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妙,巡城司根本從上到下一片漆黑。
現在已經不是他給不給曹小姐伸冤的事兒了,而是巡城司的高層明顯想拿下自己,把案子坐實。
弄清此點后,寧夏不再指望上告,身形一晃,破窗鉆入一家成衣鋪。
因為大戰,這條街上的人員早就逃空了,倒是左近街市的看客們得到消息,圍在附近的挑高建筑上聚集,圍觀此間的熱鬧。
寧夏才遁入成衣鋪,整個成衣鋪的四面墻就垮了,屋頂轟然掀飛。
十幾名位練氣強者同時出手,擺明了不給他借民居遁走的機會。
寧夏陷入重圍,還有巨虎環伺,形勢已極為險惡。
“還不把賊囚拿下,愣什么。”
劉大夏大怒。
“劉千總,不過是個練氣二重的小輩,還要我們合圍不成,傳出去我第一小隊面子何在?”
小隊長羅飛含笑道,“老白,你出手,將此獠拿下。”
他點的是副隊長白少川把人拿下,白少川有練氣四重修為,比寧夏高了一個小境界。
白少川是個長大漢子,獰笑道,“十息之內,打完收工。”
聲音未落,白少川晃身朝寧夏攻去。
寧夏身形晃動,遠遠避開,白少川冷笑,“想跑,跑得了么?”
他展開身法,火速追來,豈料,寧夏繞了個弧線,身形猛地向東折返,他竟朝那頭巨大的綠虎發動了攻擊。
寧夏很清楚,他若要殺出重圍,最大的隱患,就是這頭綠虎,只要此妖糾纏,他將被絆住。
“這是個瘋子吧。”
羅飛喃喃道。
劉大夏也看傻了眼。
綠虎大怒,感受到了寧夏藐視,龐然的身軀朝寧夏撲來,比寧夏腦袋還大的護掌,直朝寧夏頭頂拍落。
呼呼勁風,吹得眾人衣衫高高蕩起。
白少川已經停止了追擊,坐等寧夏化作血葫蘆。
豈料,巨虎的巨掌竟硬生生凝在了空中,動彈不得,眾人定睛看去,只見寧夏一只手穩穩托住巨大的虎掌,任憑巨虎如何奮力,也掙脫不得。
一人之力,竟至于廝!
“這,這…”
一眾練氣修士已經失聲,反倒是隔壁街市圍觀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吼!”
巨虎怒喝,另一只虎掌拍來,后腿奮力一蹬,騰空而起,巨大的身軀朝寧夏頭上撲去。
寧夏沉聲斷喝,抓住巨虎另一只虎掌,奮起渾身氣力,雙臂猛地一扯,綠虎竟被他從中扯作兩片。
半空中,血雨、臟器散落一地。
這下,不僅劉大夏、白少川等人懵了,圍觀人群的歡呼聲也戛然而止,全場仿佛中了克塞號的時間停止。
直到寧夏騰身而起,劉大夏怒喝連連,親自下場攔截,他是練氣七重修為,他一出手,威力不同凡響。
寧夏早有防備,金剛紋加持肉身,靈虛指連攻,劉大夏竟被打個措手不及。
飚忽的靈虛指攻擊速度實在太快,寧大夏的很多招數根本發不出來。
羅飛、白少川等人也如夢初醒,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竟朝寧夏發動了合圍。
霎時,龐大的壓力加身,寧夏一邊用靈虛指打亂劉大夏,一邊主動陷入圍攻。
霸王醉發動,十個呼吸不到,圍攻大陣自動解開,十三人的戰團,只剩了羅飛和白少川兩人還能站著。
其他人等皆受了寧夏重手,倒飛出去,癱在地上咳血。
這還是寧夏不愿下死手的緣故,否則這些人沒一個能在他恐怖巨力下活下來。
金剛紋加持,肉身防御根本不是這些練氣修士能破開的。
霸王醉這種近身搏擊的頂級手段,在巨力加持下,立時就成了無上殺招。
“強,太強了。”
羅飛捂著發悶的胸口,心神劇震。
“這還是練氣修士么?”
白少川左胳膊脫臼,心里的苦水一股股的。
他忽然覺得適才自己對寧夏放的大言,是如此的可笑。
“哪里沖出來這么個邪門的家伙。”
劉大夏心寒無比,這么多人沒留下一個練氣二重,傳出去他還有臉么?
“胡兄,服了,服了,若非你,便宜賭坊差點萬劫不復。”
一個二樓雅間內,便宜賭坊的麻衣老者一臉后怕地道。
此時,他正和胡春明立在窗邊,觀看那處的戰斗。
“言重了,這江湖啊,真是走得越久,膽子越小,胡某只是無膽罷了。”
胡春明微微嘆息。
就在這時,戰場上的形勢又起來變化,數道人影疾馳而來,正是姚山等人。
“握草,反了反了,巡城司的蠢貨連神一學宮的學子也要抓么?”
“老子是覃兵,通政司糧道院的院判覃江是家父。”
“老子是孟長河…”
自和寧夏分開后,姚山等人本打算找個館子祭了五臟廟,就返回學宮。
沒多久便聽說這邊起了熱鬧,登高一打望,瞧見圍在陣中的是寧夏。
這還得了,他們趕忙趕了過來。
不為救駕,也不為送順水人情,眾人只是覺得收了寧夏的引靈丹,必須有所表示。
這幫人一沖出來,本就混亂的局面,越發混亂了。
劉大夏暗暗叫苦,他早就看出寧夏不是一般人了,沒想到是神一學宮的。
本來一個寧夏就更麻煩了,現在又沖出這么多麻煩的二代。
可若放寧夏走,一個大爛瘡說不得就要被挑破,會牽連出無數人,連帶著自己也要倒霉。
劉大夏暗恨不已,早知姓陳的這么蠢,管他什么副城主不副城主的,一個致仕的老頭子,自己何必那么上趕著去舔。
就在劉大夏煩悶之際,噼啪噼啪,大量甲士跑動的聲音傳來。
霎時,兩邊巷口皆被重甲騎士圍堵,三騎駛出兵陣,居中的是個青袍中年,面容陰冷。
左側的是個金甲將官,右側是個搖小扇子的八字須老者。
“參見李司判,參見左衛將…”
劉大夏等人趕忙向青袍中年和金甲將官行禮。
青袍中年乃是兵司司判李純,金價將官是左衛副衛將廣坤,那個八字須老者則是李純的心腹謀主謝謙。
劉大夏才要稟告,李純擺手,“不管萬千道理,城中弄得滿地腥膻,你的罪責少不了。現在把相關的人都帶回去,無關的人放走。”
“李叔,寧…”
姚山才要招呼,便被李純揮斷,“此間只有兵司司判李純,帶走。”
姚山皺眉,劉大夏一揮手,寧夏握緊了拳頭。
李純揚眉,“敢動手者,殺無赦。”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遠處飄來,落到陣中,正是顏副教務長。
他本來在城中會客,聽說有神一學宮的人在場中打起來了,便火速趕來。
待看清陣中人,吃了一驚,趕忙入場。
“李兄,多大點兒,至于喊打喊殺,有什么事找我。”
顏副教務長拱手道。
李純微微皺眉,“顏兄,公務在身,還請見諒,人必須要帶走。”
若是平常,顏副教務長的面子,李純是愿意賣的。
畢竟顏副教務長的位子很重要,門生故吏遍布汝南,這樣的人他可不愿得罪。
但此次陳山河的事情眼見就要鬧大,若讓寧夏脫出掌控,必將釀成大禍。
顏副教務長道,“那好,我想想聽聽是什么公務?”
“沒那個必要吧,顏兄,別叫我為難。”
“李大人,是你在讓我為難。別跟我提公務,你有你的公務,我還有我的公務,事情不說明白,人帶不走。”
顏副教務長也惱了。
李純正為難,又有人趕到,卻是一個寬袍老者。
見得來人,顏副教務長眉心一跳,拱手道,“夏老,好久不見。”
李純等人紛紛向老者行禮,口稱“夏提督安好”。
來人正是提督汝南軍事的夏火松,算是汝南城政府系統最頂尖的那幾人之一。
“鬧出這么大的亂子,雙方都不能放走,小顏,這不是駁你的面子,便是老祝在此,人也必須留下。”
不待顏副教務長開口,夏火松就把口子封死。
顏副教務長沉聲道,“李老執意要把人帶走,顏某必須要跟去。”
夏火松道,“汝南刑司的大門,隨時開著,小顏你隨意。”
李純一揮手,便有兩名甲士奔來。
顏副教務長既然到了,寧夏心中已經托底了。
起先,他拼死反抗,不過是不想不明不白地進去,怕被人陰死。
如今事情已經挑明了,他便有底了。
豈料,兩名甲士才上前,一道勁風將兩名甲士卷飛。
狂風落定,一襲白衣的秦可清現在場中,她一身男裝,頭戴書生巾,俊面挺鼻,豐神無雙。
“大膽。”
李純大怒。
秦可清不理會他,剜了寧夏一眼,冷聲道,“廢物!”
寧夏懵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得這么個評語。
“秦執教,不可造次。”
顏副教務長低聲道。
“來人,立刻將人拿了,誰再阻攔,格殺勿論。”
一而再的受阻,李純已經很不爽了。
“格殺勿論?”
秦清鳳眼一抬,指間輕彈,一道煙波射出,夏火松大驚,揮手掃出一道氣旋,煙波輕松穿透氣旋,李純甚至沒反應過來,便被煙波擊中眉心。
李純眉心立時多了個紅點,哼也沒哼一聲,倒在地上,當場氣絕。
全場鴉雀無聲,寧夏也唬了一跳,當場殺人,這,這也狠了吧,后背一陣發涼…
“你,你…”
夏火松怒眼圓睜,又驚又怒,怒的是秦可清當著他的面殺掉了李純,驚的是對方的手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