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接過戒指,神識掃入,竟是一枚儲物戒。
儲物戒內空間極大,足有一間屋子大小,里面堆滿了典籍。
祝束流道,“學宮辦學,不在于讓學員們掌握多少殺人技,修得多么了不起的實力,重在教化。在學宮,尚有學員、執教,有教化的氛圍。
于今,你要離開,氛圍不在,身負奇冤,若不得排遣,難免聚成怨氣。
儲物戒內的典籍,是學宮復刻的存檔備份,在我看來,這才是學宮最精華的珍寶。
送你,希望你時時翻閱,充實自己。記住,修行修到最后修的是底蘊和知識,一定是博覽群書的人會占據上風。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追兵將近,我替你攔一程。你這毯子走得太慢,送你幾張奇符。”
說著,祝束流一揮手,五張奇符落在寧夏手中。
其中,三張是疾風符,兩張是禁制符,疾風符呈現白色,禁制符卻是黑色。
根據金紫黑白青顏色分級,意味著三張疾風符是四品符,兩張禁制符是三品符。
放在外面,這些奇符都是無價的寶物。
“行了,趕緊走吧,追兵已近,老夫多年不曾動手了,若是被鬧個灰頭土臉,豈不讓你小子看了笑話。”
祝束流擺手,“記著,不管到了何處,別忘了自己是神一的人,是神一的人,就要守神一的規矩。”
寧夏鄭重點頭,當即激發一張疾風符。
霎時,他感覺自己被一道流光擊中,眼前的景物開始虛化…
“該死的,沒完沒了了…”
再看到祝束流的那一刻,安冉氣得想吐。
這一路行來,他仿佛是去西天取經的唐長老,步步該災,處處遇難。
好容易沖莫文衛的破傀儡大陣,人困馬乏,損兵折將,又撞上了蒙面客黃有涯。
黃有涯有著如同謝廣坤一樣的發型,蒙不蒙面,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甚至在安冉看來,老黃不帶斗笠,選擇蒙面,根本就是做給自己看的。
和一路上遇到的郭伯約,顏野王、莫文衛一樣,黃有涯就是再露形跡,也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只是充傻裝楞。
任憑安冉著陳波濤等人備下再多的留影珠,可影印這么個畫面,拿到公堂上也只能打打口水官司,招一肚子悶氣。
黃有涯發型謝廣坤,但實力王大拿。
一人擋了大軍半柱香,若不是黃有涯不愿意造殺傷,安冉都不敢想在沖出黃有涯的攔截后,自己的隊伍還能剩下幾人。
至此,安冉對神一的這些主任級別的執教徹底改觀。
這些平時聲名不彰的家伙,隱匿于各大學宮之中,埋首案牘,耽于教學,其實各有驚人藝業。
無怪國主常喟嘆,不能盡收天下士心為己用。
何為士心?
就是各大學宮的執教、學員之心。
這些人眼中,人族的觀念大于吳國皇統。
這是最讓國主和皇室憂心和神傷的地方。
此刻,當一身青袍的祝束流,戴著一張面具,阻住安冉大軍去路之際。
安冉沒有咆哮,竟然沖祝束流拱手一禮,“祝宮長,不動手行么?你要阻我多久,劃個道。”
祝束流道,“祝宮長是誰?老夫在此處作畫,一炷香后才能完成,諸君要過,就等一炷香吧。”
說著,祝束流掌中忽地多出一支狼毫筆,他緩緩揮筆。
筆尖刺破空氣,四面八方的氣流被震動,狼毫筆端仿佛成了一個無底深淵,大量的氣息朝那無底深淵匯聚而去。
“天機筆。”
謝巖客低聲道。
霎時,全場的氣機都被鎖住,安冉鼻翼生汗,連呼吸也不敢出。
那道狼毫筆的筆端不停蓄勢,整個狀態就像微信跳一跳按著跳躍鍵不松手,小人便一直下蹲蓄勢。
整個過程無比地凝重,誰都知道一旦狼毫筆揮動,必定氣貫山河。
安冉默念數字計時,剛好一炷香,狼毫筆揮灑,霎時間,天地變色,大量色彩,在半空流動。
滿目蒼青色中,一條五爪蒼龍才蒼青色中破出,恐怖的龍頭,龐然的龍身,飛揚的龍爪,蓄滿整個天空。
沒有人敢妄動,似乎一動,氣機就被牽引,那蒼青色的巨龍便會撲面而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啪的一下,蒼青色的巨龍化作流光散開,全場鎖死的氣機才終于活開。
安冉渾身汗液涔涔,陳博泰怒聲道,“裝神弄鬼,裝神弄鬼,該死,真是該死…”
安冉面色鐵青,緊緊盯著陳波濤。
陳波濤如墜冰窖,立時住口。
“郡公,追是不追?”
謝巖客忍不住發問。
安冉冷臉道,“追什么?”恨恨將掌中搜血盤拋飛。
原來,不知何時搜血盤中,已經失去了那枚紅點。
這說明,寧夏已遁出三千里外。
祝束流說作畫要一炷香,一炷香后,他弄出了蒼青巨龍。
這條巨龍足足擋了安冉等人近半個時辰。
在這期間,寧夏連續用掉三張疾風符。
每張疾風符能遁出一千里,三張用完,便遁出三千里外。
“不妨通知雪櫻寺。”
陳波濤小聲諫言。
安冉眸光終于活泛,“你的意思是他會去兩王山?”
陳波道,“這是顯而易見的,其他方向,距離國境線都很漫長,他不可能舍近求遠。
唯有兩王山就在五千里外。而且那處是前線,我等力量最薄弱,兩族大軍又在對峙。
從那處突圍,風險最小,可行性最高。何況,姓寧的曾在兩王山活動過,對那邊的情況也算熟悉。”
安冉道,“也罷,我現在就去通知志海法師,讓他即刻給雪櫻寺去信。”
當下,安冉急速返回汝南,動用大陣,傳出了消息,完成了和志海法師的溝通。
溝通完成,安冉稍稍松一口氣,忽地發現立在自己身后的陳波濤,眼含憂色。
安冉道,“怎么,你覺得憑雪櫻寺,還不能拿下寧夏?
別忘了雪櫻寺號稱小皇元寺,威震南國。一個寧夏而已,若沒了神一的這些老怪們護持,他連汝南城都出不去,還能逃出雪櫻寺的法網?”
陳波濤道,“郡公所言有理,但寧夏牽扯甚大,誰也不知還有什么力量立在他身后。
何況,雪櫻寺和寧夏沒什么關聯,即便志海法師將消息透過去,那邊也只會當送大皇元寺一個人情。
有十分力能用到三五分就不錯了,怎么也不會當自己事上心。”
安冉凝眸,“你牽牽繞繞,到底要說什么?”
“郡公放開識海大門。”
安冉怔了怔,打開識海大門。
不多時,陳波濤的神識傳了進來。
安冉瞪圓了眼睛。
“疾風符是真好用啊。”
寧夏坐在停云毯上,感慨了快五分鐘。
三千里路,只用了半盞茶左右的工夫。
如此急速,實在是逃命的無上利器。
才用完疾風符,此時再乘停云毯,寧夏覺得是開完寶馬760,再開寶駿310。
他催動著停云毯,晝夜兼程,每當靈力枯竭后,便動用鳳凰膽,重新激活。
這日上午,他趕到距離兩王山還有百里左右之地,收了停云毯,在一汪碧水湖邊歇了下來。
稍事補充了食物和清水,寧夏準備朝南方的密林扎去。
距離前線已經很近了,這種情況下,如果再高來高去,那是尋刺激。
豈料,他才起身,便聽一道禪唱,“萬事無如退步人,孤云野鶴自由身。松風十里時來往,笑揖峰頭月一輪。寧施主既來之,則安之,何必來去匆匆。”
一個白衣和尚忽從水中坐了起來,三十五六年紀,膚色白皙,面有愁苦,左胸處繡著一道雪色櫻花。
“雪櫻寺?”
寧夏忽然想到南國的一大勢力,再聯想到大皇元寺,頓時了然。
白衣和尚才現身,寧夏心里就是一咯噔,看這出場方式,他就覺得自己要遭。
念頭轉了轉,便聽他道,“大師如此修為,欺負一個練氣境的晚輩,說不過去吧。”
白衣和尚微斂雙目,“和尚眼中沒有練氣,筑基,眾生平,施主所犯罪孽不小,隨貧僧走上一遭吧。”
說著,白衣和尚輕輕揮手,水波上蕩漾,兩條水線便朝寧夏纏來。
一看這架勢,寧夏就知道這不是筑基境的本事,才要打出一張禁制符。
兩道激射的水線忽然凌空不動,忽地,水線崩碎,聚成大掌,反朝白衣和尚拍去。
白衣和尚雙掌一盒,一道水幕橫空,那水色巨掌轟然拍落,在水幕中炸出一個手掌虛印,一掌正中白衣和尚。
白衣和尚被拍飛出去,半空中吐血不止。
“誰?”
白衣和尚沉聲喝道,不復先前的寶相莊嚴。
沒有第三人現身,倒是他先前所坐的湖水,再度卷起,分出一道道水掌,連續排向白衣和尚。
任憑白衣和尚閃避也好,阻擋也好,卻怎么也攔不住。
他一連中了十幾掌,血都要吐干,面如金紙,冷聲道,“前輩既有如此手段,自管取了貧僧性命便是,何必如此折辱。”
他話音落定,沒人應聲,刷刷刷,二十余大和尚忽地在他周身落定。
白衣和尚急聲道,“明衍,帶著你的師弟們先退。志善,志恩二位師弟,隨我結陣,妖孽強橫,不可輕敵?”
白衣和尚不是別人,正是雪櫻寺戒律堂首座志遠法師。
大皇元寺的消息傳來后,志遠便帶著志善、志恩兩位師弟和“明”字輩的二十余師侄,開始搜捕寧夏。
雪櫻寺神通廣大,耳目眾多,沒用多久,就搜到了寧夏的下落,及時追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