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計他,他現在一門心思想搞清楚,特務處那個光頭和宋明浩到底在查什么案子,為什么搞得這么神神秘秘。
所以,他帶著幾個小特務,鬼鬼祟祟的蹲在樹叢里,監視著國民政府禮堂附近的動靜,宋明浩和大光頭剛剛又一次帶人走了進去。
其實自從上次見到左重,他就覺得這里面有事,左重這個人在情報系統里很有名,除了對于金條比較熱愛,沒有其他的不良嗜好。
更是很少出來應酬,平時要么在特務處,要么就是在宿舍,深居簡出,能讓對方在工作時間前往國民政府,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果不其然,在細心觀察下,他發現國民政府大院最近有一批神秘人出沒,領頭的是特務處軍事情報股股長宋明浩,和一個大光頭。
對于宋明浩,劉桂不陌生,當時還是他將此人從特務處帶走,并讓人拔了對方的指甲,結果他被左重陰了一手,讓對方全身而退。
而大光頭,同樣在情報系統有一定的名氣,號稱特務處第一行動高手,據說死在他手里的日本間諜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非常厲害。
總之,此二人是左重的心腹手下,從左重進入特務處開始就跟在他身邊,一次出動兩員大將,左重來國民政府的原因就很明白了。
有案子,而且是大案子!
劉桂舔了舔嘴唇,能被左重當做大案子處理的案子,光是想想就讓他的心臟亂跳,上一次讓對方如此重視的案子,是宮本失蹤案。
這個案子破獲后,姓左的看似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可那是因為好處都被戴春峰得了,剛剛升任上校沒多久,便被破格提拔為少將。
這可是少將啊!
劉桂不禁想起來,當時處長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暴跳如雷,特別是他眼中那雙通紅的眼珠子,便足以說明少將軍銜的分量有多重了。
要是他能......
“科長,他們出來了。”
正在劉桂胡思亂想的時候,手下小聲提醒了一句,他趕緊縮了縮身子,透過茂密的樹叢向外偷偷看去,正好看見宋明浩和大光頭。
而宋明浩和歸有光,走出禮堂后也在小聲交流著什么。
“有光,看到了嗎?”
“看到了,劉桂是不是把咱們當瞎子,穿著一身黑西裝躲在綠色的草叢里,這個王八蛋,要不是科長不讓動手,老子早就弄死他了。”
“別往那邊看,按照商量好的來。”
“放心吧老宋,我早就準備好了。”
兩人商量完,裝作商量案情一邊走一邊聊,走在右側的宋明浩手中拿著一個文件袋,上面有用鋼筆寫成的幾個大字,非常的顯眼。
“快!快!望遠鏡!”
劉桂急了,他有一種預感,只要能看清文件袋上寫了什么,就能找到特務處辦的大案線索,事關自己的官帽,怎么能不讓他著急。
一處小特務連忙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望遠鏡遞給劉桂,劉桂一把奪過來,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就文件袋上,努力辨認著字跡。
陽光下黃色的文件袋有些反光,照的劉桂眼睛發花,不過他還是咬著牙一刻都不敢放松,機會就可能只有一次,必須要把握住了。
“總。。計處劉。。涉地下黨案?”
劉桂默念著文件袋上的字,可惜有兩個字被宋明浩的手指擋住了,可就算是這樣,這條消息依然讓他欣喜若狂,竟然是地下黨案。
地下黨啊。
他在地方上抓過一些小魚小蝦,可到了金陵后流年不利,被張安仁的一顆危險品,炸掉了一半的政治生命,他終于有機會雪恥了。
被遮住幾個字沒關系,國民政府總計處能有幾個姓劉的,實在不行全部監控起來,只要發現有特務處的人,那就可以確定目標了。
劉桂激動的渾身發抖,這次要發達了,他失去的東西一定要自己親手拿回來,那就是尊嚴,姓左的等著瞧吧,老子這次截你的胡。
他看著宋明浩兩人走遠,小聲跟手下說道:“立刻將總計處的人員名單找來,把里面姓劉的都挑出來,要是哪個搞偷懶,我斃了他!”
說完不等手下回令,屁顛顛的就往國民政府外跑去,想查這里的工作人員,必須徐恩增乃至陳局長點頭批準才行,他可做不了主。
不過快了,只要能把這個案子破了,說不定自己能往上稍微地升上一升,最起碼書記室總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劉桂美滋滋想到。
再說走遠的宋明浩和歸有光找了個偏僻的廁所,歸有光點火,宋明浩監督,將只有封面的文件袋燒成灰搗成沫,并扔到了便池里。
“行了,這下渣都不剩了。”歸有光拍拍手問道:”你說他能不能看清文件袋上寫的什么,別咱們廢了這么大的功夫,他愣是沒看清。”
“不可能。”
宋明浩信心滿滿:“剛剛我們從他的正面走過,距離至少有45米至50米,按每秒1.5米的步頻,他至少有30秒甚至更多的時間觀察我。
這么長的時間,別說他是職業人員,就是滬上那些獐頭鼠目的私家偵探,也能看清楚內容,這次多謝有光你了,兄弟我定有厚報。”
他說的有理有據,歸有光覺得非常有道理,30秒的快速觀察,這可是情報人員的基本功了,劉桂再怎么樣,那也是一處情報科長。
雖然他這個情報科長比不了科長,那也不應該連這點基本功都沒有吧,想來想去,歸有光覺得自己這把穩了,任務完成的很漂亮。
科長快來夸獎我吧。
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他正想著呢,外面就響起了暗哨的聲音。
“科長好。”
“恩。”
然后左重就走了進來,笑瞇瞇問道:“你們說誰獐頭鼠目呢,是不是劉桂,我來的時候看見劉桂鬼鬼祟祟的跑了,看樣子回一處了。”
宋明浩剛想開口,就被歸有光搶了個先:“不是,說的是滬上那些聽墻角的私家偵探,劉桂現在就回去,肯定是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說完這些,他眉開眼笑的看著左重,等待著科長的夸獎,老天爺總讓他倒霉,這回也該時來運轉了吧,唉,就是這活立不了大功。
左重的笑容變得有點潦草,點了點頭,含糊道:“好,非常好,既然劉桂跑回去跟徐恩增邀功,那你現在就去一處,盯住對方人員。
任何一個人去哪,你都要盯著死了,我可告訴你,要是因為你的原因耽誤了本科長的計劃,哼哼,會是什么結果,你就自己想去吧。”
“噢,是。”
歸有光笑容不改,科長一定是怕他驕傲才這樣說,一處得了假地下黨的情報,一定會去調用檔案資料的嘛,怎么可能會出意外呢。
國民政府有兩套檔案,一份被情報科調用了,一份在一處自己手里,難道一處還能放著現成的資料不用,跑來借用特務處的資料?
這不可能嘛,他們躲著特務處還差不多。
宋明浩卻是察言觀色的行家,總覺得科長這是話里有話,果斷閉上了嘴巴,歸有光愿意被黑鍋那就背吧,自己剛剛可什么都沒說。
左重略過大光頭,看向畢恭畢敬的宋明浩:“怎么樣,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了吧,等一處那邊的人員到位,就立刻監視那個劉股長。”
他口中的劉股長,就是歸有光偽造的地下黨,此人善于吹噓拍馬,過河拆橋,兩面三刀和口腹蜜劍,實在是不可多得的黨國棟梁。
既然要坑特工總部,就得找個合適的假目標,劉股長本身沒有背景,全靠一張嘴成為股長,這種沒有后臺的小官僚是一處的最愛。
揉圓捏扁全看徐恩增徐大處長的心情,調查不會有任何掣肘,一個活生生的地下黨,一個截胡特務處的機會,左重不信他不上鉤。
事實上徐恩增比左重想的還是要謹慎一點的,至少在聽完手舞足蹈的劉桂述說后,吃了太多次虧的徐處長沒有太激動,而是問道。
“劉桂,你有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是左重的陰謀,就像是寧波黨部調查室的周文山和柳娟一樣,如今人心險惡,咱們可不得不防啊。”
如果說吃一塹長一智的話,徐恩增吃的虧足以讓他榮升這個世界智商最高的一類人,總之,徐處長進化了,沒有往日那么好騙了。
“不可能,處長。”
劉桂信心滿滿道:“那天我在國民政府看到左重,當天是我剛被您從處里趕,安排到那里,左重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這么快下套。
而且他見到我的時候,臉上的驚訝不像裝的,更重要的是咱們有王牌,讓他看一看檔案,不就知道真假了,處長,你且放寬心吧。”
“這個。。。”
徐恩增認真思考了一下,貌似確實如此,只要自己不著急動手或者抓人,特務處和姓左的小王巴蛋就坑不了自己,這次優勢在我。
想到這里,他坐在辦公桌后招了招手,劉桂站在辦公桌前彎下了腰,兩人腦袋靠在一起說了起來。
徐恩增鬼頭鬼腦看了眼門外,用非常小的聲音說道:“我立刻通過電臺通知王立中,讓他將國民政府總計處所有劉姓人員辨認一遍。”
“是。”
劉桂說完舉起了大拇指,一臉諂媚道:“處長您真是高啊!誰能想到咱們在金陵也用電臺呢,如此隱秘,地下黨絕對找不到姓劉的。”
“這就叫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徐恩增得意洋洋,起身叉著腰:“至于你你就回國民政府盯著,看住嫌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