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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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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身丫鬟都被打死…

  沈氏被夷九族…

  這世上最了解沈家大娘子的人都成了無法開口的死人,諸如舞伶這樣的陪嫁雖然也是房內伺候,但知道的東西絕對不多。這事兒怎么看都透著股陰謀氣息,沈氏…不簡單啊。

  沈棠喃喃:“沈氏一門,真的中庸嗎?”

  她發現自己快不認識田忠說的“中庸”了。

  哪家中庸會搞得這么神神秘秘?

  顧先生道:“總不會沈大娘子有意中人了,選擇了逃婚,沈氏為遮丑,于是滅口弄死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找不到沈大娘子,一時苦于無人頂替,便找了沈郎替嫁?不過,這男女區別也太大了,龔云馳年紀是小但也不瞎…走水路還是旱路,新婚夜就蒙混不過去。”

  沈棠:“…”

  她努力壓下抽搐的嘴角。

  語氣不善:“沈家大娘子跟我年紀相仿,也是十一二的年紀,又是養在深閨的未婚女眷,上哪兒認識外男,跟人為愛私奔逃婚?這種爛俗的寒酸書生寫的話本少看。”

  顧先生自覺失言。

  不管真相如何,沈家大娘子是死是活,這種事關女眷聲譽的推測都不該亂說。

  于情于理,是他不對。

  顧先生改了腦洞,臉上嚴肅散去,多了幾分戲謔探究:“那位沈二爺好古董文玩,興許是哪里見到這口古怪棺材,見獵心喜買了下來,命人打開發現里面躺著個你?你不知躺了多少年歲,但面容依舊鮮活如生人。更驚奇的是你一息尚存,又與沈大娘子容貌相似,于是沈二爺便將棺材偷偷運回了沈府,恰逢沈大娘子因故需要隱匿蹤跡,便讓你頂替出嫁?”

  沈棠面目表情聽完了全程。

  “你這本事不去說書可惜了。”

  前一版是狗血愛情走向——富家女為愛私奔浪跡天涯,貧家子臥薪嘗膽得償所愿,興許以后還能加入惡婆婆折磨倒貼兒媳,欺辱兒媳本族被滅、孤苦無依的戲碼。后一版更加牛批,直接加入玄幻詭異元素,千年木乃伊詐尸替嫁世家公子,沒想到這廝這么重口味。

  顧先生:“在下也覺得可惜。”

  沈棠:“…”

  顧先生似放下了戒備,與沈棠笑談:“可惜在下壽數不長,倘若壽數再長些,待天下稍定,當個說書先生也好。這些年被迫聽了那么多魑魅魍魎的心聲,不說出來多可惜。”

  沈棠覺得這廝在白日做夢。

  “天下稍定?定的是北漠的天下?”

  顧先生避而不談。

  “那可真是完犢子。”

  “沈郎不看好?”

  沈棠直言不諱:“聽人說過北漠非善類。”

  “聽誰說的?”沈棠正要說“這跟你有屁關系”,卻聽顧先生問,“聽祈元良說的嗎?”

  沈棠擰著眉心:“你調查得還挺齊全。”

  顧先生笑了笑:“沈郎這就高看在下了,畢竟是在庚國的地盤,動作也要收斂,免得被人發現。祈善、祈元良這名字,在一些地方可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例如千金難求的秘戲圖。

  例如同樣數量的仇人。

  顧先生更驚奇的是這廝居然還活著。

  后面八字說得抑揚頓挫、陰陽怪氣。

  沈棠僅僅淡聲回應:“哦。”

  顧先生:“沈郎怎會與他攪和在一起?”

  一個褚曜就不是善茬——雖說沒了文心很多地方不方便,但不是沒了腦子,不影響正常出謀劃策——一個惡名昭昭的祈元良,以及這位揣著文心但殺意比武膽還濃的沈郎。

  俱是惡人。

  很難讓人不想歪。

  沈棠想翻白眼,終于理解祈善的痛苦。

  她道:“你的問題可真多。我與你又不熟,我與誰攪和在一塊兒,與你有何干系?”

  顧先生道:“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沈棠:“…”

  信了你的邪。

  顧先生也不管沈棠信不信:“在下對沈郎一見如故,擔心你才這么說的。不信的話,沈郎不妨回去問問祈元良的‘文士之道’。”

  “你知道?”

  顧先生笑而不語。

  沈棠只覺得無聊至極,片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起身撣了撣不存在的灰,準備告辭。

  “這名舞伶如何處置?”見沈棠不給反應,顧先生嘖嘖兩聲,故作挑釁,“倘若沈郎并非男子而是女子,也無文心,這下場…恐是生不如死。這樣的仇,沈郎都能釋懷嗎?”

  沈棠瞥了一眼神情迷茫,還處于言靈控制的舞伶,又看看顧先生,嘴角微動。

  只丟下一句“我殺她得賠錢”。

  跑這一趟,賣酒才賺了幾個錢?

  最重要的是——

  她不殺,顧先生也會殺,還會處理得干干凈凈不留把柄,她何苦自己動手濺一身血?

  為何篤定能“借刀殺人”?

  因為她說出顧先生“文士之道”的時候,舞伶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僅憑這點她就活不了。

  “能與祈元良混一起,果真不是善類。”

  顧先生離開曜靈閣不久,舞伶投井自盡。

  月華樓。

  倌兒正在閱讀一摞厚厚的信件。

  見顧先生回來也沒收起,毫不避諱:“顧先生可有查到什么?那個沈棠有無問題?”

  顧先生:“查了查,沒什么問題。”

  倌兒暗下詫異:“當真是巧合?”

  不過顧先生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多深究。沈棠這人沒問題最好,正好能多個北漠出兵庚國的理由。待庚國國內亂象增多,自顧不暇的時候,便是出兵的最好時機。

  “先生辛苦了,下去歇歇吧。”

  先生行了一禮,離開。

  回到房間才露出另一副面孔。

  一人打棋譜,喃喃:“該去會會祈元良…”

  與此同時,沈棠也回到了農宅。

  褚曜還在教學生,祈善這廝正坐在廊下低頭編竹篾,身側還放著一堆碎布和針線。

  她回想自己前不久的遭遇,累心。

  一屁股坐下,重重一哼,試圖引起大家伙兒的注意力,結果只有褚曜理她,祈善還在編竹篾,看得出來是一個造型精致的竹框。

  “五郎,怎的嘆氣?”

  “在外被欺負了。”

  祈善撲哧,被逗樂:“你被欺負?”

  一劍封喉,血不沾衣。

  沈小郎君不去欺負別人就是日行一善了。

  沈棠“哀嚎”著一拍大腿,用控訴祈善的口吻嚷嚷道:“我被你老相好欺負了。”

  祈善:“???”

  沈棠幽幽補充:“一個姓顧的。”

  祈善頭也不抬地道:“在下認識姓顧的人,沒一千也有八百,你說的是哪個?”

  沈棠:“合著你真有姓顧的老相好?”

  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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