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拿起桌上的現金,微微嘆了口氣。
是人都不能免俗,原本純潔的師生關系,因為有了利益關系,就變得不純粹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把測量項目交給張中雨去做,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是眼前這一筆錢,確實能夠解決燃眉之急。
自從上個月跟老媽拿了一萬塊錢交了貸款,卡里的余額所剩不多,這個月的貸款已經拖欠有一段時間了,再拖下去恐怕是要出問題。
這些天都在絞盡腦汁想一個合理的借口,跟老媽再次開口拿錢。
當初光想著享受燕京未來房價暴漲的紅利,腦門一熱,買了半層寫字樓,沒怎么考慮后續的難題。
畢竟一個月八千多的貸款,在他的潛意識中,并不是一個多么恐怖的數字。
可是現在他的工資才八百塊出頭,小小的身體上面背著沉重的軀殼,生活可謂是步履蹣跚。
不得不說,這三萬塊錢,真真是雪中送炭!
把現金拿起來,手指劃拉一下,金錢飛舞,散發出獨有的銅臭氣味,竟有些迷人。
嘔嘔嘔…
李唐抬手正要敲門,隔著厚厚的門板,就聽到了房間里傳來一連串的嘔吐聲音。
等了一會,聲音漸漸停歇,他這才抬手敲門。
何潤琦顯然剛剛洗了一把臉,滿臉濕漉漉的開門,“李唐,大晚上過來干啥?”
“喝多了?”李唐笑道。
剛才在酒桌上,看何潤琦這家伙一開始喝酒的時候還懂得推辭謙讓,等到幾杯烈酒下肚,整個局勢瞬間扭轉,他變成了主角,見了誰都要敬三杯,更是對兩位老師抒發了感人肺腑的畢業感言。
此時此刻,何潤琦靠著門框,身體直往下滑,舌頭打結似的:“我沒喝多,你才喝多了!”
李唐擠進了房間,轉了一圈,發現都還挺干凈,心想這家伙喝大了還知道上廁所吐,總算沒有太邋遢。
“把門關上。”他拿起墻角的熱水壺,打開木塞子,里面冒出熱氣,于是泡了兩杯茶。
何潤琦手臂像是不受控制一樣,猛然一甩,砰的一聲巨響門關上了。
他搖搖晃晃的一屁股坐在床上,臉已經喝麻了,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李唐,“干啥?”
“你這酒量比我還差!”
李唐端著茶,一邊吹氣一邊小口的嘬,“不能喝,就少喝點,在酒桌上當縮頭烏龜,并不可恥。”
“瞧不起誰呢!”
何潤琦頓時就不樂意了,指著李唐很是不服氣,“咱倆現在出去找個地方繼續喝,別一天天吹牛,喝酒的時候像個孫子一樣。”
“你還能喝個屁,喝茶吧你!”
李唐看到何潤琦憨態可掬的模樣,感覺很歡樂,仿佛又回到了大學快樂無憂的時光。
“喝茶沒意思。”
何潤琦對著李唐一臉鄙視,然后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指著天花板驚呼道:“看到沒有,臥槽,我感覺我飛上了太空,看到了銀河系…”
這家伙像個神經病一樣在房間里轉圈圈,指著天花板不停地叫喚。
“你沒救了。”
李唐喝了一杯茶,無語的笑了起來,然后把塞在口袋里的五千元現金掏了出來,拍在桌面上。
何潤琦還在數星星。
李唐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臨走前提醒道:“重力測量的時候,你每天在山里跟著測量,這是張中雨老師給你的報酬。你…別丟進馬桶沖走就行。”
第二天一早,何潤琦看到了桌上擱置了一晚上一動不動的一沓現金,猛然一驚,心想自己可真是心大,放著這么多現金,居然沒有藏起來!
他昨晚雖然喝多了,但是記得發生了什么事,所以就心安理得的把錢收了起來。
陳季南和張中雨兩位老師返回燕京,羅欽忠特意安排了一輛車子送他們回去,他則是和李唐、何潤琦三人,坐上另外一輛車子,前往鐵木鎮。
云上鋁土礦項目又在熱火朝天的開干。
資金到位,而且主礦層穩定,所以鉆機大量進場,多個鉆孔同時施工。
主礦體兩側的小礦體,也在持續的鉆探摸索中。
地調院的工作,主要就是關注每一個鉆孔的進展,隨時查看鉆進的巖心情況,如果打穿了礦層,就開出終孔通知,然后編錄巖心,取巖心樣送檢。
見礦的鉆孔越來越多,成果也是越來越大。
李唐和何潤琦在洛邑市更是無所事事,偶爾到項目上看一眼,聽聽丁少鷹對于項目進展的匯報。
直到李在強打來電話,李唐跟羅欽忠說了一聲之后,直接坐飛機前往吐蕃省。
何潤琦一個人留在了洛邑市,前往項目區查看工作進度的次數更加頻繁一些,閑暇時抱著書本,努力的提高自己的知識儲備。
從省城到蓋折縣,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只有一條公路穿越千山萬水。
阿貍地區有很多的無人區,幅員遼闊。
蓋折縣的面積,幾乎占據了阿貍地區的三分之一。
面積之大,超乎想象。
如果跟華夏三十四個省份比較的話,蓋折縣的面積甚至能夠排到第二十六位!
這里的人口,只有兩萬多!
作為紫色礦業走出建安省的第一個大項目,陳金河和姚振宇都是地質出身,不辭辛苦,來到了蓋折縣。
到達五千米海拔的地方,他們還沒來得及欣賞這里的美景,也還沒來得及視察項目工作,就遇上了嚴重的高原反應,在縣城的衛生院躺了兩天,差點就要被送往省城的時候,總算恢復了過來。
李唐過來的時候,正好在蓋折縣碰到了他們,順便一起前往項目區。
車子行駛在凹凸不平的碎石路面,穿過山頭,來到了一大片廣袤的草原。
遠遠就看到了低緩起伏的草原上,坐落著一個個白色的圓頂帳篷。
一零一地質隊幾乎是傾巢出動,能用的人、設備,全都來到了青龍銅礦項目。
“嗚——”
姚振宇下了車,走到了小山坡上,看著遠處起伏的草原,看著更遠處的藍天白云,心情說不出的舒暢,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呼叫。
陳金河也忘了一路上遭受的折磨,看到眼前的美景,就覺得不虛此行。
尤其是到了傍晚時分,北面的山坡上,時常能夠看到成群的野驢在悠閑的低頭吃草,長長黑毛的野牦牛也偶爾路過。
也許在遠處高山之上,雪豹正在用一雙銳利的眼睛,警惕的觀望著這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