣人,表情就變得有點尷尬了。
制定抓捕計劃的時候,影樓的人不是這么說的啊…他們說,細針上淬了劇烈的麻藥,可沒說,淬的是要人命的玩意兒。
搖搖頭,黑衣人一聲輕喝:“上,抓活的!”
一群黑衣人同時手一揚,一根根拇指粗細的繩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飛出,猶如活物一樣纏向了盧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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